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胆而又荒谬的念头在林七夜心中成型。
他想通了这一切,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玩够了吗?”林七夜看着那只在噩梦中央耀武扬威的哈巴狗,淡淡地问道。
哈巴狗停下咆哮,一双狗眼死死地盯着他,带着一丝困惑。在这个由它主宰的噩梦国度里,这个人类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
林七夜没有再理它,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份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摊开来,赫然是一份制式合同。
《迦南精神病院护工聘用契约书》。
“既然已经入住了,那就该办一下手续了。”林七夜晃了晃手里的契约书,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来,按个手印,你就是我们这里光荣的一员了。”
哈巴狗愣住了。它虽然继承了力量,但神智似乎还停留在野兽的层面,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诡异的状况。
林七夜的耐心耗尽了。
“看来你不太配合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没有丝毫征兆,他的身影直接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哈巴狗的身后。周围那粘稠如沼泽的噩梦空间,对他没有造成任何阻碍。
哈巴狗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大手就掐住了它的后颈皮,将它整个提了起来。
“嗷!嗷嗷!”哈巴狗剧烈地挣扎起来,四只小短腿在空中乱蹬。
可林七夜的手像是一把铁钳,无论它如何扭动都纹丝不动。
“别动。”
林七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左手提着狗,右手拿着契约书和一方小小的红色印泥,动作行云流水。
他抓起哈巴狗的一只前爪,在印泥上重重一按,然后,对着契约书签名栏的位置,猛地盖了下去。
“啪!”
一个清晰的、带着梅花图案的狗爪印,留在了白纸黑字之上。
就在爪印落下的瞬间,契约书上金光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哈巴狗的体内。
哈巴狗停止了挣扎,呆呆地悬在半空中。
紧接着,一件小小的,印着“护工”二字的蓝色小马甲凭空出现,自动穿在了它的身上。在马甲的背后,还有一个烫金的编号。
【006】。
随着契约成立,周围那恐怖的噩梦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阳光重新洒下,院子又恢复了那副宁静祥和的样子。
林七夜松开手,编号006的新晋护工掉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它晃了晃脑袋,爬起来,看着自己身上的小马甲,又看了看林七夜,狗眼里充满了迷茫与委屈。
“好了,”林七夜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欢迎加入迦南精神病院,从今天起,你就是光荣的006号护工了。”
……
林七夜指了指那个还在地上懵圈的白发少年灵魂,对着新晋的006号护工,那只套着蓝色小马甲的哈巴狗,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贝尔·克兰德,从今天起就是你的看护对象了。你负责他的日常起居和……安全。”
他特意在“安全”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那只哈马狗,林七夜决定叫它“痞老板”,因为它那股子又凶又怂的气质,跟唐轩老师某本小说里的某个海绵邻居一模一样。
痞老板歪了歪狗头,似乎在理解命令的含义。它瞅了瞅林七夜,又瞅了瞅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年灵魂,最后,狗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它张开那张与体型不符的大嘴,一口就把贝尔·克兰德的灵魂给含了进去。
“啊啊啊!英雄!我又被吃了!救命啊!”贝尔惊恐的尖叫声从痞老板的嘴里闷闷地传出来,充满了绝望。
林七夜的眼角抽了抽。
痞老板含着“存粮”,心满意足地咂了咂嘴,然后摇着尾巴,迈着小短腿,颠儿颠儿地跑向了院子角落的公共厕所。
看来,它给自己和新病人都找了个不错的窝。
林七夜懒得去管那只狗和那个倒霉蛋的爱恨情仇,他转身,从储藏室里拎出一坛子米酒,径直走向了精神病院最深处的那排病房。
第四间。
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一股古朴、苍茫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推开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一段被尘封的岁月。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蒲团,蒲团上盘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只古猿。
它浑身覆盖着金色的毛发,身形不算魁梧,却蕴含着一种内敛到极致的,足以撕裂天地的力量。它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双目紧闭,气息悠长,像是一尊亘古不变的石像。
孙悟空。
这是唐轩老师在把他送进来时,留下的唯一的名字。
林七夜走过去,将酒坛放在地上,自己也盘腿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又给古猿面前的空碗满上。
清冽的酒香在压抑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大圣?”林七-夜试探着开口。
古猿一动不动。
“斗战胜佛?”
依旧没有反应。
“齐天大圣?”
古猿的眼皮似乎颤了一下,但快得像是错觉。
林七夜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阵火热。他看着那张毛茸茸的脸,沉默片刻,换了个称呼。
“猴哥?”
这一次,古猿盘在腿上的右手,一根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有反应!
林七夜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再度给自己的碗满上,也给对方的碗添满,自顾自地说道:“猴哥,一个人坐着多没劲,我陪你喝点。”
他端起酒碗,也不管对方喝不喝,自己又是一饮而尽。
“我最近在看一本书,也是唐老师写的,叫《西游记》……真奇怪,他明明是个精神病医生,写起小说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林七夜像是闲聊,声音不大,刚好能让这间病房里的“人”听清。
“书里也写了你,说你是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一块仙石所生,天产石猴……”
林七夜的声音很平稳,他一边喝酒,一边将那个波澜壮阔的故事娓娓道来。
从石猴出世,拜师学艺,龙宫夺宝,到大闹天宫,被压五行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