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
王彪的临时帐篷里,李氏像块破布般被扔在草垫上,衣衫不整,眼中含泪。
王彪系着裤腰带,脸上挂着餍足而轻蔑的笑容。
“大人...”李氏强忍屈辱,颤声道,“那秦阳一家...”
“闭嘴!”王彪突然变脸,一巴掌甩过去。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过是个供老子泄欲的贱奴!”
李氏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血丝。她曾经也是个贵妇,如今却沦落到被一个差役随意打骂的地步。
更可悲的是,她还得赔着笑脸:“是...是贱奴不知好歹...”
王彪冷笑一声,俯身捏住她的下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想借我的手报仇?做梦!”
他松开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秦阳伺候得老子舒坦,老子凭什么动他?滚吧!”
李氏踉跄着离开帐篷,寒风一吹,浑身发抖。
她摸黑回到流放队伍歇息的地方,秦晖正蜷缩在草堆里,见她回来,立刻坐起身。
“怎么样?”秦晖急切地问,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
李氏再也忍不住,扑在丈夫怀里无声啜泣。
她不敢放声大哭,怕引来差役的鞭子,只能咬着嘴唇,任泪水浸湿秦晖的前襟。
“他不肯...”她终于哽咽着说,“那畜生...玩够了我...就...”
秦晖的眼神在黑暗中变得阴鸷。他轻拍妻子的背,声音却冷得像冰:“没关系...我还有办法。”
他凑到李氏耳边,低声道:“我以前来过西南,前面有条路叫羊肠道...那有段悬崖...”
李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惧,随即变成狠毒的快意:“你是说...”
“他们带着孩子,肯定手忙脚乱。”秦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我们只有这一个机会...”
与此同时,秦阳一家和春姨娘母女围坐在一小堆篝火旁。
隋安儿正用从冬衣里拆出的棉布条编织背带,手指冻得通红却不敢停下。
“娘,我们要走很危险的路吗?”秦玥小声问,紧紧依偎在母亲身边。
隋安儿手上动作不停,柔声道:“有一点危险,但爹娘会保护好玥儿的。”
秦阳在不远处剥树皮,老赵蹲在一旁抽烟,时不时指点几句。树皮被撕成细条,浸泡后搓成麻绳,坚韧程度足以承受一个孩子的重量。
“老赵差爷,”秦阳低声道,“明日过羊肠道,能否请您...”
“知道了。”老赵吐出一口烟圈,“我会把你们和秦晖那两口子隔开。”
他眯起眼睛,“不过...王彪那边...”
秦阳心领神会,从怀中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一点心意,请差爷笑纳。”
老赵掂了掂银子,满意地塞进袖袋:“算你识相。”
他站起身,临走前又回头道,“那秦晖...最近和王三走得很近,自己小心。”
秦阳心头一紧,连忙道谢。
回到家人身边,他将这消息告诉了隋安儿和春姨娘,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
“明日我背着玥儿走在前面,”隋安儿安排道,“春姨娘带着熙儿走中间,阳哥断后。”
春姨娘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几根坚韧的草绳:“我...我编了这个...可以绑住孩子...”
夜深了,篝火渐熄。隋安儿将做好的背带试了试,确保能牢牢固定住秦玥。
小女孩已经睡着了,小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稚嫩。
隋安儿轻轻抚摸女儿的脸颊,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护她周全。
天刚蒙蒙亮,差役们就吆喝着赶人上路。王彪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鞭子甩得啪啪响:
“今天过羊肠道!都给我打起精神!谁要是磨蹭掉队,老子就把他扔下山崖喂鱼!”
队伍缓缓移动,前方山势逐渐陡峭。
远远望去,一条细如羊肠的小道蜿蜒在悬崖边,另一侧是奔腾的江水,涛声如雷。
秦阳一家和春姨娘母女按照昨晚的计划排好队形。
隋安儿将秦玥用背带牢牢绑在背上,又用麻绳在腰间缠了几圈,打了个死结。
春姨娘同样将秦熙固定好,两个小女孩吓得小脸煞白,却懂事地没有哭闹。
“别看下面。”隋安儿叮嘱女儿,“紧紧抱住娘的脖子,闭上眼睛。”
老赵果然如约将秦晖夫妇隔在了队伍另一头,由王三看管。
秦晖不时朝这边张望,眼中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羊肠道比想象的还要险峻。
部分路面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甚至有些地方需要贴着山壁挪动。
脚下的岩石湿滑松动,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隋安儿面朝山壁,像只壁虎一样缓慢移动。秦玥的重量压得她腰背生疼,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身后,春姨娘和秦熙也以同样的方式前进,秦阳则警惕地断后,不时回头查看情况。
走过最险要最窄的一段路,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结果此时秦晖夫妇突然从队伍后方挤了过来。
李氏假装惊慌失措,实则狠狠撞向春姨娘,而秦晖则直奔秦阳。
“去死吧!”秦晖眼中满是疯狂,伸手就要推秦阳下崖。
老赵反应极快,回身一鞭子抽在秦晖脸上:“找死!”
秦晖惨叫一声,踉跄后退,差点自己跌下悬崖。
李氏见状,疯了一样扑向刚被拉上来的隋安儿:“还我儿子命来!”
场面一片混乱。王彪和其他差役闻声赶来,却故意慢了几步,冷眼旁观这场谋杀。
“王大人!”老赵厉声喝道,“这二人谋害同族,按律当斩!”
王彪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过来,鞭子随意指了指秦晖夫妇:“绑起来,回去再处置。”
“大人!”秦晖不甘心地喊道,“您答应过的...”
“闭嘴!”王彪脸色大变,一脚踹在秦晖肚子上,“再胡说八道,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老赵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彪一眼,显然明白了什么。
他转身帮隋安儿检查背带和绳索,低声道:“跟紧我,别再出岔子。”
惊魂未定的队伍继续前行。隋安儿浑身发抖,却强撑着安抚背上的女儿。
春姨娘脸色惨白,却仍紧紧护着秦熙。
秦阳走在最后,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他清楚地看到王彪与秦晖之间的眼神交流,明白这场谋杀绝非偶然。
终于走过了羊肠道,队伍在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休整。
隋安儿解开背带,将秦玥搂在怀里,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春姨娘同样抱着秦熙,两个小女孩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隋安儿轻拍女儿的背,自己的声音却也在颤抖。
秦阳跪在妻女面前,额头抵着地面,久久不起。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所有人...
老赵走过来,踢了踢他的脚:“起来。这事没完。”
他压低声音,“王彪默许的,我看到了。”
秦阳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别声张。”老赵警告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完,他走向被五花大绑的秦晖夫妇,狠狠踹了几脚出气。
王彪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晴不定。
他没想到老赵会如此维护秦阳一家,更没想到自己的默许会被看穿。
现在事情败露,回去后少不得一番麻烦...
夕阳西下,将羊肠道染成血色。秦阳一家和春姨娘母女紧紧依偎在一起,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交织。
他们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危险也远未结束。但至少今天,他们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