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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光收敛,七位公主在苏小蕊的引导下,重新踏入了仙云缭绕的瑶池仙境。蟠桃园的桃香依旧清甜,仙鹤清唳悠扬,但此刻落入七位公主的感知中,却显得那般虚幻而不真实。人间的沉重还未从她们心头卸下,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泥泞的凡尘之上。

王母端坐于白玉宝座,凤袍垂落如静止的云霞。她的目光深邃,平静地扫过每一位归来的女儿。无需言语,一股无形的窥探已然完成——透过玄奥的天眼映照之法,人间两日浮沉,赤地悲歌,乃至高昌侯国赵守拙那以血染就的“终章”,都如烙印般清晰印在她识海。她的目光最后掠过苏小蕊,依旧无波无澜,仿佛这个执行者从未离开过工具的身份。

“母后……” 紫儿如同受惊的小兽,积蓄的恐惧与见到绝对安全的依赖感瞬间爆发,带着哭腔,第一个不管不顾地扑向那宝座上的身影,紧紧抱住王母的腿,小脸埋进华丽的凤纹里,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呜咽。

红儿强撑着走到近前,眼眶仍是红的,眼睫濡湿。她不敢直视母亲,微微垂首,视线落在王母裙裾繁复的绣纹上。她的双手在身侧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袖,指节泛白,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搓洗衣裳时的水泡痕迹,和心底那份因赵守拙迟来的告白而共鸣、却又深知是禁忌的情愫在无声拉扯。王母的目光在她低垂颤抖的眼睫上停留一瞬,掠过。

橙儿挺直了脊背站着,小脸绷得如最坚硬的玉石,下颌线紧紧绷着。她的眼神锐利依旧,但那眼底深处,翻滚着尚未平息的怒火和被最终结局惊骇后留下的冷硬余烬。她看着母亲,不像红儿那般避讳,眼中带着一种近乎质问的倔强,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茫然——她坚持的“强权即真理”似乎被赵守拙的毁灭性结局再次验证,可这“真理”又是如此冰冷残酷,让她胸腔窒闷难言。

黄儿也磨蹭着靠了过去,没有像紫儿那样抱紧,也没有像红儿那样沉默,而是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王母垂落的一片宽大袖袍。她的眼神还有些懵懂失焦,仿佛魂灵还遗留在那片赤地或那阴冷的天牢里。“饿……打人……”她无意识地、含糊地嘟囔出两个词,手下的布料攥得紧紧的。

不远处,绿儿、青儿、蓝儿三人低声交谈,神色复杂地交换着眼色。

“绿儿,你记得我们以前看过的那些话本子么?”青儿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恍然后的讥诮,“话本里那些主角,考中状元啊,当了大官啊,风风光光地娶了心上人……故事就完了。”

蓝儿轻轻点头,指尖无意识地虚点着,像是在回想账本的条目:“从来……只写到‘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后面呢?”

“后面……”绿儿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被残酷现实洗礼后的尖锐,“后面大概就是像……像赵大人那样了吧?那些话本里的大官老爷,或许某日便得罪了更大的官家;那些‘幸福快乐’的夫妻,一个在诏狱里烂掉,另一个……”她顿了顿,没有说出“引颈就戮”四个字,但那阴冷的天牢铁栅和血染的枷锁,已然浮现在三人的意识里,“话本只写花好月圆,不写油灯熬尽最后一寸芯。”

苏小蕊垂手侍立在侧,如一道安静的影子。

王母的广袖轻轻拂过紫儿沾泪的脸颊,那袖上流淌的柔和仙光如同无形的清泉,瞬间涤去了紫儿脸上残留的凡尘泪痕与惶恐神色,让她在温暖的仙泽包裹下,紧绷的神经松弛,竟沉沉睡去。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余下的女儿们,红儿的隐忍,橙儿的压抑,黄儿的恍惚,以及三姐妹眼中那挥之不去的沉凝。她广袖下微蜷的手指缓缓舒展。她看到了那份属于天庭公主的骄傲破碎后露出的、沉重却更显真实的“核”。这份沉重……正是玉帝所期待的。

