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我日你哥！！！”
林凡的咆哮在逼仄的出租屋里回荡，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嗡嗡作响。他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起，死死攥着手机，恨不得把它生吞活剥。
六万！七十倍收益！绝地翻盘的狂喜还没持续三秒，就被系统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
不仅要全捐，还倒欠四十万？！十五个小时内凑齐？！
这他妈哪是正能量系统？这分明是黑社会放高利贷！还是那种借你一块让你还一百万的超级阎王贷！
“解释！给我个解释！不然我现在就找块豆腐撞死！大家一起玩完！”林凡对着空气无能狂怒，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委屈而嘶哑变形。
系统的机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
“叮！规则补充说明：‘正能量’的核心在于创造与平衡。宿主通过市场波动获利，本质是财富再分配，并未创造新的社会价值。尤其做空盈利建立于企业价值毁灭及多数投资者亏损之上，与系统‘创造、分享、共赢’的终极目标相悖。”
“因此，此类盈利需100%回馈社会，以抵消其潜在负面影响。同时，因宿主的行为间接导致苏晴蒙受损失（尽管其动机不纯），系统判定宿主负有道义责任，需进行额外补偿以达至平衡。此为‘因果律’规则。”
“请注意：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捐赠，将视为严重违约。惩罚：生物电击（永久性损伤版）+ 随机抹除十项生存技能（包括但不限于：呼吸、心跳、体温调节等自主生理功能）。”
林凡听着那一个个冰冷的词语——“价值毁灭”、“因果律”、“永久性损伤”、“抹除自主生理功能”……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如坠冰窟，连愤怒都暂时被冻僵了。
这系统…来真的。它不是在开玩笑，它有一套自成逻辑、甚至近乎残酷的运行规则。
他瘫软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神空洞。
完了。彻底完了。
十五个小时，四十六万。把他论斤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钱。
去抢银行？时间不够，成功率约等于零。
去找陈昊苏晴借？等于自曝其短，死得更快。
绝望如同最浓重的墨汁，彻底浸染了他的世界。
就在他万念俱灰，几乎要放弃思考，准备安静等待变成植物人或者直接暴毙的时候，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了一下。
不是电话，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内容极其简短，却让林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先生，星辉科技之事，或有转机。若需帮助，今日下午三点，清水街旧时光咖啡馆一见。——一位或许能解你燃眉之急的朋友。”
没有落款。
林凡的心脏猛地一跳！
谁？！ 谁知道他现在的困境？！ 谁知道他需要“燃眉之急”的帮助？！ 星辉科技转机？是什么意思？
监管局的人？不像。陈昊苏晴的同伙？可能性不大。那是谁？
“洞察之眼”对这条短信毫无反应，显然无法隔着文字感知情绪。
巨大的疑惑和一丝绝境中滋生出的、微弱的希望，交织在一起。
去？还是不去？
会不会是新的陷阱？知道他惹上麻烦，想来敲诈或者拉他下水？
但他还有的选择吗？
不去，必死无疑。去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妈的…反正横竖都是死…”林凡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下午两点五十分，林凡站在了清水街“旧时光咖啡馆”门口。
这是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咖啡馆，装修复古，光线昏暗，客人寥寥无几，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老旧木地板的味道。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按照短信提示，他走向最里面一个靠窗的卡座。
卡座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穿着朴素甚至有些过时的中山装，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温和的男人。他正静静地翻看着一本纸质书，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
看到林凡过来，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友善的笑容，眼神清澈而平静。
“林凡先生？请坐。”“洞察之眼”反馈来的，是一种非常纯粹、中正的淡黄色，代表着平和与善意，几乎没有灰色杂质。
林凡心中稍安，但警惕未减。他在对面坐下，打量着对方：“是你给我发的短信？我们认识？”
