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洋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进嘴里时,赵虎正对着一块石头较劲。那石头平平无奇,他却举着激光切割器左看右看,嘴里嘟囔着:\"这石头咋看着像块五花肉?是不是幻障还没散干净?\"
墨宝驴\"昂\"了一声,用脑袋顶了顶赵虎的后腰,像是在说\"你怕不是饿疯了\",蹄子在地上刨出个浅坑,溅起的泥点糊了赵虎一后背。
宋悦薇的全息屏悬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上,屏幕上跳动着一团紫黑色的雾,雾里裹着些细碎的光点,忽明忽暗,还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新坐标锁定响水涧,\"她指尖划过屏幕,那团雾突然炸开,变成无数根细长的线,又瞬间缠成一团,\"这玩意儿叫'寂鸣雾',熵组织的新花样——能让该出声的地方哑巴,不该出声的地方乱喊。泉水该叮咚响,听着像闷屁;石头该没声,摸着能听见哭丧;最邪乎的是,人说话明明在眼前,听着却像在天边,想喊救命,出口变成哼哼。\"
苏清颜正往葫芦里灌\"清声露\",这是用响水涧的泉水混着蝉蜕熬的,液面上飘着些银色的小气泡,破的时候会发出\"啵\"的轻响。\"清声露能暂时冲开声音屏障,就是保质期短,兑了泉水的只能放三个时辰。\"她晃了晃葫芦,递给刘子洋,\"你闻闻,有股薄荷味,比破幻露好闻多了。\"
刘子洋接过来闻了闻,确实清爽,刚要说话,就听见远处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却看不见水在哪儿。\"离着还有半里地就听见水声,到了跟前怕是更邪乎。\"
他们刚走到涧口,就见个老汉对着一块大石头喊:\"当家的!你在哪儿?\"石头却\"呜呜\"地哭起来,像个受委屈的娃娃。老汉听见哭声,脸都白了,转身就跑,嘴里喊着\"有鬼啊\",跑着跑着,脚下一滑,摔进旁边的草堆里,明明疼得龇牙咧嘴,发出的声音却像蚊子哼哼。
赵虎看得直咋舌:\"这老汉摔得实打实的,咋喊得跟没吃饭似的?还有那石头,哭啥呢?成精了?\"
宋悦薇的全息屏突然弹出一行字:\"声波紊乱度91%,声源定位完全错误。\"她放大屏幕,指着老汉周围的声波图,\"看见没?他的喊声被寂鸣雾扭曲了,音量只剩原来的十分之一;那石头的哭声是假的,是雾里的声波反射造的假声源。\"
往前走了没几步,就见个穿红袄的媳妇蹲在泉眼边,手里拿着个瓢,明明泉水在\"咕嘟咕嘟\"冒泡,她却对着空气舀,嘴里念叨着\"咋没水呢\",瓢里都灌满了,她还在舀,水洒了一身,自己却浑然不觉。
\"这泉眼明明有水,她咋看不见?\"赵虎挠头。
\"不是看不见,是听不见水响,\"苏清颜走过去,往泉眼里滴了滴清声露,泉水立刻发出\"叮咚\"的脆响,红袄媳妇吓了一跳,低头看见瓢里的水,\"呀\"地叫出声,\"原来有水啊!我咋听不见动静呢?\"
苏清颜把葫芦递过去:\"喝点这个,能听见水响。\"
红袄媳妇半信半疑地喝了口,眼睛一亮:\"真听见了!跟银铃似的!\"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们是外来的吧?快别往前走了,涧底有个穿黑袍的怪人,手里拿着个铁笛子,一吹那笛子,石头都哭,泉水都哑巴,前儿个李二哥去涧底采药,到现在没回来,怕是......\"
话没说完,就听见涧底传来一阵刺耳的笛声,像无数根针往耳朵里扎。红袄媳妇脸色一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别吹了......头疼......\"
宋悦薇的全息屏瞬间布满雪花点,\"滋啦\"一声黑屏了。\"妈的,这笛声能干扰信号!\"她拍了拍屏幕,没反应,\"看来得靠肉眼了。\"
刘子洋握紧青铜徽章,徽章表面泛起一层微光,\"赵虎,护着清颜和宋悦薇,我去看看情况。\"
