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靖安郡的城墙染成一片金红,加固过的城砖层层叠叠,城头插满了沈家的玄色旗帜,在晚风里猎猎作响。城墙下的旷野上,尘土飞扬,马蹄声如惊雷般滚滚而来——景王赵玮带着残存的两千轻骑,孤零零抵达靖安郡外,身后并无半分步军的影子。
赵玮一身银甲,骑在高头战马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黑风口折损过半先锋、副将战死的败报早已入耳,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原以为能拉拢的王怀安旧部李奎,竟毫无音讯,此刻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他勒住马缰,抬眼望向城头,目光如刀般锁定城门楼最高处的身影。
城头上,沈砚身着玄色劲装,腰间长刀斜挎,身旁除了苏凛、苏虎、苏熊、秦风、陆川,还多了一道黑甲身影——正是原王怀安手下领兵校尉李奎。他身后的3000步战精锐列阵在城头内侧,长枪如林、盾牌如墙,甲胄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这支原本只有1500人的部队,归顺沈砚后,李奎收拢散兵、吸纳自愿参军的百姓,硬生生扩充了一倍,成了守城的主力之一。
“世子,景王只剩轻骑,不足为惧。”李奎上前一步,声音粗哑却满是恭敬,“末将的3000弟兄已布防在南门,专防他迂回偷袭,保证滴水不漏!”他当年本就不满王怀安剥削百姓,沈砚杀王怀安、解靖安郡之困后,李奎当即带着部下归顺,如今早已真心臣服。
沈砚颔首,目光扫过身旁众人:凛哥的“弧光”刀斜倚女墙,刀鞘泛着冷光;虎哥的丈八长枪拄在地上,枪尖映着余晖;熊哥双手按在带血的双锤上,锤头铁刺狰狞;秦风横抱双刀,眼神警惕;陆川隐在城垛后,指尖夹着毒镖;李奎的黑甲在人群中格外醒目,身后的步军阵列齐整,透着精锐之气。
“沈砚!”赵玮的声音穿透晚风,满是压抑的怒火,“你勾结匪类叛逆作乱,杀朝廷命官、占我封地,还敢策反朝廷校尉!速速开城束手就擒,本王或可饶你不死!”他扫遍城头,终于瞥见李奎,眼底怒火更盛——这枚本该帮他破城的棋子,竟成了沈砚的助力。
沈砚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抬手按在城垛上,朗声道:“景王殿下,黑风口的‘接风礼’没尝够?李校尉看清了王怀安的真面目,归顺的是靖安百姓,不是我沈砚!倒是你,领着残兵来屠戮百姓,才是真正的叛逆!”
话音刚落,李奎上前一步,朗声道:“景王!王怀安贪赃枉法、草菅人命,靖安郡百姓早已怨声载道!沈世子为民除害,我李奎愿率弟兄誓死追随,护靖安郡周全!你若敢攻城,先过我这3000步军的长枪!”
城头上立刻响起百姓与士兵的齐声叫好,沈伯山组织的守城百姓与李奎的步军交错站立,老弱搬着滚石,青壮年握着兵器,一个个眼神坚定——如今守城力量更盛,底气也更足了。
赵玮看着城头上阵容齐整的守军,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轻骑本就不擅攻城,如今沈砚又多了李奎的3000步战精锐,攻城难度陡增。“冥顽不灵!”他怒喝一声,拔出佩剑直指城头,“传令下去,明日清晨全力攻城!主攻西门,本王就不信,这城墙能挡得住皇家铁骑!”
“殿下英明!”身后将领齐声应和,两千轻骑齐齐勒马,玄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却难掩士气低落。
城头上,苏虎啐了一口:“就这点残兵还想攻城?让他们来送死!”李奎沉声道:“世子,西门地势平坦,适合轻骑冲锋,末将愿带1000步军支援西门,配合虎哥防守。”
苏凛抬手按住“弧光”刀鞘,补充道:“世子,李校尉的步军擅长近战,可守城墙内侧,防止敌军登城后扩大缺口;我带弟兄守城楼,用床弩压制;秦风、陆川负责骚扰敌营,烧他们的攻城器械;熊哥守东门,防他们声东击西。”
沈砚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就这么办!李校尉,西门交给你和虎哥,务必守住;凛哥居中调度,哪里吃紧就支援哪里;秦风、陆川今夜就动手,让景王的人睡不安稳;熊哥盯紧东门,别给他们可乘之机!”
