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妖气与国运交织，难怪商朝气数将尽！”
云中子叹了口气，仍按原计划行事。
他准备入宫走一遭。
见到帝幸后，他直言道：
“大王，贫道此次前来，是为一件要紧事……”
“近日云游至此，见宫中宫阙之上有妖气浮现，特来相助。”
“愿为大王驱除这妖气……”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柄桃木剑。
此剑是他下山前用仙桃枝炼制而成。
在常人看来，此物已是难得法宝。
但殷寿何等身份？
身为当世人皇，不久前曾面对圣人威压。
怎会将这般法器放在眼里？
殷寿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哦？”
“道长是说……我这王宫中有妖邪？”
不等云中子回答，他又从容说道：
“既然道长专为除妖而来，为何不直接出手肃清？”
云中子不慌不忙，举剑解释道：
“大王有所不知，此剑取自万年神木，经贫道精心炼制。”
“只需悬于高处，妖邪经过便会伏诛。”
云中子已经说得明白。
但殷寿并未派人去接那把剑！
他清楚，王宫上的妖气正是来自苏妲己。
她刚炼化九尾狐的精气血脉，气息尚未完全收敛，难免泄露。
殷寿根本不需要云中子除妖，也不需要那把桃木剑。
他真正在意的，是云中子手中的两枚仙杏。
“如何才能让他交出来呢？”
殷寿暗自思索。
片刻后，他笑着对云中子道：
“道长不必着急。”
“寡人坐镇宫中，怎会有妖气作祟？”
“莫非是道长看错了？”
云中子握剑的手微微一顿，眉头微皱，语气平静地回应：
“贫道虽修为不高，但这点绝不会看错……”
他心中暗想：
“这帝幸怎么回事？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似乎并不想接下这桃木剑。”
再加上殷寿质疑他的判断，云中子心中隐隐不快。
谁说仙人就没有情绪？
封神劫中，入劫的仙神哪一个不是情感分明？
即便斩三尸，善恶执念已去，情绪依然存在。
否则，圣人又何必在意教化与香火？
殷寿见云中子神色有异，大笑着解释道：
“道长别误会，寡人并非质疑你的能力。”
“只是闻太师曾告诉寡人，我身为人皇，自有气运护体，所在之处万邪不侵。
既然寡人在此，宫中又怎会有妖邪？”
反正，不管什么事，都推给闻太师就是了。
一切皆是他说的，他教的。
云中子眉头紧锁，疑惑地看着殷寿。
这帝幸到底是太过自信，还是另有打算？
这时，殷寿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目光灼灼地望向云中子。
“云中子道长，不如这样……”
“我们打个赌。
你若能从这王宫中找出妖邪，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正好，我也想亲眼看看，所谓的妖邪到底是什么模样。”
“若是道长找不到……呵呵……”
“道长只需应我一个要求就行！”
云中子立刻就想拒绝。
我是来帮你，不是来向你要什么的？
要你的承诺有什么用？
而且，云中子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他立刻站起身，对殷寿说道：
“大王若不信我，那就算了。”
“何必如此……贫道告辞。”
云中子说完，向殷寿拱手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殷寿却显得镇定自若。
看着他的举动，轻轻冷笑了一声。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你云中子把我这大商王宫当成什么地方了？
果然，这些阐教的人！
就连云中子这样的“福德真仙”，表面上对殷寿恭敬，心里恐怕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吧？
想到这里，殷寿淡淡地说道：
“云中子道长，莫非是心虚了？”
“刚才说的妖气，不过是骗我？”
听了这话，云中子原本要转身的动作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他皱起眉头，目光直视着殷寿：
“大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来本是为了帮助大王……既然大王不领情，那我走了便是。”
“何必这样？”
云中子不会轻易上当。
和殷寿打什么赌？
——根本没必要！
我云中子还需要向你证明自己吗？
而且，
殷寿的异常举动让云中子心中生出不安。
他实在看不透，眼前的殷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殷寿却轻笑一声，嘴角微扬。
“我只是想和道长打个赌……道长却不敢答应。”
“看来道长也不敢为自己的话负责。”
“所谓的妖邪之说，果然是借口……”
说着，殷寿眼神一冷。
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紧紧盯着云中子。
“道长这样**……”
“难道以为我帝幸好欺负？”
殷寿这番话，多少有些蛮横。
明明是没事找事、故意挑衅，根本不讲道理。
但殷寿心里却毫无负担。
既然在你们眼中，我已经成了夏桀那样的昏君，若不给你们点强硬的、加点压力，你们还真以为我殷寿只会躲在深宫享乐？
殷寿心里暗想：
云中子，我拿定了……
就算搬出元始天尊，也无济于事。
这话是我帝幸说的！
见云中子虽有不满，却依旧一副不屑的样子，脸上写着“你能把我怎样”。
