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贴在掌心,温润如初,那缕绿意仍如血脉般缓缓游走。我正欲将其收回腰间,裂纹深处忽地一滞,一丝黑气自缝隙渗出,顺着指腹向上蔓延。我立刻闭锁经脉,神识沉入识海,只见水墨界面边缘浮现出模糊黑影,似有外力正试图侵入。
南宫璃同时睁眼,眉心血砂微闪,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它来了。”
我未答,只将玉佩握紧,横臂挡在她身前。静室地脉余波未平,空气中尚存双生契残留的灵力波纹,此刻却被一股阴寒之气悄然侵蚀。那气息不似寻常魔气,带着极北之地特有的死寂与腐化,仿佛冻土之下爬行的尸骸所吐之息。
墙角石砖无声裂开,三道灰影破入,动作僵硬,脚步拖沓。他们披着残破灰袍,手持断刃,刃口泛着暗红血光。未有言语,也无气息波动,仅凭一股执念向前扑杀,目标明确——我腰间玉佩,与她心口封印所在。
我瞬间激活因果回溯。
血色丝线自识海蔓延而出,缠绕在三人动作轨迹之上,勾勒出三道扑击路线。为首者右臂高举,断刃将自上劈落,其力道并非攻向肉体,而是直取玉佩本源;左侧一人手掌翻转,掌心血符已成,欲以秘术牵引南宫璃体内灵力;第三人则低伏地面,双腿扭曲如兽,显然是为封锁退路。
我看清节点,侧身避让,左臂将南宫璃带至身后。断刃擦肩而过,斩在静室石壁,溅起一串火星,石屑中竟渗出黑血,顺着墙面缓缓爬行,凝成一道残符。
南宫璃抬手,精神力如潮水铺展,淡蓝波纹扫过三人。她低声道:“他们不是活人,灵力由外灌注,神魂已被抽离。”
“傀儡?”我问。
“是容器。”她声音微冷,“有人在用他们的躯壳承载术法。”
话音未落,左侧敌人掌心血符骤然亮起,一道血线直射南宫璃心口。我抬手结印,以残存灵力挡下,掌心却被划开一道深痕。血珠滴落瞬间,我已调出系统界面,指尖划过水墨画卷,选定“万法摹刻·符文解析”。
碎片消耗一,能力激活。
剧痛自经脉炸开,三倍灵力反噬如刀割骨。我强忍痛楚,将摹刻之力覆于那道血符之上。纹路结构在识海中分解、重组,我瞬间掌握其逆转之法。
“爆。”我低喝。
血符在我掌心逆向引爆,冲击波直冲敌人掌心。他整条手臂瞬间腐化,皮肉脱落,露出森白指骨,整个人向后倒飞,撞在墙上,灰袍焚尽,露出右臂上一道扭曲符印——半残锁形,边缘呈锯齿状,与南宫璃体内封印的压制符纹如出一辙。
我瞳孔微缩。
这不是巧合。
极北之地的魔气,前任宗主的封印标记,再加上这具被操控的躯壳……有人在追踪封印之力的波动,而我们方才的融合,成了引路的灯。
正思忖间,剩余两人同时暴起。一人扑向玉佩,断刃化作血雾,笼罩我周身;另一人则双手合十,口中默念咒言,地面裂开,黑气如藤蔓般缠绕而上,直逼南宫璃足底。
我再度启动因果回溯,血色丝线锁定血雾扩散节点,预判其凝聚核心。与此同时,南宫璃精神力震荡,淡蓝波纹在身前凝成屏障,暂时阻隔黑气藤蔓。
“还能再摹刻一次。”她看出我意图。
我点头,再度消耗碎片。
万法摹刻第二次启动。
反噬更甚,灵力如逆流冲撞五脏,喉头一甜,我咬破舌尖压住血气。摹刻完成,我将敌方咒言结构反向重构,以自身精血为引,在掌心重绘血符。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血符拍地,黑气藤蔓瞬间倒卷,缠住施术者自身。他僵立原地,黑气由外而内侵蚀躯体,皮肤龟裂,血水渗出,最终轰然倒地,化作一具焦黑枯骨。