“遵世子令!”众人齐声应下。李奎转身大步走向西门,身后1000步军立刻跟上,脚步声整齐划一;苏虎扛着长枪哈哈大笑,拍了拍李奎的肩膀:“李兄弟,明日让景王尝尝咱们的厉害!”
夕阳沉入地平线,夜幕笼罩大地。靖安郡城头的火把燃起,火光映着一张张坚毅的脸庞,李奎的步军在城墙上布防,盾牌排成防线,长枪探出城墙;城下敌营的篝火稀稀拉拉,与城头的火海形成鲜明对比。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有了李奎步军的助力,这场黎明之战,沈砚一方已然占据了更大优势。
黎明的微光还未穿透厚重的云层,靖安郡西门外就已响起震天的号角声。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棉絮,将两千轻骑的身影裹得模糊,只有玄甲上的冷光偶尔刺破雾霭,随着马蹄声的逼近,一点点压向城墙。
城头上,火把的余烬还在闪烁,李奎身着黑甲,正亲自调整步军的布防——1000名精锐分成三排,前排士兵半跪在地,双手紧握盾牌,盾牌边缘死死抵住城砖,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中排士兵手持丈余长枪,枪尖从盾牌的缝隙中斜刺而出,如同一排蓄势待发的毒刺;后排士兵则弯腰搬运着滚石和煤油罐,眼神紧盯着城下的动静。
苏虎扛着丈八长枪,站在城门楼的制高点,粗粝的手掌摩挲着冰冷的枪杆。他瞥了眼身旁的李奎,咧嘴笑道:“李兄弟,等会儿看我挑翻他们的冲车!”
李奎点头,声音沉稳如钟:“虎哥放心,云梯一架上来,我的弟兄就教他们怎么做人!”话音刚落,城下的号角声陡然拔高,雾霭中传来景王的怒喝:“攻城!”
马蹄声瞬间变得密集,如惊雷滚过旷野。十几辆冲车被士兵推着,顺着平坦的土路直奔城门,冲车顶端裹着厚厚的铁皮,撞杆上镶嵌着锋利的铁刺,在微光中泛着狰狞的光。紧随冲车之后,几十架云梯被扛在肩上,士兵们弯腰疾跑,试图趁着雾大贴近城墙。
“放箭!”李奎一声令下,城头上的弓箭手立刻松开弓弦,箭矢如雨点般射向雾中。前排的步军士兵将盾牌举得更高,“叮叮当当”的箭雨砸在盾牌上,火星四溅,却始终没能撕开盾墙。
苏虎眼神一厉,猛地将长枪探出女墙,枪尖精准地戳中一辆冲车的撞杆。“给老子停下!”他暴喝一声,双臂发力,硬生生将撞杆挑得偏离方向。冲车失去准头,狠狠撞在城墙根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木屑飞溅,推车的士兵被震得虎口开裂,踉跄着后退。
就在这时,十几架云梯同时架在了城墙上,钩子死死咬住城墙的砖缝。雾中传来士兵的呐喊声,一个个身影踩着云梯向上攀爬,玄甲的反光在雾里一闪一闪。
“长枪捅!”李奎的口令刚落,中排的步军士兵立刻发力,将长枪向前猛刺。枪尖精准地扎进攀爬士兵的咽喉或胸腹,鲜血瞬间顺着枪杆流下,滴在城砖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一名士兵刚爬上女墙,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两把长枪同时刺穿胸膛,惨叫一声摔了下去,砸在下方攀爬的同伴身上,两人一同滚落云梯。
“还有漏网的!”苏虎瞥见一名士兵借着雾掩护,已经翻上城头,立刻调转枪头,长枪如毒蛇出洞,直接刺穿对方的肩胛骨。他手腕一拧,枪杆带着士兵的身体甩向旁边的云梯,云梯被撞得摇晃起来,上面的几名士兵惨叫着摔了下去。
城下的景王见第一次冲锋被挡回,气得双目赤红,拔出佩剑嘶吼:“再冲!谁后退,斩立决!”
