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霉味刺鼻,我猛地睁开眼,喉间泛起腥甜。身下稻草碎屑扎进后背,头顶木梁垂着蛛网,墙角老鼠啃食着发黑的馒头。
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醒了没?”沙哑嗓音隔着薄墙传来。
“管他醒不醒,拖出去就是。”另一人嗤笑。
我蜷缩指尖掐进掌心,冷汗顺着脊梁滑落。记忆如潮水倒灌——二十一世纪的斑马线、刺眼车灯、剧烈撞击。再睁眼已成了这具瘦弱躯壳,连呼吸都带着肺叶撕裂的痛。
门外铁锁哗啦作响。
我翻身滚到墙根,指腹触到刻痕凹凸。借着漏进窗缝的天光,看清那行字:你终将崛起。
门板轰然洞开。
萧炎倚在门槛上,玄色劲装缀着金纹。身后三人提着皮鞭短棍,嘴角噙着看戏的笑。
“废物又装死?”他抬脚踹来。
我侧身翻滚避让,后腰撞上木桶发出闷响。萧炎眼神骤冷,挥鞭抽向我脖颈。
鞭梢未至,视网膜突然浮现金色涟漪。血色丝线从四面八方涌来,交织成密网。我看见下一瞬萧炎会收鞭回撤,露出左膝空门。
皮鞭擦过肩头时,我猛然前扑。膝盖顶在他小腹瞬间,身后三把短棍已劈头盖脸砸下。
“跑!”脑中炸开陌生声音。
我蹬着墙面借力跃出窗外,背后传来碗盏碎裂声。寒风卷着枯叶扑面,青石板硌得足底生疼。萧炎暴喝穿透雨幕:“抓住他!”
拐角处三条岔路。右侧灯笼摇晃,左侧炊烟袅袅,正前方堆着半人高柴垛。
追兵靴底叩击石板的节奏渐次分明。第一组两人脚步急促,第二组一人步伐沉重——是萧炎。
我扯下衣襟系在树杈顶端,用力戳向灯笼纸面。火苗窜起刹那,人影已钻进柴垛缝隙。热浪舔舐后背时,听见萧炎怒吼:“往河边去!”
暗巷尽头有井台,辘轳锈迹斑驳。我攥住麻绳纵身跃下,井壁苔藓湿滑,腰间玉佩却突兀发烫。血色丝线再次浮现,勾勒出萧炎踹飞井盖的画面。
双脚刚触水面,头顶砖石已轰然坠落。我弓身沉入水中,透过粼粼波光看见他狰狞面孔。
“这次让你爬都爬不起来。”
我屏息贴紧井壁,待水面恢复平静才探出头。远处钟声响起,正是萧家晨练时辰。晨雾漫过青石板,我踉跄着躲进运粮车队,车辙印里还沾着昨夜雨水。
玉佩表面裂纹若隐若现。
队伍驶过朱漆牌楼时,我蜷在米袋夹缝里昏睡过去。梦中有人低语:“因果回溯每日三次,用得好能活命。”
“你是谁?”
无人应答。
车队停在演武场外,我扒着车沿望见校场中央立着红漆木桩。萧炎正在绑一个少年,那人身形与我极为相似。
“替死鬼倒是挑得精巧。”我摸向腰间,玉佩竟生出吸力,将远处飘来的血色光点纳入其中。
校场忽然刮起旋风,我瞳孔骤缩。萧炎抬腿踢向木桩的动作,在我眼中分解成十七个节点。当他的靴尖即将触及木桩瞬间,三百米外的我猛然发力蹬地。
马车轱辘碾过石板缝隙时弹跳而起,我在空中划出弧线。萧炎回头时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残影,我已踹在他膝窝,趁着他踉跄之际夺了腰间令牌。
“你以为换个人就能骗过我?”我甩出令牌砸在他胸口,铜片在日光下折射出奇异光芒,“萧家嫡子,也不过如此。”
令牌落地时,玉佩裂纹蔓延半寸。
人群骚动中,我混入晨练弟子队列。萧炎捂着膝盖怒吼:“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个冒牌货!”
我低头跟着队伍走向偏院,袖口渗出的血滴落在青砖上。转角处忽见老仆捧着药碗匆匆而过,瓷白映着汤汁猩红,让我想起车祸前最后看到的颜色。
玉佩微微震动,识海浮现水墨界面:
【时空逆命系统激活】
【当前碎片:0枚】
【可用能力:因果回溯(剩余2次)】
我盯着那行血字直到它消散,转身走向藏书阁。既然要活下去,就得弄清这具身体为何经脉闭塞,更要查清原主为何会在柴房刻下那句话。
暮色染红檐角时,我在竹简堆里翻到泛黄手札。某页潦草写着:“九霄大陆以灵力为尊,但有一物可越阶杀敌——”后半页被人撕去,残留墨渍晕染成诡异图腾。
更鼓敲响三遍,我摸着腰间玉佩沉入梦境。那些血色丝线在黑暗中愈发清晰,缠绕成门户形状。隐约听见女子轻叹:“封印松动了……”
晨光刺破窗纸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快!家主下令封锁府邸,那个假冒庶子可能偷看了禁书!”
我抓起手札塞进内襟,推开雕花木窗。玉佩突然发烫,视野里血线纵横。我看见自己跃下回廊时会被箭矢所伤,于是改走西侧游廊;又预见拐角处会有护卫埋伏,便提前折返假山背面。
最终穿过荷花池脱身时,水面倒影里的少年鬓角染霜,眉宇却比昨夜清醒许多。
“原来如此。”我望着掌心浮现的淡金纹路,终于明白那些任务提示并非幻觉。当第一个金色篆文融入经脉时,闭塞的任督二脉竟泛起细微颤动。
玉佩裂纹在此刻停止蔓延。
远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晨钟而是聚众令。我藏在柳荫下看见萧炎搀着老者走过石桥,那老人袖口绣着赤金蛟龙——竟是萧家长老。
“废物敢毁我令牌,今日定要你好看。”萧炎冷笑。
我握紧手中最后一枚铜钱,那是从令牌碎片里掉落的特殊货币。玉佩传来灼烧感,识海浮现新提示:
【检测到时空碎片,是否兑换万法摹刻?】
身后脚步声逼近,我咬牙点头。霎时万千针芒刺入脑海,我看见自己举起手掌,萧炎额间竟也浮现出相同印记。
“现在,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