他们刚走到涧底,就见个黑袍人坐在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根铁笛子,笛子上缠着紫黑色的雾,正闭着眼睛吹奏。周围的石头确实在\"呜呜\"哭,泉水流得哗哗响,听着却像有人在磨牙,地上还躺着几个村民,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是熵组织的'寂鸣者'!\"苏清颜往葫芦里倒清声露,\"他手里的铁笛子是寂鸣雾的能量源,得先抢过来!\"
寂鸣者听见动静,睁开眼睛,那眼睛是两个黑洞,看不见瞳孔。\"来了几只小虫子,\"他冷笑一声,笛声突然拔高,像杀猪般刺耳,\"让你们尝尝'声裂术'的厉害!\"
刘子洋顿时觉得脑袋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响,什么都听不见了。赵虎更惨,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却听不见自己在喊啥。
苏清颜反应快,把清声露往他们脸上泼,冰凉的液体一沾皮肤,刘子洋顿时觉得耳朵里的嗡嗡声小了些,能听见赵虎的惨叫了——虽然还是有点变调,像被捏住脖子的鸭子。
\"我操这笛声!比墨宝驴的驴叫还难听!\"赵虎捂着耳朵站起来,举着激光切割器就冲了过去,\"老子劈了你这破笛子!\"
寂鸣者往旁边一闪,铁笛子对着赵虎一指,一道无形的声波射过去,赵虎像是被人踹了一脚,\"噔噔噔\"后退三步,撞在石头上,疼得龇牙咧嘴。
\"声波还能当武器?\"赵虎揉着后背,\"这熵组织越来越邪门了,下次是不是能用屁崩人?\"
刘子洋趁机冲过去,青铜徽章对着寂鸣者胸口就按。徽章表面的红光撞上寂鸣者的黑袍,发出\"滋啦\"的响声,黑袍上冒起黑烟,寂鸣者惨叫一声,铁笛子掉在地上。
\"我的'蚀骨笛'!\"寂鸣者捂着胸口,看着地上的铁笛子,眼里的黑洞更黑了,\"你们敢毁我的宝贝,我让你们永远变成哑巴!\"他突然张开嘴,发出一阵无声的咆哮,周围的寂鸣雾瞬间浓了十倍,刘子洋他们顿时觉得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想说啥都说不出来。
苏清颜赶紧又泼清声露,这次却不管用了,雾太浓,清声露刚洒出去就被雾吞噬了。\"不行!雾太浓,清声露失效了!\"她急得直跺脚,想喊刘子洋退后,出口却是\"呜呜\"的声音。
寂鸣者捡起铁笛子,得意地笑:\"没辙了吧?这寂鸣雾是用响水涧的'回音石'炼的,除非你们能毁了回音石,不然永远别想在这儿出声!\"
刘子洋指了指他手里的铁笛子,又指了指涧底深处,意思是\"回音石在那儿?\"
寂鸣者以为他怕了,嚣张地扬了扬铁笛子:\"想求饶?晚了!等我把你们的耳膜震碎,扔去喂狼!\"他举起铁笛子,刚要吹奏,就见赵虎突然把激光切割器往地上一扔,双手抱拳,对着他作揖,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像是在求饶。
寂鸣者愣了一下,\"哟?这傻大个还挺识相?\"他往前走了两步,想看看赵虎耍啥花样。
就在这时,赵虎突然从背后掏出个弹弓——这是他在响水涧口捡的,用树杈做的,挺结实——兜里掏出颗石子,对着寂鸣者的眼睛就射了过去。
寂鸣者没防备,被石子砸中黑洞眼,疼得\"嗷\"一声惨叫,铁笛子又掉了。
\"傻逼了吧?\"赵虎捡起激光切割器,对着寂鸣者的腿就扫了一下,\"滋啦\"一声,黑袍冒烟,寂鸣者倒在地上,疼得打滚。
刘子洋赶紧冲过去,捡起铁笛子,青铜徽章贴上去,红光一闪,铁笛子上的紫雾瞬间消散,变成根普通的铁管,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字——\"声起声落,皆由我控\"。
随着铁笛子失效,周围的寂鸣雾开始变淡,泉水的叮咚声慢慢恢复正常,石头也不哭了,刘子洋他们终于能正常说话了。
\"我操!可算能出声了!\"赵虎活动活动嗓子,\"刚才差点憋死老子!\"
苏清颜跑到那些躺着的村民身边,摸了摸他们的鼻息,\"还有气,就是被笛声震晕了,泼点清声露应该能醒。\"