“素未谋面。”男人合上书，书名叫《能量守恒与时空结构》，林凡看了一愣。“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秦，秦守仁。一个对能量现象有些兴趣的研究者。”
研究能量现象？这开场白怎么这么像江湖骗子？林凡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秦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你说的‘转机’和‘帮助’是什么意思？”林凡直接开门见山，他没时间绕圈子。
秦守仁不疾不徐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道：“林先生最近是否绑定了一个…嗯…比较特殊的系统？要求你不断捐赠巨额资金？”
轰——！
林凡的大脑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瞬间僵住！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他怎么知道系统？！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凡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身体下意识地后倾，充满了戒备和恐惧。
“林先生不必紧张。”秦守仁摆摆手，语气依旧温和，“我没有恶意。相反，我和你有类似的…‘遭遇’。”
类似的遭遇？难道他也…
秦守仁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轻轻点头：“是的，大约十年前，我也曾绑定过一个类似的系统。它自称‘文明进步系统’，要求我不断将先进技术‘无偿分享’给大型企业，以推动科技发展。”
林凡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然后呢？”
“一开始，我也以为这是天降奇缘，是造福人类的好事。”秦守仁的笑容带上了一丝苦涩，“我兢兢业业，按照它的要求，筛选技术，寻找合适的公司，‘捐赠’出去。看着那些公司凭借我的技术一飞冲天，成为行业巨头，我甚至还有过成就感。”
“但很快，我发现不对劲。”他的语气沉了下来，“那些获得技术的公司，并没有如系统所说的那样‘推动行业共同进步’，反而利用技术优势疯狂垄断市场，打压竞争对手，攫取暴利。社会贫富差距反而进一步拉大。”
“而我自己，除了系统偶尔奖励一点无关痛痒的‘健康点数’或‘知识碎片’，依旧一贫如洗。甚至因为频繁接触超前技术，引起了某些势力的注意，一度处境危险。”
“我开始怀疑系统的真正目的。直到后来，我遇到了一些其他‘宿主’，通过残破的信息拼凑，才隐约窥见真相。”
秦守仁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这些系统，根本不是什么‘正能量’或‘文明进步’的促进者！它们更像是一种…高等文明的能量采集器！”
“能量采集器？”林凡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对！”秦守仁重重点头，“它们以‘任务’和‘奖励’为诱饵，驱使宿主在地球上制造剧烈的‘能量波动’——无论是巨大的财富流动（比如你的捐款）、技术飞跃、甚至社会结构变动——这些过程中产生的某种特殊形式的‘文明能量’或‘因果力’，才是它们真正需要收集的‘养分’！”
“而所谓的‘捐赠’和‘分享’，不过是它们为了最大化能量产出、同时避免被本世界规则排斥而设计的伪装！宿主，只是它们免费的打工人，甚至…是耗材！”
林凡听得目瞪口呆，冷汗涔涔而下！
能量采集器？耗材？
所以…他拼死拼活赚的钱，绞尽脑汁完成的捐款，其实都是在给这个破系统“充电”？！自己累死累活，最后好处全被系统拿走了，自己还得倒贴欠债，面临抹杀？！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瞬间淹没了他！
“那…那怎么办？！”林凡的声音都在发抖，“它现在逼我捐四十六万！十五小时内凑不齐就要把我变成白痴！”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秦守仁神色凝重，“我和研究小组的同伴们，一直在暗中观察和追踪这些系统的宿主。我们发现，当宿主面临极端任务、尤其是这种带有‘惩罚性’和‘收割性’质的任务时，系统本体与宿主的连接会短暂达到峰值，也是它最‘饥饿’、最容易被干扰的时候。”
“我们或许…可以尝试利用这个时机，‘反哺’它一下。”
“反哺？”林凡没听懂。
秦守仁从随身携带的一个老旧皮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怪、像是用某种黑色金属和水晶拼接起来的装置，上面刻满了复杂的纹路。
“这是我们根据一些古籍和残留外星科技碎片，逆向工程出来的‘能量扰流器’。”秦守仁的眼神闪烁着兴奋与谨慎的光芒，“它无法摧毁系统，但或许能在系统全力吸收能量的瞬间，对其进行短时间的干扰和‘污染’，迫使它吐出部分已收集的底层能量，或者…暂时混乱它的判定机制。”
“你的意思是…让它把我该捐的钱，‘吐’一部分出来？或者让它算不清账？”林凡感觉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可以这么理解。但风险极大！”秦守仁严肃警告，“一旦失败，可能会彻底激怒系统，导致它提前清算宿主。甚至可能引来它背后更高层级存在的注视。你愿意尝试吗？”
林凡看着那个看起来极其不靠谱的“能量扰流器”，又想想系统那冰冷的抹杀倒计时和高达四十六万的债务…
他还有得选吗？
