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顶，死寂重新笼罩。
泽亚站在北境最强大公的尸体旁，手中还握着那柄刚刚逆转战局的风之圣枪。
雪白长发垂落，熔金的瞳孔冰冷，洁白的羽翼微微低垂，沾染了些许尘土与血渍。
胸膛那个被冈格尼尔贯穿的可怖伤口，在斗气的作用下已不再流血，但剧烈的消耗与伤势带来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仅存的意识。
他眼中的金色开始涣散，挺拔的身姿微微晃动了一下。
终于，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裂。他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然而，预想中撞击冰冷地面的触感并未传来。
一双手臂从后面稳稳地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干得不错嘛，小子。”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又有些懒洋洋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没给我丢人，不愧是我徒弟。”
泽亚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薇薇安那头标志性的白发和那双带着笑意的红色眼眸。
他张了张嘴，却连发出一个音节的力气都没有了，最终只是没好气地白了自家这个不靠谱的老师一眼，然后身体彻底放松，头一歪，在她怀里完全失去了意识。
“诶？”薇薇安眨了眨眼，看着怀里瞬间昏死过去的徒弟，歪了歪头，“这就晕啦？真没劲。”
她嘴上这么说着，动作却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泽亚靠得更舒服些。她的目光扫过少年胸前那狰狞的伤口，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旁边那具传奇强者的尸体和散落在地的几柄圣剑，最终，她的视线落在泽亚即使昏迷仍紧握在手中的冈格尼尔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闹出的动静还真是不小……”她低声嘀咕了一句，像是无奈，又像是某种纵容。
断魂崖的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此地浓重的血腥与大战后的余烬气息。
……
不知过了多久
泽亚的意识从一片沉重的黑暗中缓缓上浮。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周围似乎有很多人，声音有些嘈杂，夹杂着低低的啜泣和压抑的交谈声。
然后是嗅觉，熟悉的家中气息里混着药草的味道。
最后是触觉，他感觉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每一寸肌肉都泛着酸软无力，胸口处更是传来阵阵闷痛。
他费力地掀开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看到的是自家天花板熟悉的纹路，然后，好几张写满焦虑的脸庞同时挤进了他的视野，几乎要贴到他脸上。
“醒了！醒了！”米娅带着哭腔的声音第一个响起，那双漂亮的猫眼里还噙着泪水。
“啧，我就说了这小子命硬得很，睡够了自然就醒了。”
薇薇安的声音从稍远一点的地方传来，语气依旧那么漫不经心，仿佛之前那个在断魂崖接住他的人不是她一样。
泽亚试图动一下，喉咙干得发疼，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
下一秒，一个温软的身躯猛地扑进了他怀里，小心地避开了他胸口的伤，却抱得紧紧的。
“呜哇——！”米娅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他肩窝处放声大哭起来，“吓死我了！笨蛋！笨蛋泽亚！呜……”
泽亚被她哭得有些无措，身体还很虚弱，只能勉强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另一边，一只微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放在被子外的另一只手。
泽亚转过头，对上莉莉安娜通红的眼睛。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先流下泪来，只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地低声重复：“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她的指甲修剪得很平整，但泽亚依稀记得她掌心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血迹。
“水。”格温小声说着，端着一杯温水飞了过来。
珂珂无声地接过杯子，坐在床边，小心地扶起泽亚一点，将杯沿凑到他干裂的唇边。
泽亚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清凉的液体滋润了灼痛的喉咙，让他稍微舒服了一些。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围在床边的众人。
米娅还在抽噎，莉莉安娜握着他的手落泪，珂珂和格温专注地喂水，爱丽丝和比尔站在稍后一点的地方，脸上也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连索菲亚都抱着手臂靠在门框边，虽然别着脸，但也没离开。
最后，他看向那边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一副“看吧果然没事”表情的薇薇安。
“……给大家…添麻烦了。”他声音沙哑，几乎低不可闻。
回应他的是米娅更用力的拥抱和莉莉安娜收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