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顶层实验室的灯光调成了柔和的暖黄色,总算冲淡了点那种高科技场所自带的冰冷感。大半夜的折腾,又是南极冰渊又是意识入侵的,饶是叶凡也觉得精神上有点乏了。他靠在主控台边上,看着苏念还在那儿十指翻飞地敲虚拟键盘,屏幕上的数据流哗啦啦地滚,看得人眼花。
“喂,苏会计,”叶凡开口,声音带着点刚经历完大战后的懒散,“咱能不能先喘口气?那火种又不会立马炸了。”
苏念头都没抬,镜片上反射着幽幽蓝光:“能量逸变速率每秒0.00013%,暂时稳定。但IccEt的动向和冰螭的精神波动仍需持续监测。喘息会增加不可控风险系数。” 语气还是那个味儿,死板得跟个机器人似的。
叶凡啧了一声,走过去,伸手在她面前的虚拟键盘上晃了晃,挡住了滚动的数据:“风险系数?我说苏大小姐,人是铁饭是钢,你这台‘超级计算机’也得偶尔保养保养吧?” 他靠得很近,能闻到她发间极淡的、有点像雪松又带点电子元件清冷的特有气息。
苏念敲键盘的动作顿住了。她终于抬起头,隔着镜片看向叶凡。实验室暖黄的光线柔和了她平时过于清晰的轮廓,那双总是冷静得像冰湖的眼睛里,似乎有那么一丝极细微的、被干扰后的涟漪一闪而过。她没推开他,只是微微侧了侧头,语气平淡,但语速慢了点:“根据生理指标监测,你目前的疲劳值已接近阈值。建议摄入高能量营养剂并休息四十七分钟。”
叶凡乐了,非但没退开,反而又凑近了一点,几乎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细小阴影:“哟,还监测我生理指标呢?关心我啊?” 他带着点戏谑,故意把声音压低了些。
苏念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控制台边缘蜷缩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推了推眼镜,屏幕上的数据流又开始滚动:“优先级序列中,核心合作者的状态稳定是确保项目投资回报率的基础。这是理性判断。”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但叶凡敏锐地捕捉到,她耳根好像有点不易察觉的泛红。
“行,理性判断。”叶凡见好就收,直起身,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那为了你的‘投资回报率’,我去整点吃的。给你也带一份?老规矩,黑咖啡,不加糖,对吧?” 他边说边往旁边的休息区小厨房走。
苏念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两秒,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目光在他背影上停留了一瞬,才重新聚焦回屏幕。这一次,数据滚动的速度,似乎比刚才慢了一点点。
叶凡在厨房捣鼓着高效能营养膏和合成咖啡,心里却琢磨着刚才从冰螭记忆里挖出来的东西。“黑炎”是造出来的武器,“永寂冰棺”的密钥……这事儿越来越邪乎了。他瞥了一眼休息区,沈言溪已经靠着仪器睡着了,冰螭在玄冰舱里呼吸平稳。只有苏念还像棵雪松似的杵在那儿,脊背挺直。
他端着两杯热咖啡走过去,把其中一杯放在苏念手边:“喏,你的‘理性燃料’。” 杯子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一掠而过。
苏念的手指微微一顿,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叶凡的,很快缩回。“谢谢。” 她低声说,捧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热气氤氲中,镜片后的眼神似乎也暖了些。
叶凡靠在旁边的桌子上,喝着自己的那份,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际线。城市正在苏醒,而他们刚刚挡下了一波来自星海深处的恶意。
“接下来,”叶凡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得主动点了。不能等IccEt或者那帮‘古老顾问’先出招。”
苏念放下杯子,转向他,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同意。基于新获取的情报,建议优先解析‘永寂冰棺’密钥结构,寻找反制‘黑炎’能量的理论突破口。同时,利用秦璐和顾嫣然的渠道,对IccEt内部进行渗透,查明顾问底细。”
“双管齐下。”叶凡点头,“密钥解析你来主导,需要我或者大家伙提供能量支持随时说。外围调查的事儿,让秦姐和顾小姐多费心。” 他顿了顿,看着苏念,“这次,咱们得跑得快一点了。”
苏念迎上他的目光,这一次没有避开,只是平静地陈述:“风险与机遇并存。成功率取决于后续行动的精准与效率。” 但她的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了一下,像是在无声地附和。
晨曦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实验室,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边。危机四伏,前路未卜,但在这短暂的、共享一杯咖啡的静谧里,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暖意,悄然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