王母缓缓启唇,声音不再是冰冷的训诫,而是带着一种看透世情后的冷静与告诫:“凡尘苦海,无边无际。众生求存尚且艰难,情之一字,如同火中取栗,得时灼手,失时焚心。赵守拙非是孤例,李芸娘更非唯一。天道循环,不过如此。”她的话,仿佛是为所有人间悲剧下了注脚。

顿了顿,她的目光投向瑶池尽头翻涌的云海,声音中透出更深沉的凝重,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决断:

“天庭看似隔绝红尘,实则维系万界清浊之界限。倘若仙凡不分,贪恋红尘温情,致使天规崩坏,这份人间之‘重’便会如洪流般逆卷而上。届时,天庭云海成浊浪,瑶池仙气化尘灰。守拙与芸娘之血……不过是预演的开端。” 她的话语如同寒冰坠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女儿耳中。

最后,她的视线终于落定在低眉垂目的苏小蕊身上,声音平静却带着宣告的意味:

“苏仙子此行,不负所托,尽显洞察世情之能。即日起,她便是尔等新授业之师。三界道法,人情世故,皆由她指点尔等参悟。须得潜心受教,莫负期许。”

这便是对苏小蕊任务的最终认可与对她能力的肯定,将延续教导的责任赋予了她。

苏小蕊心领神会,躬身应道:“臣谨遵娘娘懿旨。”随即身形在流转的仙光中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出现。

瑶池畔安静下来。只有池水波光荡漾,映着沉默的王母和她神色各异的女儿们。

待到苏小蕊的气息彻底消失在蟠桃园深处,王母的目光才真正落在她的女儿们身上,那目光不再只是威严的扫视,更添了一丝探究。

“好了,都说说吧。”王母的声音放得平缓了一些,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咨议的口吻,“那人间……是何模样?让本宫看看,本宫的女儿们都记住了些什么。”她不再是发布旨意的王母,此刻更像一位等待着女儿们成长诉说的母亲。

红儿身体微微一颤,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勇敢地与母亲对视,但声音依旧带着不易察觉的艰涩:“母后……人间‘当家’二字,分量重逾千钧。算着每粒米的进项,受着至亲的委屈,咽下苦果还要维持体面……这其中的‘忍’字,女儿在秀才家……尝到了。”她没有提赵守拙,但那迟来的“心仪”二字,像无形的秤砣坠在她心底。

橙儿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她一贯的锋利,此刻却有些喑哑:“什么道理!不过是谁强谁有理!那乡绅强抢民女无人敢管,连女儿在衙门也只能……只能忍着气看那姑娘哭!赵守拙做得对又如何?无权无势,情意再真,连一句心里话都要留到刀架在脖子上才敢说!这人间……只有‘力’字才是根本!”她越说越气,小手攥成了拳,指甲再次掐进掌心。

黄儿似乎被橙儿激烈的话惊醒,茫然地望了母亲一眼,喃喃道:“锄草……好累,手好疼……弟弟妹妹好瘦……馒头……有人为半个发霉的馒头打架……打得……打得……”她又想起那个被一脚踹在石头上的瘦小男孩,声音哽咽起来,抓着王母袖子的手更紧了,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绿儿、青儿、蓝儿互看一眼。青儿先开口,带着些许自嘲地摸着光洁如初的脸颊:“粗……其实没那么重要。女儿洗衣服洗不好,掌柜的只管骂,没人看脸……赵夫人……也没那么好看,可……”她没说完,但那份生死相随的沉重,比任何容貌都震撼了她。

蓝儿低声道:“账本的每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个活人。缴粮的老农,算错账就是压弯他脊梁的秤砣……话本里的大官算错了什么呢?”

