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双星再次从扭曲的地平线上升起,将诡异的光辉洒向“血棘荒原”。岩缝内,叶凡缓缓睁开眼,经过一夜的调息,右臂经脉的灼痛感减轻了不少,混沌丹元也恢复了七成。他低头看向怀中,苏念依旧睡着,头靠在他肩窝,呼吸均匀,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些许血色,只是眉头还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也在分析着数据。叶凡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她难得的睡颜,晨曦透过屏障,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一种混杂着保护欲和难以言喻的怜惜感,在他心中悄然蔓延。
似乎感应到光线的变化,苏念眼睫颤动,也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蜷在叶凡怀里,脸颊瞬间绯红,慌忙坐直身体,下意识地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天亮了。”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有些局促。
“嗯。”叶凡自然地收回手臂,仿佛昨夜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相互取暖。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苏念检查了一下腿伤,淤血散了不少,行动已无大碍。她迅速恢复冷静,开始检查设备,“能量武器还剩8%,探测设备功能基本正常,但有效范围受限。当务之急是找到稳定的水源和食物补充。”
两人走出岩缝,重新审视这片危机四伏的荒原。在晨光下,那些紫色的晶簇和黑色的扭曲乔木更显狰狞,空气中躁动的能量感也更明显。
“根据昨晚的分析,东南方向可能有水源迹象,而且能量干扰相对较弱。”苏念指着战术平板上的初步扫描图。
“走。”叶凡言简意赅,率先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他刻意放慢脚步,与苏念并肩而行,混沌道瞳全开,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周围每一寸土地、每一丝能量波动。苏念则手持能量手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环境,同时不断调整探测参数,试图捕捉更多有用信息。
荒原的地面并不平坦,布满了尖锐的晶石碎块和盘根错节的怪异植物根系。空气中弥漫的甜腥味时浓时淡,偶尔有不知名的小型多足生物从脚边飞快爬过,发出窸窣的声响,令人神经紧绷。
行进约莫一个标准时后,苏念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嗅了嗅。“湿度增加,土壤成分变化……附近应该有水源。”她指向左前方一片生长着特别茂盛的、散发着幽蓝荧光的巨型蕨类植物丛。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拨开层层叠叠的巨大蕨叶,眼前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水潭。潭水呈诡异的墨绿色,表面漂浮着一些絮状物,但探测显示水质并无剧毒,经过简单过滤和净化可以饮用。水潭边,还有一些低矮的、结着类似浆果的暗红色果实的灌木。
“小心。”叶凡拦住正要上前取水的苏念,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潭。噗通一声,潭水泛起涟漪,但并无异常。他又凝神感知片刻,确认没有隐藏的能量陷阱或生物伏击,才点了点头。
苏念取出便携净水器开始取水,叶凡则警惕地守在旁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蕨林。就在这时,他神识微微一动,察觉到水潭对岸的岩壁下,有一处能量反应异常平稳,与周围环境的躁动格格不入。
“那边。”叶凡示意苏念。
两人绕过水潭,来到岩壁下。只见藤蔓掩盖处,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洞口边缘光滑,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但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尘埃,显然废弃已久。
“是守望者的前哨?”苏念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叶凡用星辰之力轻轻震开洞口的藤蔓,一股陈腐但不算污浊的空气涌出。洞内是一条向下的阶梯,材质与“静默回廊”类似,墙壁上镶嵌着早已失去光泽的晶体。
他们点亮照明,谨慎地向下探索。阶梯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圆形房间,里面散落着一些损坏的仪器和空置的容器架,角落里还有一个干涸的水池。显然,这是一个小型的应急补给点或观测站,早已被遗弃。
虽然没找到直接有用的设备,但苏念在一台破损的控制台残骸上,找到了一个相对完好的数据接口。她尝试连接自己的战术平板,竟然成功读取到了一些残存的日志碎片。
【…生态样本…失控…基因污染扩散…启动隔离协议失败…撤离…警告…勿靠近‘母巢’…】
信息依旧残缺,但“母巢”这个词,让两人心中一凛。看来,这片荒原的危险,远不止表面的怪物那么简单。
“这里相对隐蔽,暂时可以作为据点。”叶凡评估道,“我们休整一下,补充体力,再继续寻找通讯方法。”
他们在洞内仔细检查,确认安全后,才松了口气。苏念净化了水源,两人分着喝了,又谨慎地尝了尝那种暗红色浆果,味道酸涩,但检测后确认可食用,能补充一些能量。
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分享着简单的食物,一种在绝境中相互扶持的暖意悄然流淌。叶凡看着苏念小心地擦拭着能量手枪,侧脸在照明光下显得专注而坚韧,忽然开口:“等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苏念动作一顿,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他。这个问题,在生死未卜的当下,显得如此遥远又不合时宜。但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她沉默片刻,轻声道:“……先把数据带回去,阻止李玄和‘寂灭之主’的阴谋。然后……”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或许……继续研究星核碎片和守望者文明。还有很多谜团没解开。”
叶凡点了点头,目光深邃:“我也是。不过……”他看向她,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下次探险,得准备得更充分点。”
苏念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心跳漏了一拍,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
短暂的休整后,两人恢复了体力。他们决定以这个废弃据点为中心,向周边辐射搜索,重点寻找可能存在的通讯中继站、能源点,或者更多关于“母巢”和屏蔽装置的线索。
走出洞口,重新面对荒原的诡异光景,心态却已有所不同。未知依旧,危险仍在,但并肩而行的两人,眼中多了一份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名为“希望”的微光。荒原的曙光,不仅照亮了前路,也照进了彼此依靠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