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机厂的临时车间里,灯火通明。
老张头和秦雪茹,连带着几个技术员,全都跟魔怔了似的,围着一张破木桌,死死盯着桌上那个用木头、铜丝和矿石拼凑起来的丑陋匣子。
空气里弥漫着松香和汗水的味道,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滋啦……滋啦……”
匣子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一阵清晰、洪亮的男中音,从那简陋的匣子里猛地传了出来!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成了!
成了!
整个车间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响了!响了!俺的娘啊!它真的响了!”老张头这个五十多岁的汉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秦雪茹的眼眶也红了,她猛地转过身,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唯一悠闲靠在门框上,打着哈欠的男人。
是总顾问!是他给的图纸!是他让这一切变成了现实!
一股无法抑制的狂喜冲垮了她的理智,她尖叫一声,像一只乳燕投林,不顾一切地朝着王昊冲了过去!
“总顾问!”
王昊本来懒洋洋地站着,见她疯了一样扑过来,也没躲。
他顺势张开手臂,秦雪茹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一股机油、汗水和女人独有的体香混合的味道,瞬间钻进王昊的鼻腔。怀里的身子虽然穿着宽大的工装,却依旧能感觉到那惊人的柔软和弹性。
秦雪茹整个人都懵了,脸颊紧紧贴在王昊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她的脸“刷”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想挣扎,王昊的手臂却轻轻一带,将她搂得更紧了。
一个温热的气息凑到她的耳边,带着一股子坏笑的低语钻了进来。
“不错,不愧是我的首席技工,这小匣子比你还会叫……我说的是唱歌。”
秦雪茹的身体瞬间僵硬,一股热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羞耻、喜悦、慌乱……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个故意加重了的咳嗽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咳咳!”
苏婉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她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漂亮的大眼睛里,醋意都快凝成实质了。
王昊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秦雪茹。
他接过苏婉手里的碗,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在她滑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还是我家婉儿最贴心,知道我‘劳心劳力’,需要补补。”
秦雪茹逃也似的退到一边,低着头,脸颊滚烫,连看都不敢看苏婉。
院子里微妙的气氛还没来得及发酵,就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彻底撕碎。
“王昊同志!总顾问!不好了!”
钱主任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一张脸煞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出大事了!”
王昊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鸡蛋羹,这才抬起眼皮。
“钱主任,火烧屁股了?慢慢说。”
钱主任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终于把话说利索了。
“省里!省农科院的专家组!明天……明天就要来咱们靠山屯!”
他缓了口气,脸上全是惊恐。
“他们是来‘打假’的!说我们公社上报的那些数据,什么反季节蔬菜、高产农机,全是假的!是浮夸风!领头的那个专家姓周,是个出了名的老顽固,点名道姓,要见你!”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林晚晴立刻走到王昊身边,她身上那股好闻的馨香钻入王昊的鼻孔。她压低了声音,脸上全是警惕。
“这明显是冲着我们的技术来的,你打算怎么应付?”
王昊扭过头,几乎是贴着林晚晴白皙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回了一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我怎么把这帮老学究忽悠瘸了。”
温热的气息吹得林晚晴耳根一热,心跳都漏了半拍,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
与此同时,一辆开往安丰县的火车上,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女研究员,正翻看着手里的一份资料。
资料上,正是王昊的个人信息。
“王昊,靠山屯村民,成分贫农,小学文化……此人好吃懒做,是当地有名的‘懒汉’,却屡屡拿出惊人发明……”
苏云看着这份矛盾重重的资料,清秀的脸上充满了浓浓的好奇。
一个懒汉,一个能人?
这个靠山屯,这个王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院子里,王昊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毫不在意。
他三两口吃完鸡蛋羹,把碗递给苏婉,然后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婉儿,把我那件肩膀上带洞、袖口磨破的‘战损版’衬衫找出来。”
“明天,我要扮演一个被生活重担压得喘不过气的朴实农民。”
钱主任和林晚晴都听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总顾问不想着怎么应对专家,反而关心起穿什么衣服了?
安排完“戏服”,王昊一把拉起苏婉柔若无骨的小手,就往屋里走。
他回头冲着院子里发愣的几人咧嘴一笑。
“今晚得早点休息,要进行‘战前充电’,积蓄足够的精神力量,好明天跟他们斗智斗勇。”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留下秦雪茹和林晚晴两个女人站在清冷的院子里,一个满脸通红,一个若有所思,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很快,门后隐约传来苏婉一声压抑的低呼,和王昊得意的坏笑。
“乖,让为夫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被外面的油污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