第二批轻骑顶着箭雨冲了上来,这次他们学乖了,先用弓箭密集射击城头,试图压制防守。箭矢呼啸着掠过,几名后排搬运滚石的百姓中箭倒地,城头上响起几声痛呼。
“保护百姓!”李奎眉头一皱,立刻让前排的盾墙向外挪了半尺,将百姓护在身后。他自己则抽出腰间的佩刀,挥刀斩断射来的箭矢,黑甲上很快被划开几道白痕。
苏虎看得怒火中烧,抬手抓起一块磨盘大的滚石,大喝一声砸了下去。滚石带着风声,正好砸在一辆冲车的顶端,铁皮被砸得凹陷下去,撞杆瞬间断裂。“狗娘养的!敢伤百姓!”他骂着,又抄起一罐煤油,拧开盖子就往下泼。
煤油顺着城墙流下,正好淋在一架云梯上。一名士兵立刻点燃火把扔下去,“轰”的一声,云梯瞬间被火焰吞噬,上面的士兵惨叫着被烧死,或失足坠落,掉进火里化为焦炭。
李奎见时机正好,高声喊道:“换短刀!准备近战!”中排的步军士兵立刻丢下长枪,拔出腰间短刀,紧贴着盾墙站立。果然,有几名身手矫健的轻骑突破箭雨,翻上了城头,刚落地就被短刀刺穿了小腹。
战斗进入白热化,雾霭被鲜血染成了淡红色,城墙上的血迹顺着砖缝往下流,在墙根处积成小小的血洼。苏虎的长枪上已经沾满了血污,枪尖上挂着碎肉,他每一次挺刺都带着千钧之力,将试图登城的士兵一个个挑下去。李奎则始终保持着冷静,不断调整步军的阵型,时而让盾墙收缩,时而让长枪齐刺,将每一次攻城都化解在城墙之下。
一名敌军小校趁着混乱,偷偷绕到城门侧面,试图用炸药炸开城门。他刚点燃引线,就被李奎的亲兵发现,亲兵抬手甩出一把短刀,精准地刺穿了他的手腕。小校惨叫着倒地,引线还在滋滋燃烧,李奎一个箭步冲过去,抬脚将炸药踢下城墙,炸药在半空中炸开,火光瞬间照亮了雾霭,将周围几名士兵炸得血肉模糊。
景王在阵前看着一次次冲锋被击退,士兵的尸体在城墙下堆成了小山,脸色越来越难看。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照下来,他清楚地看到城头上严阵以待的步军,看到苏虎那杆染血的长枪,看到李奎沉稳指挥的身影,终于意识到——仅凭这两千残骑,根本攻不破这座城。
“鸣金收兵!”景王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喊道,声音里满是不甘与屈辱。
号角声变得低沉,城下的轻骑如蒙大赦,拖着残缺的云梯和冲车,狼狈地向后撤退。城头上立刻响起百姓和士兵的欢呼声,苏虎将长枪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黑红色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城墙的血迹上。李奎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黑甲上的血渍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他看着城下撤退的敌军,沉声道:“虎哥,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得加强防备。”
苏虎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怕个球!有咱们弟兄在,景王再来十次,也得照样滚蛋!”
城墙上,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搬运尸体,补充滚石和煤油。阳光渐渐洒满城墙,将城砖上的血迹照得愈发刺眼,而那道由盾墙和长枪组成的防线,依旧稳稳地立在西门之上,如同不可逾越的钢铁屏障。
景王的营帐内,烛火被狂怒的气流掀得剧烈摇晃,映得满室人影扭曲。案几上的军报、舆图被狠狠扫落在地,砚台摔得粉碎,墨汁溅在华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大片乌黑的污渍,如同他此刻阴郁的脸色。
赵玮一把扯下头上的银冠,长发散乱地垂在肩头,银甲的系带被他粗暴扯开,甲片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他一脚踹在旁边的梨花木椅上,椅子轰然倒地,腿部断裂的脆响吓得帐外的亲兵浑身一哆嗦,连大气都不敢喘。
“废物!都是废物!”他嘶吼着,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地上散落的攻城战报,上面“伤亡过半”“攻城失利”的字眼如同针一般扎进他眼里,“三千轻骑!本王带了三千轻骑,竟连一座小小的靖安郡都攻不下来!”