绿儿轻声总结:“话本子里的‘完’,都是假的。写完拜堂就封了笔,后面油尽灯枯的几十年……不敢写,也写不下去。”

睡梦中的紫儿在王母怀里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似乎梦里也还在躲避着什么。

王母听着女儿们纷杂却沉重的诉述,感受着她们话语中前所未有的分量。她揽着紫儿的手臂紧了紧,看向女儿们的目光深处,一丝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玉帝是对的。这趟人间之行,让她们的心,实实在在地沉了下去,接住了那份属于“仙”的、护卫天庭云海的沉重职责。

“记住今日所见,所思,所感。”王母的声音最终归于平静,却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威严,“这天庭的云,正是因着下界扛住的重才得以轻盈。尔等职责,便是守好这份‘轻’,护住这道界限。下去吧,三日静思,净心涤尘。”她没有再多言,只是抱着沉睡的紫儿,目光再次投向无尽的云海深处。

几位公主深深行礼,这一次的心情,与来时嬉闹蟠桃园时,已是天壤之别。那些揉碎的霓虹,都化为了识海深处人间厚重的墨色,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她们仙途上崭新而凝重的一页。

数日后,蟠桃园的桃香依旧沁人心脾,但七位公主的心境却与往日截然不同。那层沉甸甸的“职责”如同无形的法衣,裹在她们尚且青涩的仙躯之上。王母端坐瑶池,清冷的目光掠过正在远处仙苑中聚首交谈、不复往日嬉闹喧哗的女儿们,眼底深处那丝紧绷,已悄然化作近乎欣慰的凝重。

苏小蕊的身影在瑶池边显化,她步履沉稳,眉宇间少了初来时的谨小慎微,多了几分经世后的沉毅。她走到御阶之下,深深躬身行礼:“臣苏小蕊,拜见王母娘娘。”

“苏爱卿不必多礼。”王母的声音平和,示意她起身,“本宫观诸位公主心性渐稳,不复浮华。你教习之功,已然初见成效。”这是极高的肯定。

“娘娘谬赞。”苏小蕊并未居功,她再次垂首,语气却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郑重,“正因近日近距离观察诸位公主修行,臣发现一个……不容忽视的隐患。”

“哦?”王母凤目微抬,静待下文。

“臣惊讶地发现,几位公主看似仙泽氤氲,实则……”苏小蕊抬起眼,直言不讳,“她们的根本道行,竟然十之七八寄托在随身佩戴的各色仙玉灵石之中!自身的法力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孱弱稀薄得惊人!更无从谈及搏杀护身的仙武之术!若遭突袭或灵石受损,后果不堪设想!这……绝非天庭公主应有的根基!”

苏小蕊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王母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她确实知晓女儿们因为身份尊贵且有瑶池仙源滋养,对自身道行的打磨并不上心,依赖仙宝甚多,却未曾想根基虚浮至此。她忆起苏小蕊展示人间惨象时,几位公主在凡尘面对凡人冲撞都显得手足无措,毫无自保之力。如今想来,何止是不谙世事,更是实打实的“弱小”!

“确是本宫疏忽,往日怜惜,反倒养成了这般隐患。”王母缓缓道,声音冷了几分。这虚浮的根基,如何承载那维系天界的沉重职责?

“娘娘,根基不稳,何以载道?无锋无刃,何以护持?”苏小蕊语气恳切,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心,“此行人间,臣亲眼所见,人间大恶大难面前,空有仁心而无霹雳手段,如同三岁稚童持金行于闹市!公主们肩负守天之责,光懂得世间苦楚与职责沉重还远远不够,她们需要的是——立身之本!护道之能!震慑之威!”

她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道出了心中盘桓数日的构想:

“臣斗胆,恳请娘娘允准,为诸位公主延请明师,重建道基!此非玩乐授业,乃是锻造天庭利刃,夯实守天基石!”

“说来。”王母的目光锐利起来,显然这提议切中了她长久以来的忧虑,乃至玉帝的担忧。

苏小蕊不再犹豫,条理清晰地道出计划:

“恳请太上老君出关,为公主们讲授炼丹通玄之法。丹道一途,调和五行,孕养本源,乃固本培元之无上根基。老君通晓造化,由他指点,可助公主们真正掌握自身力量源泉,摆脱对灵石之依赖,补那缺失的‘源’!”

“恳请清源妙道真君,二郎显圣真君前来教导仙法真诀与实战之道。真君法力通玄,刚正不阿,尤擅征伐搏杀之术,三界之中罕逢敌手。公主们需学的不仅是御云驾雾的小术,更要得真君那刚猛凌厉、变化万千的无上妙法!护持自身,震慑宵小,此乃护道之‘锋’!”

