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敬妃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慎言。
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惠嫔,你说清楚!”
十七弟只说了莞嫔是因为华贵妃才小产,却没有说过程是怎么回事,朕倒要看看,华贵妃她到底是不是故意要害朕的子嗣!
沈眉庄语气清晰却难掩激动:“皇上离宫后,宫中诸事交由华贵妃处理,她却假借宫规,日日召众妃嫔于翊坤宫外聆听宫训。”
“今日时值正午,日头毒辣,华贵妃更是让已有身孕的莞嫔跪于宫门口的日头底下!足足半个时辰!莞嫔体弱,如何经受得住?这才……这才导致了小产!”
她说到最后,已是字字泣血,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和愤怒,“还请皇上、皇后娘娘为嬛儿做主啊!”
胤禛闻言,脸色铁青,握着甄嬛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声音冷得如同冰碴:“华贵妃?好一个华贵妃!朕让她协理六宫她就是这般协理的吗?!把朕的皇嗣都协理没了?!”
“苏培盛!贱妇现在身在何处?!给朕传她过来!”
苏培盛连忙躬身,语气沉重:“皇上息怒,华贵妃她……一身素衣,正跪在碎玉轩宫门外脱簪待罪……”
皇帝眼中寒光更盛,冷笑一声:“她倒是‘懂事’!让她滚进来!”
片刻,年世兰穿着一身素白底色、黑色纹样的衣裙一步步走了进来。
她乌发松松挽起,卸去了所有华饰珠翠,脸上也脂粉未施,一进门便径直走到皇帝和皇后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硬气:“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未能护好莞嫔龙胎,请皇上责罚!”
她这先发制人、楚楚可怜的模样,若在平时,或许能引得胤禛几分怜惜,但此刻胤禛满心都是甄嬛苍白的面色和失去的孩儿,见她这幅模样只觉得无比刺眼。
他死死盯着她,胸膛起伏:“责罚?朕自然要罚你!朕将六宫之事交予你手,你就是如此处理的?竟然滥用私刑?!”
“明知莞嫔身怀龙裔,你竟还敢让她在烈日下长跪?!华贵妃,你告诉朕,你究竟是何居心?!”
年世兰猛地抬起头,脸上虽无脂粉,却依旧美艳逼人,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和不忿:“皇上明鉴!臣妾……臣妾确实罚了莞嫔……”
“可臣妾今日处置宫务,本就是莞嫔先不敬臣妾在先,臣妾不过是按宫规小惩大诫,臣妾……臣妾也不知为何莞嫔只跪了半个时辰就……就龙胎不保啊!”
“臣妾只是想小惩大诫,整顿宫闱罢了!”
“看到莞嫔见红,臣妾也吓坏了!可臣妾实在不知她为何会如此脆弱!臣妾若是早知道,断不会如此啊!求皇上明鉴!”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句句都在为自己辩驳,将责任往外推,“定是她自己身子不济,或是之前就有什么不妥!才……这怎能全怪在臣妾头上呢?!”
闻言,侍立一旁的太医章弥“噗通”就跪下了,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后背的官服湿了一大片,黏腻地贴在身上。
汗流浃背了啊,家人们!
“放肆!”胤禛猛地一拍身旁的小几,茶盏震得哐当作响,“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推诿?!”
皇后在一旁劝道:“皇上息怒,华贵妃也是无心之失,龙胎已去,当务之急是确保莞嫔安然无恙啊。”
“莞嫔?”皇帝冷笑,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华妃的手都在抖,“莞嫔有孕在身,华贵妃让她在烈日下跪读女戒,安的什么心?如今更是强词夺理!朕看她是毫无悔过之心!”
皇帝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锐利的目光扫向一旁跪着的太医院院判章弥:“章弥!你来说!莞嫔的胎一向由你照料,之前究竟如何?”
被皇帝点名的章弥连滚带爬地膝行上前,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砖,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片头脑风暴!
救救我!救救我!他知道真相可他不能说啊!
这真相说了怕不是立马就得领盒饭!
该死!这华贵妃怎么就这么敏锐啊!真希望她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章弥慌得一批,可又不得不回话,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舌头急得都快打结了:“回、回皇上……莞嫔娘娘此前龙胎虽因淳贵人意外身故之事心神俱损,确实时常惊惧交加,但、但脉象总体尚算平稳,只需静养便能恢复过来……万万、万不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