他猛地抓起案边仅剩的一只瓷杯,狠狠砸向帐壁,瓷杯碎裂的声音混杂着他的怒骂:“沈砚!李奎!你们这两个叛徒!本王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想到李奎本该是他的助力,却转头归顺沈砚,成了守城的主力,想到黑风口的惨败,想到攻城时城头上那密密麻麻的守军和百姓的嘲讽,他的怒火就如同岩浆般喷发,几乎要将营帐焚毁。
几名将领垂着头站在帐角,浑身战栗,没人敢接话。他们都清楚,十日之期已过三分之一,如今损兵折将,士气低落,别说破城,能不能守住营地都成问题。一旦逾期,殿下被贬为庶人的下场,他们这些随从也难逃罪责。
“殿下息怒……”一名副将壮着胆子,低声劝道,“沈砚有李奎的步军相助,城墙又加固过,轻骑确实难以施展……不如先派人回朝求援?”
“求援?”赵玮猛地转头,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本王要是求援,父皇只会更觉得本王无能!夺储之路本就艰难,如今连一个小小的沈砚都收拾不了,本王还怎么跟雍王他们争?”他抬手狠狠捶打自己的胸口,语气里满是绝望与不甘,“十日!只有十日!再攻不破城,本王就成了阶下囚!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他焦躁地在营帐内踱来踱去,龙靴碾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咯吱的声响。时而扯着头发嘶吼,时而对着帐壁怒骂沈砚和李奎,可翻来覆去,除了发泄怒火,竟想不出半点破城的对策——轻骑不擅攻城,周边县城的守军观望不前,柳乘业在京中隔岸观火,雍王更是巴不得他彻底失败,此刻的他,就像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只能徒劳地狂怒挣扎。
烛火摇曳,将他扭曲的身影投在帐壁上,显得格外狼狈。帐外,夜色深沉,靖安郡城头的火把依旧明亮,那光芒在他眼里,如同嘲讽的眼睛,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失利与无能。
靖安王府的议事厅里,灯火通明,烛火跳跃着映得满室暖意,与城外的肃杀截然不同。沈砚正和苏凛几人核对城防物资,沈伯山则坐在一旁,指尖轻轻敲击着案上的旧笏,眉宇间仍带着几分对战场的牵挂。
“王爷!世子!大捷!”亲卫满身风尘地闯进来,脸上沾着些许血污,却难掩狂喜,单膝跪地高声禀报,“西门攻城战打赢了!景王的轻骑被咱们打退,伤亡过半,已经撤回营中了!”
话音刚落,议事厅里瞬间炸开了锅。苏虎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我就说嘛!那小子的残兵根本不够打!”苏熊也瓮声瓮气地附和,双锤在手里掂得咚咚响。
沈砚猛地站直身子,玄色劲装的衣摆扫过案边,眼底瞬间燃起明亮的光。他大步走到亲卫面前,一把扶起他:“详细说说,李奎和虎哥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弟兄伤亡?”
“虎哥和李校尉配合得绝了!”亲卫激动地比划着,“李校尉的步军盾墙挡得严严实实,长枪捅得敌军根本爬不上城墙,虎哥一杆长枪挑翻了三辆冲车,还宰了他们一个小校!咱们弟兄伤亡不多,就是几个百姓中了箭,已经包扎好了!”
沈砚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桀骜的笑,抬手重重拍在案上:“好!打得漂亮!景王想靠这点残兵破城,简直是做梦!”
