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墨园的书房内却灯火通明。不同于茶室的雅致,这里充满了现代科技的冷硬感,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全球金融市场的实时数据。
墨北辰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容依旧冷峻,但比起之前,眉宇间少了几分死气沉沉的灰败,多了几分属于掌控者的锐利。经过云清的首次治疗,那如影随形的沉重痛楚暂时消退,让他得以稍稍喘息,也将更多精力投注到外界事务上。
凌风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另一份平板,神色凝重。
“墨总,监测到异常情况。”凌风将平板放到书桌上,屏幕上显示着云氏集团及其旗下几家上市公司的股价走势图,“从昨天下午开始,有三家注册在维京群岛和开曼群岛的离岸基金,开始同步、小规模、多批次地抛售云氏集团的股票,同时在场外市场散布不利于云氏的流言。虽然动作很隐蔽,试图伪装成市场正常波动,但资金流向和操作手法高度协同,明显是有组织的试探性攻击。”
墨北辰深邃的目光扫过那些复杂的K线图和资金流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商场上的魑魅魍魉,他见得太多。
“查清楚资金来源背后的关联。”他声音冷淡,“另外,评估一下,如果这股力量全力发动,云氏能撑多久。”
“已经在追查,对方很狡猾,层层嵌套,需要时间。”凌风快速操作着平板,调出另一个分析界面,“初步评估,以云氏目前的现金流和资产负债情况,如果遭遇这种有预谋、不计成本的金融狙击,加上可能同步进行的商业合同陷阱和银行抽贷……恐怕……撑不过一周。”
一周。墨北辰眼中寒光一闪。这不仅是商业打击,更是要置云家于死地。谁会下如此狠手?目的何在?
几乎就在凌风话音落下的瞬间,墨北辰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拿起自己的私人手机,直接拨通了云清的号码。
……
出租屋内,云清刚刚结束调息,手腕上的七星护魂镯温润冰凉。她正准备进一步研究那块封印着的、残留黑袍老者神念的黑曜石,桌上的老人机便突兀地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墨北辰”三个字,她微微挑眉,按下了接听键。
“云小姐。”墨北辰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却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直接,“打扰了。有件事,觉得有必要告知你。”
“说。”
“云氏集团正在遭到有组织的金融狙击。”墨北辰言简意赅,“初步判断,来自境外不明资金,手段专业且狠辣,目的可能是彻底摧毁云氏。”
他将平板递给旁边的凌风,凌风立刻通过加密频道将相关的数据图表发送到了云清的设备上。
云清点开接收到的文件,目光快速扫过那些走势陡峭向下的股价曲线和复杂的资金分析报告。她对现代金融并不精通,但基本的趋势和那份报告中指出的“恶意”、“有组织”、“摧毁性”等字眼,足以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影门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他们果然选择了对云家下手,试图以此作为逼迫她的筹码。
“知道了。”云清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听到的只是天气预报。
她这份超乎寻常的平静,让电话那头的墨北辰都微微一顿。他预想过她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料到会是如此彻底的漠然。
“需要帮忙吗?”墨北辰问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墨家可以介入,稳定局势。”
这不是客套,而是一个承诺。以墨家的财力物力,若真要保下云氏,并非难事。
云清正要回答,另一个刺耳的铃声猛地响起——是她那部老旧手机自带的、尖锐的默认铃声。
来电显示:云承业。
云清看了一眼,对电话那头的墨北辰淡淡道:“稍等。”
她切换了通话线路。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云承业彻底崩溃、带着哭腔和极致恐惧的嘶吼,声音之大,甚至连隔着一部手机的墨北辰都能隐约听到:
“清清!清清!救救爸爸!救救云家!公司……公司完了!股价崩了!银行要来冻结资产!所有的合作方都毁约了!他们……他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云承业的声音嘶哑绝望,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再也找不到丝毫昔日云氏董事长的威严。
云清握着手机,面无表情地听着。
“不止是公司!”云承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家里……家里也出事了!佣人接连病倒,昨晚……昨晚祠堂的祖宗牌位无缘无故掉下来摔碎了!还有……还有薇薇她妈……王桂芳!她刚刚打电话来,疯疯癫癫地说有人在她窗外唱……唱童谣!说要……要灭我们云家满门!清清!爸爸知道对不起你!求你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救救我们!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求你了!!”
就在云承业声嘶力竭的哭求声中,电话背景音里,清晰地传来“哗啦”一声瓷器重重摔碎的脆响!紧接着,一阵若有若无、音调诡异、仿佛孩童却又带着一种古老腔调的哼唱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月照枯骨……影随形……云散家亡……血做灯……”
那童谣哼唱得断断续续,调子古怪阴森,仿佛带着某种魔性的力量,穿透电话信号,直抵人心,让人不寒而栗!
灭门……血灯……
云清的眼神,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影门,黑袍老者。
你们,成功惹怒本座了。
电话那头,云承业似乎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背景里那持续不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童谣哼唱。
云清直接挂断了云承业的电话,切回了与墨北辰的通话线路。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墨北辰却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正透过无线电波,从城市的另一端弥漫开来。
“墨先生。”
“嗯?”
“你的好意,心领。”云清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字一句道,“但这件事,我亲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