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大剧院,夜风带着一丝凉意。
潇潇依旧追在高洋身后,像只炸毛的小兽,拳打脚踢,当然,一招都没中。
“高洋!你个混蛋!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高洋闲庭信步,躲得轻松写意,嘴上依旧不饶人。
“胶带?我明早去超市给你买,要三块的还是五块的?你要绑个老baby回家吗?”
沐冰走在一旁,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看着。
看着那个在前面上蹿下跳、精力旺盛的粉毛丫头,又看着那个嘴巴损到冒烟的少年,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羡慕。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从未拥有过的,那种肆无忌惮、充满活力的青春。
到了停车场,那辆白色的911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潇潇亲昵地拉住沐冰的胳膊,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姐姐,晚饭我请吧!今天晚上你带我玩得这么高兴,我必须得表示一下!”
沐冰看着她真诚的样子,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正要开口。
潇潇却不由分说地继续道:“姐,咱们去万豪二楼,有家御门铁板烧,味道可好了!我爸常年在他们那儿包房间打麻将,可以挂他账。走!”
沐冰闻言,再一次有些惊讶地打量起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看来,她远不止是个旱冰场小太妹那么简单。
潇潇拉开车门,然后冲着高洋一扬下巴,“喂,死瘸子,你自己打个车跟上啊。”
……
万豪酒店二楼,御门铁板烧。
灯光明亮,装修奢华。
潇潇果然是这里的常客,领班一见她,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熟络地打着招呼,将二人引到了铁板烧台前最好的位置。
高洋打车姗姗来迟时,两位美女已经坐好,正喝着柠檬水聊天。
潇潇把一本制作精美的菜谱递给沐冰。
“姐,你先点,别客气!”
沐冰在这种场合自然不会怯场,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些价格高得离谱的菜品,只挑了几样看起来精致又不夸张的。
潇潇接过菜单,正要递给高洋。
高洋却摆了摆手,连看都懒得看,直接对着一旁侍立的厨师,用一种指点江山的语气开了口。
“神户小牛肉,先来四份。”高洋边说,边转头向沐冰解释道,“我还在长身体,我一人能吃两份。”
“这个A5级松阪牛,也一人一份儿,我尝尝。”
“大明虾,她俩一人两只。我四只。我长身体!”
“法国厚切鹅肝,每人两块。嗯……我也两块吧。我不太爱吃这个。”
“蓝龙虾,来两只大的,刺身一只,焗一只。”
“还有这个松叶蟹,北海道海胆。”
“南非鲍鱼,清酒煮。”
“北海道带子,黄油煎。”
“这个黑松露就不要了,咱们省点钱。毕竟是潇潇请客,我也不太好意思点太贵的。”
“哦,对了。再给我做个蛋炒饭。先这些,没吃饱我再要。”
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厨师的嘴角抽了抽。
“你……”沐冰有点看不过去,用胳膊肘碰了碰高洋,“你有点过分了,像个无耻之徒了!”
“姐,你这话说的有点对。”高洋端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但也不全对。”
他放下杯子,目光扫过表情各异的两位美女,声音里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沧桑。
“我呢,跟别人不一样,我没什么大追求。”
“我活着只是来体验生命的,因为我知道我将什么都拥有不了,也什么都留不住,我能做的,就是不断尝试,收获,感受。今儿,有潇潇他爸请吃铁板烧,那我索性就好好感受一下这金钱的味道。”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已经听得云里雾里的潇潇身上。
“潇潇,我说这些,以你的文化程度可能听的不太懂,不过没关系,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你没脑子,不用思考。只需要智者为你树立正确的世界观就可以。”
“你学会了吗?”他把脸凑近潇潇,“说谢谢。”
潇潇的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她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你说我没脑子?我谢你妈!”
“谢我妈也行。”高洋优雅地对潇潇报以微笑,“毕竟,没我妈,就不能有我。不客气。”
这次,沐冰没有笑。
只是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高洋。
她脑子在思考,这高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乍看全无正经,但深思熟虑他的话,又句句是智慧。
铁板上滋滋作响,名贵的食材在厨师精湛的技艺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高洋嘴里胡吃海塞了一堆食物,潇潇也没心没肺的跟着高洋吃得不亦乐乎。
二人吃得随意洒脱,仿佛吃的不是几千块一顿的铁板烧,而是路边十块钱一份的炒面。
“冰姐,你也吃啊!咋?没胃口啊?”高洋一边吃,一边催促着沐冰要像他们一样的热爱生活。
沐冰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高洋那副理所当然、享受生命的样子,索性也放下了浑身的优雅。
三人本来是三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但在高洋这混不吝的带动下,却奇妙地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卷。
“光吃饭多没劲啊!”潇潇干掉最后一口鲍鱼,抹了抹嘴,又开始搞事。
她对着服务员招了招手。
“上酒!”
“也对,饭都吃到这个份儿上了,需要搞点酒,把这腐朽推向高潮。”高洋转头看向潇潇,“债主,咱们就点山崎12年,如何?今年刚出了个千禧年纪念版,正好借你爸光,尝尝?”
“好!”潇潇根本不在乎钱,“给我们来两瓶!”
很快,两瓶琥珀色的山崎被送了上来。
高洋熟练地给自己和沐冰倒上,又给潇潇满了一杯。
沐冰持杯的姿势依旧优雅,小口品尝,眼神中带着欣赏;高洋则是满不在乎地一饮而尽,姿态随意又洒脱;潇潇则完全是牛饮,在高洋面前咬牙放屁——装狠。
没多久。
潇潇的脸颊泛起两团酡红,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之前那股子嚣张跋扈的劲儿,被酒精一泡,全都化成了委屈和苦闷。
“姐,我跟你说……嗝……”她打了个酒嗝,“我其实……特别讨厌我爸……”
“他除了给我钱,什么都不管我。”
“那你母亲呢?”沐冰好奇的问。
“我妈……走得早,我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