最后一人见势不妙,竟不退反进,断刃插入自己心口,鲜血喷洒空中,凝成一张巨大血符,覆盖整座静室。符成刹那,空间扭曲,黑雾弥漫,视野尽失。
我心头一紧。
这是自毁术法,目的不是杀我,而是遮蔽、拖延、掩护撤离。
不能再留。
我右手紧握玉佩,心念一动,启动时光锚点。
眼前光影骤变,下一瞬,我已出现在琉璃台地脉裂隙旁。南宫璃紧随我身侧,气息微乱,扶住我肩头才稳住身形。
黑雾未追来。
静室已被血符封锁,敌人要么已死,要么借雾遁走。
我喘息未定,左目忽然一黑,视野如被墨染,再无法视物。系统提示浮现识海:【碎片消耗+1,副作用:左目短暂失明,预计持续半炷香】。
南宫璃察觉异常,掌心覆上我左眼,精神力缓缓渗入。温润之力抚过神经,痛楚稍减,但黑暗依旧。
“你受伤了。”她说。
“不重。”我摇头,低头看向玉佩。
裂纹又深了一道,自边缘延伸至中枢附近,绿意仍在流转,却显得迟缓。那丝黑气已被神识封禁,但残留的魔气仍在玉佩表面游走,似在试探。
“他们知道玉佩与封印有关。”我道,“否则不会直取此物。”
南宫璃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块焦黑残布——那是从敌人灰袍上撕下的碎片。她指尖轻抚布面,精神力探入,片刻后,声音冷如寒霜:“这不是圣天宗的手笔,也不是丹香阁或御兽宗的印记。这布料浸过极北寒潭水,符印以活人精血为墨,绘制时需献祭三魂七魄。”
“献祭?”我抬眉。
“对。”她点头,“他们不是派出的杀手,是祭品。有人用死士为代价,发动追踪之术,只为找到封印之力的源头。”
我盯着那半残锁形符印,脑海中浮现前任宗主的身影。此人虽被逐出宗门,但其手段、符纹、禁术,皆自圣天宗而出。如今外敌手持其标记,说明他的势力早已渗透极北之外,甚至能在暗中操控死士,布下追猎之网。
“我们融合之力的波动,成了信号。”我说。
“双生契一旦激活,灵力共振无法完全隐藏。”她道,“尤其是玉佩与圣女之血共鸣时,会释放一种独特频率,类似……钟声。”
“所以他们听到了。”
“是。”
我握紧玉佩,裂纹硌着掌心,隐隐作痛。
这一次袭击来得快,目标明确,手段狠绝,却不求当场得手,而是以自毁遮蔽退路。这不像寻常杀手的作风,倒像是一次试探——试探我们是否真正掌握了解封之力,试探玉佩是否具备令符代偿之能。
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
是来确认的。
确认之后,真正的猎杀才会开始。
南宫璃收回手,我左目视野仍黑,只能凭右眼视物。她站在我身侧,素白长裙染了尘灰,眉心血砂未动,却比往日更显冷冽。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我未答,只将玉佩重新系回腰间。指尖触到裂纹时,绿意微颤,似在回应我的动作。系统界面沉入识海,血色题字尚未浮现,但我知道,新的任务已在酝酿。
就在此时,南宫璃忽然抬手,指向远处地脉裂隙边缘。
一具焦黑尸体倒在石缝间,正是那自爆的敌人。他的灰袍已焚尽,胸口裂开,露出怀中一物——半块青铜残片,刻着半个符印,与锁形纹相似,却多了一道逆向回旋的弧线,仿佛某种标记的变体。
她走过去拾起,指尖刚触到残片,那弧线竟微微发烫,浮现出一行极北古文。
我右眼勉强辨认,低声念出:
“执玉者,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