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国豪听说瞿子龙一行要走,也没有挽留,只是笑着说:“行,那咱们兄弟年后再见!”
瞿子龙握手再见,随意问道:“苏大哥也要赶回老家了么?”
“不,先上省城了点事情。”苏国豪脸上依旧云淡风轻。
瞿子龙纳闷,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大多数在外拼搏的人这个时间的执念应是回家团圆。
顾墨帆看出了他的疑虑,道:“苏大哥退会了,必须要回总部省城商会办理相关事宜,毕竟有好几个商会共同的生意,都是苏大哥牵头的!”
马院长四人集体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瞿子龙摇头苦笑,“哥,你这又何苦呢!”
苏国豪道:“今日辱我兄弟,我不掀桌子,已经很是顾及大家的颜面了,何况,现在的商会也早就变了样,皆是一群唯利是图、无所不用其极、没有本心之辈,你说的那啥?哦,不能跟他们玩了,再玩就会拉低了哥的逼格!”
尽管此刻气氛有低沉,但听到苏国豪最后一句,大家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瞿子龙没有再多说,互道珍重后上了大车,其余三人也先后上车启动。
南开之旅到此也算告一段落了。
当三辆车刚开过出城大桥,开在最前的五十铃突然一脚急刹车,接着康建军矫健的身子就跳下了下来。
其后两车也急忙停下。
“怎么了,车子有问题么?”瞿子龙在黄河车上问。
康建军招手让瞿子龙下车:“老三,你下来看一下,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这边桥洞下有火光,还有几个小孩子的身影!”
瞿子龙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与马院长和徐刚打了个招呼,让二人守车后,康建军打着三节手电,瞿子龙打开了手机手电筒,二人沿着小路慢慢往桥洞摸去。
今晚没有月光,桥下小路蜿蜒漆黑,康建军对瞿子龙能夜视的能力简直是顶礼膜拜,只需抬着手掌,就能如履平地。
刚见到火光,二人就确定了,对方正是中午遇到的几兄妹。
同时,对方也发现了他们,他们的大哥呼的站了起来,就往瞿子龙两人扑。
瞿子龙看呆了,这大哥白天见到就觉得比常人高大,这会见到更是震撼,因为大哥体型估计得有两米三四。妥妥的巨人。身材魁梧,关键的是大哥身形异常灵活,辗转腾挪间就到了二人身前,同时举起一只蒲扇大的巴掌就往瞿子龙身上招呼。
眼看避无可避,瞿子龙闭上了双眼。
就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喊:“叔叔!是你么?”
想象中的巴掌并没有打下来。
瞿子龙睁眼,就见大哥双手抱头。
康建军手中多了一支手枪,这枪不是瞿子龙的,想来是昨天中午被约谈的时候签发的,此刻黑洞洞的枪口正瞄准着大哥,且保险已经打开。
那个领头的女孩子急忙劝停:“哥,住手,是两位恩人叔叔。”
大哥抱头下蹲,瞬间面容憨厚,像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最小的那个兴奋地跑过来,拉住瞿子龙的衣角:“叔叔,真的是叔叔。”
其余两个孩子也及时跑过来问好。
瞿子龙虚扶大哥,“起来,不要紧张,就是个误会”,来到火边,好奇地问道:“怎么,晚上你们就住在这里?”
只见火堆边铺着两床破败不堪,污秽发黑的被褥,而他们身上依旧是补丁中露出棉絮的破棉袄。
几个孩子都羞愧地低着头,他们不想叔叔看到他们最后的卑贱,只有大哥还在咧嘴笑着。
领头女孩说:“是的,叔叔,我们本想直接前往邑县的,可是大哥的身体迟迟没有恢复,直到黄昏我们才开始走,走到这里看到有个桥洞,所以决定歇息一晚再启程。”
想不到这孩子说话居然很有学问的样子。
女孩说,她大哥叫单元奎今年十七,她叫单元音今年十四,还有一个七岁的弟弟叫单音节,另外两个是叔叔家的孩子,八岁的姐姐叫单纯,六岁的弟弟叫单调。老家今年遭遇不幸,父母都死了,兄妹几人只能千里逃荒前来投奔远嫁邑县的姑妈。
瞿子龙很想笑,这是怎么样的两家人才给孩子取这么又随意又得意的名字,单元音、单音节、单调又单纯,好不容易才憋住笑,皱眉道:“你们这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这怎么行,会把弟弟妹妹冻坏的。”
几个孩子都使劲的摇着头,坚决表示没有问题,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
瞿子龙也没再纠结,让康建军从车上拿下来两套被褥,几套军大衣,一些糖果,这是准备拿回去卖的,可能这时候最需要的人是这群孩子。
其后他又从衣兜里掏出二百块钱:“我们不顺路,叔叔有急事没办法送你们去邑县,今晚你们就再坚持一下,明天折返市里,坐车去邑县找你们的姑妈!”
单元音坚持不要,她觉得欠人太多了。
瞿子龙佯装生气,骂道:“还有两天的就过年了,你把弟弟妹妹真冷病了咋办?”
单元音不再坚持,噗通就跪了下来:“叔叔,今日之恩,元音没齿难忘,他日再见,必当做牛做马,涌泉相报!”
其他孩子也跟着跪下,连单元奎也跟着跪着喊:“.....做牛做马,涌泉相报......”
这次,瞿子龙没有拦住几兄妹,因为当一个人用他觉得唯一拿出的东西来感谢你的时候,如果拒绝就会让他无地自容,因他再拿不出能感谢你的其他方式。
与几个孩子又聊了片刻,瞿子龙不敢再耽搁,带着康建军就摸索着上桥面。
刚上到路上,就见好热闹。
自己车边居然堵了两辆黄大发面包车。
这时的徐刚和马韬也下了车,与围拢的二十多个手持钢管片刀的人对峙着。
这些人看穿着像一群混混,骂着污言秽语。
马院长已经吓得面色苍白,厚重的军大衣都止不住他瑟瑟发抖的身体。
徐刚却异常冷静,毕竟是绿衣队伍里的领导,气场很是强大:“怎么说!”
“说你妈!”一个在大冬天却穿着花格子衬衣,红西服,喇叭裤的卷毛叫嚣,“说,你们还有两个人去哪里了?”
徐刚说话不卑不亢:“不知道,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卷毛铁棍指着徐刚鼻尖:“找你妈!想逞英雄,好,成全你,兄弟们,先砍死这两个杂种!”
现场瞬间如被点了火药桶,小弟们挥舞着武器就要动手。
徐刚冷哼一声:“谁敢?”说着变戏法似得,手中多了一把五四式。“全部抱头蹲下,我是县局副局长,今天敢动,我就打死谁!”
现场瞬间如被浇了冷水,鸦雀无声。
只约数息功夫,那卷毛就把身子缩回人群,喊道:“兄弟们,不要怕,一把枪,在打出第二枪的时候,他已经是死人了。”
看不出这帮混混还是亡命徒,此刻再次热血上脑,准备冲锋。
“砰!”一声枪响。
全部人一愣,然后转身向后看,就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两人。
瞿子龙语气平淡:“如果三把枪呢!你们能活下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