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西省城,瞿子龙购买的洋房里。
夜色深沉,屋内烟雾缭绕,气氛却带着一种近乎沸腾的压抑激动。
桌上摊开的不是茶具,而是一摞摞厚厚的文件、一叠叠清晰度不一的照片,以及几个小巧的录音设备。
李文康眼眶深陷却目光炯炯,
房德则一如既往的沉默,但紧抿的嘴角泄露着内心的波澜。
阿华在一旁快速整理着材料,手指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瞿神,”李文康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有力,他指着桌上最核心的几份材料,“挖到底了!郝壁这老王八蛋,底裤都被我们扒干净了!”
他逐一汇报,每说一项,都像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我们找到了他包养的三个女人,两个在省城,一个在蜀州。搞笑的是,省城这两个,都给他生了儿子!其中一个叫小凤的女人,郝壁给她买了洋房,孩子都上小学了,用的是化名。另一个叫阿萍的,孩子刚满三岁。”
阿华接口:“这三个女人起初嘴硬,但……砸钱,加上我们出示了一些郝壁的罪证,暗示郝壁大势已去,怕被灭口,最后都松口了。”
“小凤甚至交出了一本日记,记录了郝壁每次去她那里的时间、送的礼物,还有一些酒后的牢骚话,涉及他打压异己、收受巨额贿赂的内幕!她们愿意,在关键时刻,实名举报!”李文康脸上露出狠厉的笑容,“为了堵她们的嘴和买这些证据,前前后后,也就花了三十万出头。郝壁的身价,的确值这个数。”
房德揉搓着烟卷道: “通过交叉印证和买通他以前的白手套的司机、秘书等边缘人物,我们基本摸清了他利用职权,强行吞并三家县级民营企业的完整链条。”
李文康道:“手法都差不多,先找茬罚到你破产,再派关联公司低价接盘。最令人发指的是,”李文康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寒意,“在这三家企业的抵抗中,确定有至少五个人‘意外’死亡。一个是企业主本人,车祸;两个是带头抗议的副总,一个‘溺水’,一个‘突发心脏病’;还有两个是知道内情的财务,一个‘自杀’,一个‘失踪’。虽然直接证据难拿,但时间点、受益人指向性太明显,结合目击者零散的证词,足够勾勒出真相。这是血债!”
房德拿起一张经过处理的远景照片,上面是郝壁与一个戴着眼镜、气质阴鸷的男子在一处私人会所后院看似“偶遇”交谈的画面。“老板,这个人。我动用了老关系,请了专门搞这个的‘老朋友’帮忙辨认和分析。基本确定,是曰子某情报机构的外围活跃人员,以商贸顾问身份做掩护。他们这次会面,绝非偶然。虽然不清楚具体谈了什么,但这张照片,足以让他百口莫辩。”
阿华补充道:“还有这些,是多个关键部门里,一些受过郝壁打压或对其不满的中下层干部,匿名提供的举报材料。虽然单看杀伤力不大,但数量多,涉及项目审批、资金划拨、人事任免等多个方面的违规操作,拼凑起来,足以证明郝壁在云西经营多年,早已是盘根错节,烂到了根子里。”
瞿子龙静静地听着,手指缓缓划过那些冰冷的纸张和照片,眼神深邃如寒潭。这些罪证,比他预想的更具体、更致命。尤其是那本情妇的日记、五个“意外”死亡者的线索,以及那张与曰子的合影,任何一项单独拿出来,都足以引发一场政治地震。
“龙哥,现在证据链已经相当扎实了。”单元奎压抑着激动,“只要把这些东西递上去,郝壁绝对完蛋!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瞿子龙身上,等待着他最后的决断。
瞿子龙没有立刻回答。转脸透过窗边,望着省城阑珊的灯火。复仇的时刻近在咫尺,但他必须考虑得更周全。郝壁树大根深,在京城必然也有关系网。仅仅把这些材料匿名寄给省纪律委,很可能被中途截留,甚至打草惊蛇,导致郝壁狗急跳墙,进行更疯狂的报复和毁灭证据。
需要选择一个万无一失的渠道,一个能直达天听、让郝壁背后的人也无力回天的渠道。同时,清江那边的舆论战正酣,宗乾和松库代子互相撕咬,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力,这正是他在省城发动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
良久,瞿子龙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胜利在望的喜悦,只有一种冷冽的平静和决绝。
“文康,阿华,老房,你们做得很好,超乎想象的好。”他缓缓开口,“但现在,还不是最后摊牌的时候。”
几人面露疑惑。
李文康道:“这些证据,是核弹,不能轻易扔出去。我们必须确保它能炸在要害上,并且要炸得郝壁及其同党毫无翻身之力。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级别足够高、且与郝壁没有瓜葛的投送渠道。”他看向瞿子龙问道,“瞿神,还有没有能直接接触到……最高检或纪律委核心部门的关系?必须是能确保材料不被截留、能直接启动调查的渠道。”
瞿子龙沉思片刻,笑了:“有!明晚我就去面见我老友爹。”
“好!”李文康眼中精光一闪,“我们准备好材料的副本,您亲自带最核心的部分!确保万无一失!”
“另外,”瞿子龙看向房德和阿华,“清江那边,宗乾和松库代子咬得正凶。我们要再加一把火。老房,你想办法,把郝壁与曰子间谍接触的‘风声’,通过最隐秘的渠道,透一点给松库代子那边的竞争对手或者对头媒体。不用实锤,模糊暗示就行。让他们去猜,去咬!阿华,你配合文康,把所有证据系统整理,做好备份,分散保存。”
“明白!”房德和阿华齐声应道。
瞿子龙的目光再次扫过桌上那些沉甸甸的罪证,仿佛已经看到了郝壁这座大山崩塌的场景。他深吸一口气,下达了总攻前最后的指令:
“通知我们在清江的人,做好准备,材料一递上去,就是我们全面反击的时刻!让宗乾和郝壁,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