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长赵长明的“渐石症”如同一块投入政坛深水的巨石,激起的滔天波澜远未平息,其引发的权力震荡与恐慌仍在持续发酵。bmARc虽初步断定此为精心策划的阴谋,但线索在能源地质规划院办公室主任的“意外”身亡处戛然而止,幕后黑手隐藏极深,且其动用LSc作为政治刺杀工具的行径,令所有人感到骇然与警惕。
然而,青云市的危机却不会因远方的政治地震而有片刻延缓。徐天宇心口的石化虽因云清子以生命代价争取的时间而暂缓,但那七十二根金针的光芒日益黯淡,bmARc医疗团队的各种中和剂、抑制剂收效甚微,LSc那冰冷同化的力量仍在一点点地、不可逆转地侵蚀着他的生机。时间,成为了最奢侈的东西。
就在这近乎绝望的关头,一份来自老陈——那位精通风水符箓的龙虎山老道——的紧急通讯,带来了一线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希望。
“林博士,贫道方才以‘先天衍卦’拼着折损修为,强行推演了一线天机。”通讯器中,老陈的声音比以往更加沙哑疲惫,显然付出了极大代价,“卦象晦涩,显‘西南有救’,指向湘西辰州、沅水之交的深山大壑之中。隐约提及‘草鬼婆’、‘解蛊藤’、‘石咒遗脉’…或许,那边古老的苗疆秘术中,藏着能延缓甚至克制那‘石毒’的法子?”
湘西!又是湘西!此前尸犬追杀、邪术师踪影皆源于此!这片神秘的土地,似乎与LSc引发的种种诡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刻已容不得犹豫。林菲立刻做出决定:派出精锐小队,即刻奔赴湘西,寻找那可能存在的“解蛊草”及相关传承!而刚刚从九菊一派道场惊险脱身、伤势未愈的秦风,主动请缨。他对湘西的诡异已有切身体会,且身手和经验最为丰富,是不二人选。老陈因推算天机而元气大伤,无法同行,但将师传的一件护身法器——一枚刻有雷纹的“五雷斩煞牌”交给了秦风,并详细告知了可能需要注意的苗疆禁忌与寻找“草鬼婆”(对苗族中掌握古老药蛊知识女性的称呼)的线索。
时间紧迫,秦风带着两名bmARc特勤队员和一位精通苗语及当地民俗的文化顾问,乘坐直升机以最快速度抵达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随后换装成地质考察队员,深入那片被誉为“华夏秘境”的莽莽苍山。
这里山高林密,河谷深切,云雾终年缭绕,手机信号时断时续,现代化的一切仿佛被隔绝在外。古老的吊脚楼零星散布在山腰河畔,村民们穿着传统的民族服饰,眼神中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淳朴与警惕。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土壤的湿润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根据老陈模糊的卦象指引和文化顾问打听到的零星传说,他们沿着沅水支流,一路向最偏僻、最原始的苗寨深处行进。路途艰难,毒虫瘴气、险峻山路皆是考验。期间,他们遭遇了几波不明身份的武装山民窥视,甚至触发了一处古老的、布满淬毒竹签的狩猎陷阱,显然这片土地并不欢迎外来者,尤其是有特殊目的的外来者。
经过数日跋涉,询问了数个村寨都一无所获后,他们终于在一个几乎与世隔绝、名为“鬼哭涧”的古老苗寨,听到了一点关于“草鬼婆”的确切消息。寨子里的老人用一种混合着敬畏与恐惧的语气告诉他们,在大山更深处的“雾隐谷”,的确住着一位年纪极老的婆婆,她懂得很多失传的草药知识,也能解决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性格极其古怪,从不见外人,尤其忌讳生人打扰。
“雾隐谷”地形更为复杂,传说有毒瘴守护,外人难以进入。秦风小队依靠先进的装备和文化顾问的谨慎指引,艰难地穿越了弥漫着淡紫色、能致人产生严重幻觉的天然瘴气林,又绕过一处据说是“山神禁地”的诡异石林,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那个隐藏在瀑布之后、极其隐蔽的山谷。
谷内与外界恍若两个世界,奇花异草遍布,许多植物形态奇特,闻所未闻。在一间依山而建、极其简陋古老的吊脚楼前,他们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草鬼婆”。
她确实极老,脸上皱纹深得如同刀刻,佝偻着背,穿着几乎褪成白色的苗服,眼睛似乎患有严重的白内障,一片浑浊。但她似乎早已感知到他们的到来,并未显得十分惊讶,只是用枯柴般的手,在火塘边缓缓捣着石臼里一些黑乎乎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又奇异的香气。
文化顾问上前,用最恭敬的苗语说明来意,并奉上带来的盐巴、茶叶和糖果作为礼物。
草鬼婆沉默地听着,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止。许久,她才用沙哑得如同风吹过破瓦片的声音开口,文化顾问紧张地翻译着:“她说…她知道你们为什么来…‘石头病’…那是‘山神的诅咒’…也是‘祖先的债务’…寻常的草药…救不了…”
秦风心中一动,立刻让队员拿出随身携带的、密封好的徐天宇血液样本(经过特殊处理,仅保留能量特征,无活性LSc)和一块低纯度的LSc结晶样本(严格密封在铅盒中)。
看到铅盒,尤其是感受到那即便隔着铅盒依旧散发出的微弱冰冷能量时,草鬼婆捣药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她浑浊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精光。她示意秦风将铅盒放在地上,然后自己颤巍巍地起身,走到屋角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木箱前,翻找了半天,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由某种黑色兽骨雕刻而成的、造型诡异的罗盘。
她将骨制罗盘靠近铅盒,那罗盘中心的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开始疯狂地、无规则地颤抖起来,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指针表面那些扭曲的符号竟隐隐透出血色的微光!
