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李玄初反应过来,天际又是数道,不,是数十道、上百道强悍气息联袂而至!以多宝道人为首,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赵公明、三霄仙子……截教能叫得上名号的精英弟子,几乎来了大半!乌泱泱一片,瞬间将小小的山谷挤得水泄不通!
多宝道人干咳一声,努力摆出威严的姿态:“小师弟!通天道祖有令,命我等前来……呃,陪你游历,增长见闻!洪荒险恶,人多安全!” 他身后,一众截教弟子目光灼灼,齐刷刷地盯住了孤身一人的金蝉子,那眼神,充满了审视、警惕,甚至隐隐带着“你最好识相点”的威胁。
李玄初看着这突如其来、阵容豪华到夸张的“护卫团”,整个人都懵了。
金蝉子也在这一刻终于转过身,看着眼前这堪称洪荒顶级阵容的“围观”场面,尤其是感受到那一道道毫不掩饰的防备与审视目光,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他明白,方才那一刻的失控,终究是引来了最不愿见到的局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般滋味,对着李玄初,也对着诸位玄门高徒,双手合十,深深一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阿弥陀佛……既然诸位道友前来与玄初道友相伴,贫僧……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说罢,他不再看李玄初,转身,化作一道有些仓促和落寞的金光,瞬息远去。
“金……”李玄初下意识想开口,却被广成子一步上前拦住。
“师弟,师尊有命,让你即刻随我回玉虚宫听讲!”
“小师弟,通天道祖让我们陪你游历呢!”多宝道人也赶紧说道。
玄都大法师虽未说话,却稳稳地站在了李玄初另一侧。
李玄初看着金蝉子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这三位如临大敌的师兄和后面那庞大的“护卫军团”,心中那点刚刚萌芽的悸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一团乱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下好了,游历变成集体活动了。
而且,那只刚刚让他心弦颤动的“蝉”,好像……被吓跑了?
被玄都、广成子、多宝以及庞大的截教“护卫团”团团围住,李玄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三位师兄名义上是伴游护法,实则严防死守,目光如炬,几乎隔绝了他与外界的一切单独联系,更别提去寻找那个仓促离开的身影了。
他心中那点刚刚破土而出的情愫,非但没有因此熄灭,反而在这压抑的“保护”下,如同被石头压住的草芽,更加顽强地滋长,带着一种叛逆的冲动。金蝉子离开时那落寞仓促的背影,那双浅金色眼眸中深藏的挣扎与痛苦,如同烙印,深深印在他脑海里,让他坐立难安。
他必须去找他!问清楚!至少要告诉他,自己……并不讨厌他靠近。
打定了主意,李玄初便开始谋划。他表面上顺从地跟着师兄们“游历”,听广成子讲道,看多宝展示法宝,与玄都探讨丹法,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暗中却让系统零扫描周围环境,寻找脱身的最佳时机和路线。
这一夜,队伍在一片灵湖畔扎营。月色朦胧,湖面泛起粼粼银光。三位师兄轮流守夜,警惕性极高。
然而,他们防得住外人,却防不住自家崽崽那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
李玄初假意入睡,待轮到最为敦厚的玄都大师兄守夜时,他悄然取出之前让多宝师兄帮忙炼制、一直没机会用的“镜花水月”迷踪符。此符并无攻击力,却能在瞬间制造出以假乱真的幻影,并扰乱小范围内的气息感知。
他心念一动,符箓无声激发!
刹那间,营地中央,另一个“李玄初”的幻影出现,正与玄都探讨丹道疑难。而真实的李玄初,则借着符箓制造的细微气息紊乱和幻影吸引注意力的瞬间,将《万源归流基础法》运转到极致,身化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虚无之影,如同滑溜的鱼儿,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层层防护,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待玄都察觉不对,伸手触碰那幻影,幻影如同水波般荡漾消散时,早已为时已晚!
“不好!小师弟跑了!”玄都脸色一变。
广成子和多宝闻声瞬间惊醒,看着空荡荡的营地,脸色难看至极。
“快追!”三人立刻腾空而起,神念如同大网般铺开,却再也捕捉不到李玄初丝毫气息。他就像一滴水,融入了浩瀚的洪荒夜色。
李玄初并不知道金蝉子去了哪里,他只是凭着心中那份莫名的牵引,朝着西方,朝着金蝉子离开的大致方向,一路追寻。他不敢驾云,怕法力波动被师兄们察觉,只是凭借着强横的肉身和精妙的身法,在山林间急速穿行。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将明未明之时,他在一座荒废破败的古庙前,感受到了那丝熟悉的、带着清净檀香的气息。
他放缓脚步,轻轻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破庙之内,蛛网密布,佛像蒙尘。而在那斑驳的佛影之下,一个白色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盘膝而坐。身影僵硬,仿佛一尊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石雕,周身弥漫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悲凉与死寂。
是金蝉子。
他似乎在这里枯坐了一夜,未曾移动分毫。
听到推门声,金蝉子身躯猛地一颤,却没有回头。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无尽的疲惫:“玄都道友?广成子道友?还是多宝道友?贫僧……即刻便离开,不会再……打扰玄初。”
他以为来的又是那些前来“驱赶”他的玄门弟子。
李玄初看着他那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背影,听着他话语中那深沉的绝望与自弃,心中猛地一痛。他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了进去,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委屈:
“金蝉子!是我!”
听到这个魂牵梦绕的声音,金蝉子如同被惊雷劈中,猛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