殷寿心中冷笑，继续说道：
“道长道行高深，若真要走，王宫里没人能拦住你。”
“但我曾听太师说过……”
修行之人最忌牵扯因果，立志问道者，绝不可沾染王朝气运！
云中子眉头微皱。
他不明白殷寿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下一刻，他的脸色骤然阴沉，怒火中烧，浑身气息动荡，道袍无风自动。
只听殷寿说道：
“道长若执意离去，我自然无法阻拦。”
“但我接下来会下一道圣旨，命大商百姓在家中为道长立生祠，尊终南山云中子为我大商国师……”
“日夜供奉，年年不断！”
若殷寿真这么做，云中子连反对的余地都没有。
即便他说“我不承认”，也无济于事。
众口铄金之下，
即使他不认，这国师之名也已坐实。
人道香火愿力的玄妙便在于此。
更何况，即便云中子真的找到斩断因果的方法，
在万民祭祀之下，那鼎盛的香火之力或许还会催生异变，诞生另一个“神道云中子”。
到那时，真假难辨，又有谁能说得清？
因此，殷寿话音刚落，
云中子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他冷眼盯着殷寿，一时怔住，内心暗叹：
“这帝幸果然残暴昏庸，竟能想出如此狠毒之计！”
“难怪师尊说大商气数将尽！”
“还有这位闻太师……”
若非闻太师指点，
以殷寿一个凡人的见识，又怎会想出这般精准的对策？
一出手便击中云中子要害。
云中子不由对闻太师心生怨恨。
殷寿对此并不知情，而闻太师则默默替他承担了这一切。
就算知道，殷寿恐怕也不以为意。
毕竟，闻太师与云中子本就难以共处，
他们本就是命中注定的对手。
在原本的封神格局中，闻太师正是在绝龙岭死于云中子之手。
殷寿此举，也算是无意间为闻太师报了仇。
云中子神色不定。
片刻之后，
他重新坐下，抬头看向殷寿：
“大王，有话不妨直说吧。”
“不必再提赌约……”
“大王到底想要什么？”
此时的云中子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显得仙风道骨，气度非凡。
他心中暗想：
“这场劫难果然不同寻常……”
“难怪我之前隐隐感到不安，原来就在此处！”
想到这里，
云中子反而冷静下来。
封神劫已起，即便是福德真仙，也难以逃脱。
元始天尊曾言云中子是福德之仙，不应入劫。
他本身并无太多因果业力，
甚至因继承了红云老祖的一部分功德，
自身气运极盛。
加上心性淡泊，与十二金仙不同，
他本应是封神劫中最逍遥自在之人。
谁知竟出了殷寿这样的变数——
这人做事真是出乎意料！
见云中子低头，
殷寿毫无悔意，心中反而暗自高兴：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
他不会因为云中子是个正派人就心软、放过他。
——我殷寿原本想励精图治，振兴大商，
你们阐教可愿意给我一次做好人的机会？
“对付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毫不留情！”
“绝不能有半点犹豫……”
殷寿再次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接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笑着对云中子直说：
“道长这话，倒像是我在强人所难一样！”
“我只是听太师提起……道长有两颗仙杏颇为神奇，我心里很向往罢了……”
云中子没有多想，直接拒绝：
“不可能！”
这仙杏是他给雷震子准备的。
要是给了殷寿，雷震子怎么办？
阐教门人收徒，并非真的缘分，而是元始天尊的安排！
全是因为眼前的封神劫难。
更何况，殷寿还这样逼迫。
——你要我就给？
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
同时，云中子心里也在想：
闻太师……
又是这个闻太师！
一股愤恨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面对云中子的坚决拒绝，
殷寿神色不变，只是淡淡一笑，眼神意味深长：哦？
当真不给？
看着云中子脸色变化，殷寿心里已有很大把握。
——云中子会低头的！
如果他真的那么硬气，
现在就应该直接离开！
或者在此之前，先骂他一顿，发泄不满。
然后无论是去找元始天尊，还是另想办法，都行！
而不是继续坐在这里，跟殷寿空耗时间！
由此可见，
对于殷寿之前提出的办法，云中子非常忌惮……
“终究还是有弱点！”
殷寿心里暗自得意。
这一招之前用在通天教主身上，
得到了通天教主的一句指点，窥探了九鼎的秘密！
如今再用一次，效果依旧明显。
可见，套路不怕老，只要用得对就行！
所以你看，云中子这不是快屈服了吗？
当然，这种方法并不适合所有人！
比如申公豹，
如果殷寿这么一说，情况可能完全相反，
他恐怕会兴奋地跳起来！
过了许久，
云中子心中经过无数挣扎，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唉……”
“我真不该来这一趟！”
他心里想着，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苦笑不已。
忽然抬头，
云中子与殷寿目光相对，两人对视片刻。
随后，云中子低声说道：
“大王这样强行索取，难道不怕被天下人笑话吗？”
殷寿轻笑一声，
天下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