沈伯山缓缓站起身,脸上露出久违的欣慰笑容,抬手捋了捋颌下胡须,目光扫过众人:“砚儿,各位当家,还有李校尉,你们立了大功。这一战,不仅守住了西门,更打灭了景王的气焰,也让靖安百姓更有底气了。”
他走到沈砚身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过,景王虽败,十日之期未过,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父王放心!”沈砚眼神坚定,转头对苏凛几人吩咐,“凛哥,你再带弟兄去西门巡查,加固防线;李奎那边让他轮换弟兄休息,补充物资;秦风、陆川,继续盯着敌营动向,防止他们夜袭;虎哥、熊哥,守住东西两门,别给景王可乘之机!”
“遵世子令!”几人齐声应和,转身大步离去,脚步声里满是意气风发。
议事厅里只剩下父子二人,沈伯山看着儿子沉稳调度的身影,眼底满是骄傲:“当年流放路上,你还只是个攥着刀不敢松手的孩子,如今竟能独当一面,守护一方百姓了。”
沈砚回头,咧嘴一笑,少了几分战场上的狠厉,多了几分少年气:“都是父王教得好,还有弟兄们跟着我拼命。柳乘业欠咱们的,景王想挡咱们的路,咱们就一个个收拾!”
烛火映着父子俩的身影,温暖而坚定。窗外,靖安郡的夜色依旧深沉,但王府内的灯火,却如同这郡城的希望,亮得愈发耀眼。
议事厅里的欢腾声刚淡去,沈伯山抬手按住沈砚的肩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语气也多了几分凝重:“砚儿,先别高兴得太早。景王今日这般疯狂,拼着伤亡过半也要强攻,绝非寻常争胜——这里面定有问题。”
沈砚脸上的笑意一收,挑眉道:“父王的意思是?”
“你可知当今皇帝赵珩,共育有十三子?”沈伯山走到案前,指尖点在空白的舆图一角,“皇位空置多年,至今未立储君。这十三位皇子,个个都在盯着那张龙椅,明争暗斗从未停过。景王是第六子,论嫡庶不如雍王,论军功不如老三,在皇子中本就处于中游,急着靠平叛立功站稳脚跟。”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十日之期,哪是景王自己定的?多半是赵珩给了他死命令——要么破城擒你,要么提头回京。他若败了,不仅会被贬为素人,这辈子都再无争储可能,甚至可能被其他皇子趁机打压,性命难保。所以他才会像疯了一样强攻,哪怕拼光所有兵力也在所不惜。”
沈砚听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刀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明知轻骑不擅攻城,还硬着头皮冲。他是被逼到绝路了。”
“正是。”沈伯山点头,“狗急了跳墙,景王现在就是那只被逼急的狗。咱们赢了这一战,他只会更疯狂,接下来说不定会用更极端的手段攻城,甚至铤而走险屠掠周边村落,逼咱们出城。”
沈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却愈发坚定:“逼急了又如何?他没了后路,咱们更没有。这靖安郡是咱们的根,他敢来,我就敢让他彻底留在这儿。”
晨雾还没散尽,靖安郡西门外就传来了百姓的哭喊声——景王果然铤而走险,派了五百轻骑连夜突袭周边村落,抓了近千名百姓,用绳索绑着推到城墙下,当作人肉盾牌。
“沈砚!立刻开城投降!”赵玮骑在高头战马上,身后跟着最后拼凑的一千五百轻骑,手里的佩剑架在一名老妇的脖颈上,声音疯狂又扭曲,“否则,本王就下令屠了这些百姓,再放火烧了整个靖安郡!”
城头上,沈砚看着城墙下瑟瑟发抖的百姓,眼底怒火熊熊,却强压着没冲动。沈伯山站在他身旁,沉声道:“别中他的计,他是被逼到绝路了,才用百姓当筹码。”
李奎攥紧了拳头,黑甲下的肌肉紧绷:“世子,末将带弟兄冲出去救百姓!”
“不行!”沈砚抬手拦住他,“景王就等着咱们出城,他的骑兵在开阔地占优势。”他转头看向陆川,“川弟,你的暗器能不能精准打掉他们手里的刀?”
