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那道耀眼的绿光,如同划破绝望夜空的死亡流星,携带着伏地魔冰冷的杀意,直射向因厉火反噬而几乎无法动弹的埃利奥特。哈利、芙蓉、卢娜的惊呼声被拉长、扭曲,与厉火的嘶吼、食死徒的狞笑混杂在一起,构成一曲绝望的交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柔和却无比坚定的白光,如同破晓的第一缕晨曦,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埃利奥特身前。那不是简单的铁甲咒,光芒迅速扭曲、变形,在绿光即将命中前的刹那,化作一面由无数细密银丝编织而成的、半透明的巨大盾牌,盾牌中心镶嵌着一个不断旋转的凤凰图案。
杀戮咒狠狠撞在银色盾牌上!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种奇异的、仿佛水流被导入无尽沙地的“嗡鸣”声。耀眼的绿光如同被驯服的野兽,被那面奇异的盾牌尽数吸收、消解,盾牌上的凤凰图案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仿佛回荡在灵魂深处),随即连同盾牌一起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一个修长的、穿着深紫色星空长袍的身影,如同从未知空间步出,悄然无声地屹立在埃利奥特与伏地魔之间。他银白色的长发和长须在魔力的余波中微微飘动,半月形的眼镜后,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不再有往日的慈祥与诙谐,只剩下如同最坚硬宝石般的冷静与威严。
阿不思·邓布利多,终于到了。
整个预言厅仿佛因他的到来而屏住了呼吸。连那些尚在哀嚎的厉火似乎都减弱了几分。
“汤姆。”邓布利多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对年轻人下如此重手,这可不符合你的……身份。”
伏地魔那蛇一般的面孔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极致的愤怒与一丝被戳破的忌惮。邓布利多是唯一一个他始终无法看透,也始终心怀畏惧的人。
“邓布利多……”他嘶嘶地说,猩红的瞳孔缩成了两条细线,“你总是来得……这么‘及时’。”
他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紫杉木魔杖已如毒蛇吐信般点向不远处仍在贝拉特里克斯、罗道夫斯和多洛霍夫身上缠绕燃烧的厉火。一道冰冷的、带着强大束缚力量的黑色魔力如同瀑布般浇下,并非试图熄灭厉火(那几乎不可能),而是强行切断了埃利奥特与那部分厉火之间的魔力联系,并将它们暂时“冻结”、“剥离”,化作几团兀自扭曲挣扎的暗红火球,悬浮在半空。贝拉特里克斯三人身上的火焰迅速熄灭,但已是浑身焦黑,奄奄一息,被其他食死徒慌忙拖到后方。
与此同时,埃利奥特在邓布利多出现的瞬间,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那股支撑着他、也侵蚀着他的狂暴怒火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魔力透支的虚脱以及灵魂被黑暗触碰后的冰冷余悸。他又喷出一小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埃利奥特!”芙蓉离他最近,立刻冲上前扶住了他。
“我……没事……”埃利奥特声音微弱,灰绿色的眼睛里的黑色风暴已经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后怕。他看了一眼被邓布利多挡在身后的、惊魂未定的哈利等人,又看了一眼扶着自己的芙蓉,强撑着说道:“快去……看看哈利他们……还有西里斯……卢娜需要治疗……”
芙蓉点点头,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确认没有立即的生命危险后,立刻转身奔向哈利他们所在的区域。埃利奥特则依靠在一个倒塌的架子旁,艰难地从口袋里摸出几瓶魔药——提神剂和补血剂,仰头灌下。温热的暖流暂时驱散了部分寒冷和虚弱,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了场中央那两位魔法界巅峰存在的对峙。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哈利、罗恩、赫敏、金妮、纳威和受伤的卢娜聚集在一起,凤凰社残存的成员——金斯莱、卢平(搀扶着勉强站起的唐克斯)——也收缩防线,护在他们周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望着那足以载入魔法史册的一幕。
“离开哈利,汤姆。”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终极通牒的意味,“你今天无法得到他,也无法得到那个预言。”
“你认为你能阻止我,邓布利多?”伏地魔的声音高亢起来,充满了威胁,“时代已经变了!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大!”