“恳请武曲星君与文曲星君联袂执教。

武曲星君负责传授最上乘的仙家武艺、斗战之术、阵法之要。点化她们将一身法力,尽数化为可供驱使的神兵利器,锤炼战阵仙躯,塑那无畏之“体”!

文曲星君则传授天庭典章、星官运转、下界山川河岳之理、乃至管理洞天福地、应对突发事态之策。此为日后执掌相应权责之基,掌那统御之“智”!”

苏小蕊一口气说完,大殿内一片寂静。这计划宏大至极,所请之人皆是天庭重臣,甚至隐世高人。饶是王母,眼神中也掠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是深沉的考量。

“苏爱卿,”王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此念,甚大,甚切。所列之人,皆非凡品。太上隐于八景宫,二郎驻守灌江口,文武二星亦有司职在身。”她顿了顿,目光如电,直射苏小蕊心底,“本宫允你所请之事!承华宫择地之事,本宫即刻命人勘定,就在天池灵脉之畔另辟仙山,引瑶池本源入内,不日即可助你开工。然……”

她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近乎考验的意味:“你所列诸位仙尊星君,本宫可为你开启觐见之途,赐你通行之令。然其是否愿授此徒,教习深浅几何——全凭你苏小蕊,自己去说!去求!去争取!若能说动这些大能者屈尊降贵,心甘情愿为本宫这几个不成器的女儿授业解惑……那便是你苏小蕊的本事!亦是公主们的造化!”

【叮!紧急触发“天庭尊师请托”系列独立任务!】

【任务目标:为七公主延请王母指定名录(太上老君、清源妙道真君、武曲星君、文曲星君)担任教习师尊。】

【任务机制:

【说服太上老君允诺教导“丹道通玄法”: 奖励1000积分】

【说服清源妙道真君允诺教导“仙法真诀实战道”: 奖励1000积分】

【说服武曲星君允诺教导“仙家武艺斗战术”: 奖励1000积分】

【说服文曲星君允诺教导“典章地理统御策”: 奖励1000积分】

(隐藏奖励:【甘霖承惠露】—若四位仙尊均被说动,则因影响深远,额外奖励500积分)】

苏小蕊心头猛地一震!王母这是将最难啃的骨头,直接甩到了她的头上!让她一个小小地府圆梦师,去撬动天庭那些位高权重、性格各异的大神仙?这何止是重任,简直是烫手的山芋!但旋即,一股更加凛然决绝的意志从心底升起。这是公主们脱胎换骨的关键一步,更是王母对她能力的终极试炼!绝对不是被积分吸引的!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再无半分退缩,躬身一礼,声音沉稳有力:“谢娘娘恩准!臣苏小蕊,必竭尽所能,纵是踏遍三十三重天,磨破口舌心沥血,也定要替公主们叩开明师之门!若不成事,甘受责罚!”

王母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斗志,广袖微动,一道流淌着玄奥青芒、隐有凤鸣之音的王母令符缓缓落入苏小蕊掌中,光芒温润却蕴含着莫大的权威。

“去吧。本宫等着听你的消息。”王母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承华宫的基石,本宫会即刻让人奠下。记住,锻造利刃,需下真功夫,切莫浮于表面,教些花拳绣腿。”

“谨遵娘娘教诲!臣告退!”苏小蕊紧握令符,那温润之感直透神魂,如同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她再次行礼,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带着一去无前的决绝。

瑶池之水无声荡漾,映出王母深邃的眼眸。她知道苏小蕊前路艰难,说服那些老神仙谈何容易?但这孤注一掷的勇气与直指要害的洞察力,正是女儿们,或许也是这沉寂太久的冰冷天庭所需要的。

蟠桃园方向,隐约传来仙家武技演示的动静,显得生疏而滞涩。王母望向那片彩衣翩跹却已然沉重起来的身影,广袖之下,手指轻轻捻动——她袖中,那块隐晦流转着玄奥符文的莲纹玉珏,似乎比前几日,更多了一丝不可言喻的灵蕴。承华宫的地脉被悄然引动,那将是一个全新的起点,一个铸锋砺刃的熔炉。炉火能否烧得旺,就看那个手持她令符,只身闯向各大仙府神宫的小小“嫦娥仙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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