陆川隐在城垛后,眯眼打量着城下的距离,点头道:“能是能,但百姓太密集,怕误伤。”
“那就先打乱他们的阵型!”苏凛走上前,按在“弧光”刀鞘上,沉声道,“景王身边的亲兵是核心,我带一队弟兄从北门绕出去,突袭他的后阵;秦风,你带双刀手在东门佯攻,吸引他的注意力;虎哥、熊哥,你们用投石机砸他们的骑兵队列,别伤着百姓;李奎,你让步军做好准备,一旦阵型乱了,就冲出去救百姓!”
沈砚立刻点头:“就按凛哥说的办!动作要快,别给景王反应的时间!”
部署刚定,城下的赵玮见沈砚迟迟不开城,彻底失去了耐心,嘶吼道:“给本王放箭!先杀十个百姓,让沈砚看看!”
几名骑兵立刻拉满弓弦,对准百姓队列。就在这时,东门突然响起震天的呐喊声,秦风带着两百双刀手,挥舞着刀冲出城,看似要强攻敌营侧翼。赵玮果然分神,急令三百轻骑去抵挡。
“就是现在!”苏凛一声令下,带着五十名精锐,悄悄从北门溜出,借着雾霭掩护,绕到景王的后阵。他拔出“弧光”刀,冷冽的银弧划破晨雾,刀身泛着淡淡的蓝光,如一道闪电般冲进亲兵队列。
“弧光”刀锋利无匹,苏凛的刀法更是利落狠辣,每一刀都直取要害。一名亲兵举刀格挡,瞬间被刀身斩断手腕,鲜血喷涌而出。他身形如鬼魅,在骑兵中穿梭,刀光过处,骑兵纷纷落马,后阵瞬间乱成一团。
城头上,苏虎狠狠砸下一块巨石,巨石落在骑兵队列中,砸倒了一片人,惨叫声此起彼伏。苏熊的双锤更是勇猛,他拎着锤冲下城头,一锤砸在一名骑兵的马头上,战马轰然倒地,骑手被摔得骨断筋折。
陆川的暗器如同流星,精准地射向那些架着刀的骑兵,飞镖穿透他们的手腕,佩剑纷纷落地。“救百姓!”李奎一声令下,三千步军如同猛虎下山,冲下城墙,用盾牌护住百姓,拔刀斩杀还在顽抗的骑兵。
赵玮看着后阵被破,百姓被救,彻底红了眼,提着佩剑就冲向苏凛:“叛徒!本王杀了你!”
苏凛转身,眼神冷得像冰,“弧光”刀横在身前。赵玮的佩剑劈来,被他轻易格挡,刀身相撞的瞬间,赵玮只觉得虎口剧痛,佩剑险些脱手。他还想再攻,苏凛已经欺身而上,刀背狠狠砸在他的肩头,赵玮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
“拿下!”苏凛低喝一声,两名精锐立刻上前,死死按住赵玮的胳膊,用绳索将他绑得严严实实。
失去主将的轻骑彻底没了斗志,有的弃刀投降,有的转身逃跑,却被城头上的箭雨和步军的长枪一一拦下。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照在战场上,百姓被安全护回城中,而景王的残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城墙下的土地。
苏凛提着被绑的赵玮,大步走上城头。赵玮头发散乱,银甲沾满尘土和血污,挣扎着嘶吼:“放开本王!沈砚!你敢绑皇子,是要诛九族的!”
沈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诛九族?景王殿下,你忘了自己是怎么用百姓当盾牌,怎么疯狂攻城的?你现在,不过是个败军之将。”
苏凛将赵玮推到沈砚面前,“弧光”刀的刀尖抵在他的咽喉上,冷声道:“再敢叫嚣,休怪我刀下无情。”
赵玮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光,感受着脖颈上的凉意,终于不敢再挣扎,眼神里满是绝望和不甘——他终究还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不仅没拿到军功,反而成了沈砚的阶下囚。
城头上,士兵和百姓的欢呼声震天动地,沈伯山看着被活捉的景王,长长舒了一口气,眼底满是劫后余生的欣慰。这场由皇位之争引发的血战,终究以靖安郡的胜利,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