“唔…果然是‘它们’的味道…”草鬼婆喃喃自语,脸色变得异常凝重,“比我想的…还要‘饿’…”
她放下罗盘,重新坐回火塘边,沉默了良久,仿佛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最终,她叹了口气:“‘解蛊藤’…救不了根本…只能暂时‘骗’过它们…让它觉得‘吃’饱了…安静一会儿…但需要付出代价…”
她告诉秦风,那种所谓的“解蛊藤”并非真正解蛊,其真正名称在古苗语中叫“眠石草”,只生长在极阴之地、伴有特殊磁石的山涧缝隙里,极其罕见。它本身也蕴含一种特殊的阴性力量,能在短时间内模拟出一种“已被充分同化”的假象,欺骗LSc的活性,使其暂时“休眠”,延缓石化过程。但使用此草,会极大消耗中毒者本身的元气,且效果会一次比一次弱。
“我可以告诉你们哪里可能有…也可以教你们怎么采,怎么用…”草鬼婆浑浊的眼睛“看”向秦风的方向,“但我有一个条件…或者说,一个警告。”
“您请说。”秦风恭敬道。
“拿走‘眠石草’之后,立刻离开湘西,永远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提起这里。”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忌惮,“而且…小心‘石咒师’的后人…”
“石咒师?”秦风立刻联想到战国“镇龙钉”上的符号和老陈的卦象。
草鬼婆的脸上掠过一丝清晰的恐惧,她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听见:“那些…自古以来就能和‘石头’说话…能用石头下咒的人…他们有些…已经不再是守护者…他们觉得‘时候到了’…想要唤醒更深的东西…你们身上的‘石头味’…会吸引他们…就像蜂蜜吸引熊蜂…”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更令人心惊的话:“最近…山里来了不少陌生人…穿着和我们不一样…身上有铁和火的味道…也在打听古老的东西…和‘石头’有关…”
就在这时,吊脚楼外,负责警戒的一名特勤队员突然发出了低沉的预警哨音!
有情况!
秦风瞬间警觉,示意队员掩护好草鬼婆和文化顾问,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潜到窗边,拨开一丝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山谷入口处,雾气弥漫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他们并非当地山民打扮,而是穿着统一的、适合山地行动的深色作战服,装备精良,动作专业而警惕,正呈扇形缓缓向吊脚楼包抄过来!其中一人的手中,似乎还拿着一个类似能量探测仪的装置!
是之前草鬼婆提到的“陌生人”?还是另一股势力?
然而,更让秦风瞳孔收缩的是,在那几个身影的后方,一个穿着黑色苗布长袍、身影瘦高、脸上涂抹着诡异白色纹路的中年男子,正缓缓走来。他手中并未持任何现代武器,而是握着一根扭曲的、顶端镶嵌着黑色水晶的木杖。他所过之处,地面的石头似乎都在微微颤动,发出极其低沉的、若有若无的嗡鸣!
那人似乎感应到了秦风的目光,猛地抬头,一双毫无感情、仿佛岩石般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秦风所在的窗口!
四目相对!
秦风感到一股冰冷、蛮横、充满侵蚀性的精神力量如同钢针般狠狠刺向自己的脑海!
石咒师后人!
他们真的来了!
“走!从后山密道!快!”草鬼婆发出急促的警告,她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刻。
枪声,骤然划破了雾隐谷古老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