寂鸣者在地上挣扎,指着涧底深处,\"你们别得意!回音石还在!只要回音石在,寂鸣雾就能再生!熵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刘子洋踩住他的胸口,\"回音石在哪儿?\"
寂鸣者梗着脖子,\"有种杀了我!想知道?做梦!\"
赵虎举起激光切割器,对着他的脸比划了一下,\"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这两个黑洞眼切下来当玻璃球玩!\"
寂鸣者看着激光切割器的红光,眼里闪过一丝恐惧,终于松了口:\"在......在涧底的水潭里,被黑雾裹着,你们找不到的......\"
刘子洋松开脚,\"赵虎,把他捆起来,等会儿再收拾。\"他转身对苏清颜说,\"你留在这儿照顾村民,我去水潭找回音石。\"
宋悦薇的全息屏总算恢复了,\"我跟你去,我的屏能检测到回音石的能量波动。\"
涧底的水潭不大,周围围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潭水漆黑,看不见底,水面上冒着紫黑色的雾,跟寂鸣者黑袍上的一样。
宋悦薇的全息屏对着水潭一扫,屏幕上立刻出现一个红点,\"在潭底中央,深度五米,能量强度98%。\"
刘子洋深吸一口气,把青铜徽章往腰上紧了紧,\"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接应。\"
他刚跳进潭水,就觉得一股寒气直往骨头里钻,比衡市的井水还凉。水下果然有团黑雾,裹着块拳头大的石头,那石头发出微弱的蓝光,正是回音石。
黑雾像有生命似的,缠着他的胳膊,往他嘴里钻,想堵住他的呼吸。刘子洋屏住气,握紧青铜徽章,朝着回音石游过去。
离着还有一米远,就听见一阵刺耳的笛声,跟寂鸣者吹的一样,只是更响,震得他耳膜生疼。他咬着牙,继续往前游,终于抓住了回音石。
青铜徽章一碰到回音石,立刻发出耀眼的红光,黑雾发出\"滋滋\"的响声,像冰雪遇火,迅速融化。回音石上的蓝光慢慢褪去,变成块普通的青石,上面刻着个\"响\"字。
随着回音石恢复正常,潭水不再漆黑,变得清澈见底,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
刘子洋抱着回音石浮出水面,宋悦薇赶紧递过毛巾,\"搞定了?\"
\"搞定了,\"刘子洋擦了擦脸,\"这石头果然是源头,被熵组织的能量污染了,现在干净了。\"
他们回到涧底,见苏清颜已经把村民们救醒了,正给他们喝清声露。赵虎则在逗那个被捆着的寂鸣者,用激光切割器对着他的脸晃来晃去,\"说不说?熵组织下一步要干啥?\"
寂鸣者闭着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刘子洋把回音石扔在他面前,\"你心心念念的回音石,现在就是块普通石头,你觉得熵组织还会管你的死活?\"
寂鸣者看着回音石,眼睛里的黑洞慢慢缩小,变成了正常的瞳孔,只是布满了血丝。他愣了半天,突然\"哇\"地一声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逼我的......\"
原来这寂鸣者以前是响水涧的一个石匠,擅长雕刻石笛,后来被熵组织抓住,用他家人的性命威胁,逼他用回音石炼制寂鸣雾,还把他的耳朵和嗓子都毁了,让他只能靠铁笛子说话。
\"熵组织的人说,响水涧是交通要道,毁了这儿的声音,就能让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啥,他们好趁机偷运'蚀骨粉',那粉能让人变成疯子......\"寂鸣者哭着说,\"我也是没办法......\"
赵虎听得直皱眉:\"你这叫没办法?那躺在地上的村民咋办?他们招你惹你了?\"
寂鸣者低下头,\"我知道错了......你们杀了我吧......\"
刘子洋叹了口气,\"杀你容易,但你家人还在熵组织手里,你死了,他们咋办?\"
寂鸣者猛地抬头,\"你能救他们?\"
