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通话后,办公室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烟灰缸里堆积如山的烟蒂散发着焦糊气,混杂着空气中未散的紧张。韩宾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敲打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心尖上。
“内鬼…”他猛地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扑他个街!竟然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鬼!”
这笔生意牵扯的利益太大,足以让任何人疯狂。内部出问题,比外部敌人更可怕,更令人心寒。
雷耀文站在窗边,背影挺拔,但周身散发出的冷意却让室温都仿佛下降了几度。他的目光穿透玻璃,落在北角迷离的夜色上,脑海中飞速闪过所有知情人的面孔。
韩宾、他自己、船长、韩宾的贴身亲信阿强、还有自己这边的阿明…范围很小,但每一个似乎都有不可能背叛的理由。
是韩宾那边利欲熏心?还是自己这边被人渗透?或者,是双方都无法察觉的更高明的窃听?
“宾哥。”雷耀文转过身,声音异常冷静,但眼底深处是冰封的火焰,“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建军他们还在海上,虽然打退了第一波,难保没有后手。当务之急,是确保他们能安全抵达完成交易。”
他走到桌前,拿起大哥大,直接拨通了阿明的号码。
“阿明,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亲自带几个绝对信得过的兄弟,盯死所有能接触到这次出海信息的人,包括他们最近见了谁,打了什么电话,有什么异常举动。记住,要隐秘,不要打草惊蛇。”
电话那头的阿明显然从雷耀文的语气中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肃然应道:“明白,文哥!我亲自去办!”
挂了电话,雷耀文看向韩宾:“宾哥,你那边…”
“我知道怎么做!”韩宾咬牙切齿地打断,也拿出自己的大哥大,走到角落压低声音开始布置,语气森寒,显然下达的命令不会比雷耀文的温和。
内鬼的存在,像一根毒刺,扎进了刚刚建立起信任的合作关系核心。虽然两人目标一致,要揪出叛徒,但彼此心底那层微妙的隔阂与猜忌,已然不可避免地产生。
……
与此同时,“远丰号”货轮已经恢复了平稳航行,但船上的气氛依旧紧绷。
海风带着硝烟和淡淡的血腥味吹过甲板。船员们在王建军的指挥下,正在清理战斗痕迹,检查船体损伤。虽然无人伤亡,但每个人脸上都残留着惊魂未定的苍白。
王建国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端着56冲在甲板上来回巡视,目光如电,扫视着周围每一片可疑的海域,生怕那些亡命徒去而复返。
王建军则蹲在刚才战斗最激烈的右舷处,仔细研究着甲板上留下的弹孔和收集起来的弹壳。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哥,有什么发现?”王建国巡视过来,低声问道。
王建军拿起一枚变形的弹头,沉声道:“这帮人,不简单。你看这弹孔的角度和深度,射击的人很有经验,不是胡乱扫射。而且…”
他顿了顿,指着几处比较集中的弹着点:“他们一开始的火力,像是故意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为另外两艘快艇的包抄创造机会。这战术配合,不像是一般为了钱什么都干的散兵游勇,倒像是…受过一定训练的。”
王建国倒吸一口凉气:“受过训练?哥,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不单单是内鬼泄露行程那么简单。”王建军眼神冰冷,“可能雇佣他们的主子,本身就不简单,甚至提供了某种程度的支持。”
这个推测,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
如果只是内鬼,揪出来清理门户即可。但如果背后还牵扯到其他有实力的势力,那意味着后续的麻烦将会无穷无尽。
“妈的!”王建国骂了一句,握紧了手中的枪,“等回去,非得把那个吃里扒外的杂碎揪出来点天灯!”
“回去再说。”王建军站起身,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守住这条船,把这批货安全送到。提高警惕,我怀疑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兄弟俩不敢有丝毫松懈,轮流休息,始终保持有一人处于最高警戒状态。
货轮在漆黑的海面上继续航行,仿佛一头受伤的巨兽,拖着沉重的身躯,驶向未知的前路。海天一色,深邃莫测,谁也不知道,下一波危机会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再次降临。
漫长的夜航终于过去,天际泛起了鱼肚白。
当太阳完全跃出海平面,将金色的光芒洒满万顷碧波时,预定中的公海坐标点终于到了。
远远的,可以看到几艘中型渔船停留在那里,船桅上挂着约定的信号旗。
王建军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很久,确认对方船只和人员特征与韩宾提供的资料吻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交易过程异常顺利,对“远丰号”能准时抵达感到惊讶和敬佩。验货、交接、支付尾款,一切按部就班。
对方头目看着王建军兄弟那一身精良装备和身上未散的硝烟火气,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交易态度也格外客气。
当最后一箱货款被搬上“远丰号”,对方船队缓缓驶离时,王建军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
最重要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返航!”王建军对船长下令。
“远丰号”调转船头,开始朝着港岛的方向驶去。
回程的路上,似乎风平浪静。但王建军兄弟的心却没有丝毫放松。
内鬼未除,幕后黑手不明。这次成功的交易,反而像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
王建军看着逐渐清晰起来的港岛轮廓,眼神锐利。
货轮犁开白色的浪花,向着家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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