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说不定能把系统薅秃噜皮！
“干！”林凡赤红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秦守仁将扰流器推到林凡面前，“记住，当你进行捐赠操作时，将它紧贴你的心脏位置，然后全力想象你要捐赠的对象——不是系统指定的那些机构，而是…**需要帮助的具体的‘人’！越具体越好！用你的意念去‘引导’能量流向！尝试在系统的规则上撬开一条缝！”
“这能行吗？”林凡握着那冰冷的金属装置，感觉像是在握着一枚炸弹。
“理论上可行。系统的规则并非无懈可击，‘帮助他人’是它的底层逻辑之一。只是它通常会将能量引向更‘高效’但可能并非最需要的方向。我们要做的，就是强行‘降维’，把抽象的‘捐赠’拉回到最具体的‘帮助’上，冲击它的吸收流程！”秦守仁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但这需要极强的意念和…运气。”
时间紧迫，林凡来不及细想。
他拿着“能量扰流器”，告别了秦守仁，如同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怀揣着最后的希望和巨大的恐惧，回到了出租屋。
距离系统最后时限，只剩不到三个小时。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慈善捐款平台的页面。
然后，他将那个冰冷的“能量扰流器”紧紧按在自己的左胸口，闭上眼睛，开始疯狂地回想、搜索…
他需要找到一个最需要帮助的具体的人！一个能让他产生强烈共鸣和帮助意愿的人！
忽然，一条几天前无意中刷到的、来自偏远山区支教老师的求助微博，闪过他的脑海。
那个老师用朴实的文字和照片，记录了山里孩子们艰苦的学习环境：漏风的教室、破烂的课本、冬天生冻疮还要写字的小手、对山外世界渴望的眼神…微博最后，是为孩子们筹集过冬衣物和图书的捐款链接，但捐款者寥寥无几。
就是他了！那些孩子！
林凡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按照秦守仁所说，将全部的精神力集中起来，死死想着那个支教老师的样子，想着那些孩子们冻得通红的小脸和渴望的眼神，内心疯狂地呐喊：“捐给他们！直接帮他们！买衣服！买书！修教室！而不是给那些冷冰冰的机构！”
同时，他颤抖着手，在捐款金额栏输入了：.00
然后，敲下了确认键！
“嗡——！”
就在捐款成功的提示弹出的刹那！
林凡感觉胸口贴着的“能量扰流器”猛地变得滚烫！一股难以形容的、撕裂般的剧痛瞬间贯穿他的心脏和大脑！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疯狂地响了起来，却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而是一种扭曲、卡顿、充满杂音的尖叫！
“警告！能量流…滋滋…受到未知干扰！！” “因果计算…滋滋…逻辑错误！！” “底层协议…滋滋…冲突！！” “强制重新定向…滋滋…部分能量逸散…” “计算宿主…滋滋…超额完成…正能量任务？…” “奖励结算…滋滋…错误…错误…”
各种混乱的提示音混杂在一起，仿佛系统内部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和短路！
林凡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要被撕裂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恐怖的痛苦和噪音才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虚脱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胸口依旧残留着灼痛感。
他挣扎着看向系统界面。
只见上面显示着一连串混乱不堪的信息：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滋滋…巨额…正能量捐赠？…方向发生未知偏转…能量利用效率…极低…” “计算逻辑混乱…暂无法判定任务完成度…” “惩罚程序…滋滋…中止…” “奖励结算…延后…” “系统即将进入…滋滋…自我检测与修复模式…预计耗时：未知…”
而捐赠记录里，那四十六万，确实汇了出去，收款方却不再是系统原本指定的那几个大型基金会，而是直接到了那个偏远山区支教老师的个人账户！备注清晰写着：用于xx小学孩子们过冬物资及校舍修缮。
成功了？！！
林凡看着那混乱的系统提示和成功的捐赠记录，先是难以置信，随即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上心头！
虽然奖励没了，系统好像还出了bUG，但…惩罚取消了！债务清零了！而且钱真的捐给了最需要的人！
他…他好像薅了系统的羊毛？！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太久，系统界面在彻底陷入灰暗（进入检测模式）的前一秒，最后闪过了一条猩红色的、充满不祥气息的提示：
“警告！检测到异常外力干预！宿主行为已触发最高级别警戒！” “清算协议…预备启动…” “‘观察者’权限…申请中…” “请宿主…做好迎接…‘审查’的准备…”
猩红色的字样一闪即逝，系统界面彻底变成了毫无反应的灰色。
林凡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清算协议？观察者？审查？
这…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