\"不一定,但至少比你在这儿等死强,\"刘子洋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你要是真想赎罪,就跟我们说说熵组织的据点,还有'蚀骨粉'的事。\"
寂鸣者犹豫了半天,点了点头,\"熵组织在黑风岭有个仓库,蚀骨粉就藏在那儿,看守的是个叫'骨使'的,手里有把骨刀,能让人骨头变脆......\"
宋悦薇的全息屏上,立刻标记出黑风岭的位置,\"距离这儿还有五十里,能量特征显示有大量腐蚀性物质,估计就是蚀骨粉。\"
赵虎拍了拍激光切割器,\"正好,解决了这儿的事,去黑风岭逛逛,看看那骨使是啥德行!\"
苏清颜给寂鸣者喝了点清声露,\"你的嗓子还有救,等解决了熵组织,我给你配点药,说不定能恢复点声音。\"
寂鸣者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谢谢......\"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木头。
响水涧的村民们慢慢恢复了过来,虽然还有人觉得耳朵嗡嗡响,但总算能正常说话了。那个红袄媳妇给他们煮了锅玉米粥,玉米是刚从地里摘的,甜滋滋的,就是有点夹生——她说是因为刚才听不见水开的声音,煮糊了好几次。
刘子洋他们坐在石头上喝粥,墨宝驴也得到了半根玉米,正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昂\"一声,像是在说\"这玉米比赵虎的压缩饼干好吃\"。
\"接下来去黑风岭?\"苏清颜问,她正用清声露给一个耳朵还没好的小孩滴耳朵。
\"嗯,\"刘子洋点点头,\"蚀骨粉不是好东西,得早点销毁,免得熵组织运出去害人。\"
赵虎打了个饱嗝,\"正好,我还没见过骨刀长啥样,说不定能劈了给墨宝驴当蹄铁。\"
墨宝驴像是听懂了,对着赵虎甩了甩尾巴,溅了他一裤腿玉米渣。
宋悦薇的全息屏上,响水涧的声波图已经恢复正常,代表寂鸣雾的紫线降到了零。\"响水涧没事了,但黑风岭那边的能量特征很不稳定,估计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才有意思,\"刘子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太容易解决的,显不出咱的本事。\"
他看了眼远处的黑风岭方向,那里的天空有点发暗,像是被乌云罩着。他知道,前路肯定还有更多危险,熵组织的花样层出不穷,寂鸣雾、蚀骨粉、骨刀......但只要他们几个在一起,有青铜徽章,有清声露,有赵虎的弹弓(虽然有点寒酸),就没什么好怕的。
喝完粥,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去黑风岭。寂鸣者自告奋勇带路,说他去过黑风岭一次,知道小路。
刘子洋最后看了眼响水涧,泉水叮咚响,石头静静卧,村民们在田里干活,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生气。他知道,这儿的平静是暂时的,熵组织还会回来,就像他们在镜花村、衡市做的那样。
但那又怎样?走一步看一步,打一个算一个。
墨宝驴率先迈开蹄子,朝着黑风岭的方向走去,尾巴甩得欢快,像是在说\"快点走,去晚了黑风岭的骨头渣都被狗抢光了\"。
刘子洋跟上驴屁股,青铜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熵组织耍什么花样,都奉陪到底。
路还长,仗还多,但只要他们几个在,这世界就乱不了。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等着瞧,迟早有一天,要让他们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远方,像一条不屈的线,连接着过去和未来,连接着战斗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