“看来,言语已经无法沟通。”邓布利多微微叹了口气,仿佛在惋惜一个迷途的孩子。他手中的老魔杖轻轻抬起,动作流畅而自然。
战斗,在瞬间爆发!
没有咒语的呼喊,只有魔杖的挥舞和魔力的奔流!
伏地魔率先发难,他猛地一挥魔杖,身旁一个巨大的、装满预言球的金属架子仿佛被无形的巨手连根拔起,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攻城锤般砸向邓布利多和其身后的哈利等人!
邓布利多的反应快到极致。老魔杖如同指挥家手中的乐棒,优雅地划过一个弧线。那飞来的巨大架子在半空中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极具弹性的墙壁,不仅骤然停住,更以更快的速度、沿着原路猛地倒飞回去,目标直指伏地魔和他身后的食死徒!
食死徒们惊恐地四散躲闪。伏地魔冷哼一声,魔杖一点,倒飞回来的架子在距离他几英尺的地方轰然解体,化作无数金属碎片和玻璃渣滓,如同暴雨般射向邓布利多!
“盔甲护身!”邓布利多轻声念道,一道半球形的、凝实如水晶般的屏障瞬间出现,将所有碎片阻挡在外,碰撞出密集的火花。
但伏地魔的攻击接踵而至。他魔杖指向地面,大厅里铺设的黑色石板瞬间如同活了过来,扭曲、变形,化作数十条巨大的、嘶嘶作响的石蛇,从四面八方扑向邓布利多,张开足以吞噬活人的巨口!
邓布利多的身影在原地变得模糊,仿佛化作了一缕轻烟,在石蛇的围攻中穿梭自如。他的魔杖每一次点出,就有一条石蛇重新变回冰冷的石板,或者扭曲缠绕在一起,互相碰撞、碎裂。他的动作如同舞蹈,精准、高效,带着一种举重若轻的优雅。
“你就只会躲吗,邓布利多?”伏地魔厉声喝道,他显然失去了耐心。他举起魔杖,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如儿臂的绿光——并非简单的杀戮咒,其中蕴含着撕裂灵魂的邪恶力量——如同来自幽冥的巨蟒,撕裂空气,射向邓布利多!
这一次,邓布利多没有躲闪。他站定身形,老魔杖稳稳指向那道索命绿光。
从老魔杖的尖端喷涌而出的,不是任何已知颜色的咒语,而是一团纯净的、炽烈的白色火焰。这火焰没有厉火的狂暴与恶意,却带着焚尽一切邪恶、守护生命的光明力量。它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形态,展开由火焰构成的羽翼,发出一声清越震耳的凤鸣,迎向了那道索命绿光!
白焰凤凰与绿光巨蟒在空中轰然相撞!
没有爆炸,而是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僵持。白光与绿光交织、侵蚀、湮灭,发出一种仿佛千万只蜜蜂同时振翅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碰撞的中心点,空间都在扭曲,光线被吞噬,形成一个短暂的小型黑洞般的奇点!逸散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涟漪向四周扩散,离得近的几个预言架子如同被狂风掠过的麦田般齐刷刷倒下,玻璃球碎裂的声音响成一片!
哈利等人被强大的气浪逼得连连后退,不得不紧紧抓住身边的固定物才没有被吹飞。埃利奥特依靠在架子后,震撼地看着这超越他想象极限的魔法对决。这才是真正顶尖巫师的力量,足以改变环境、撼动空间的伟力!
僵持只持续了几秒钟。白焰凤凰发出一声更加嘹亮的鸣叫,双翼猛然震动,炽烈的白光瞬间压过了绿芒,将那条邪恶的绿光巨蟒从中撕裂、净化、吞噬!
伏地魔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半步,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显然没料到邓布利多的力量如此精纯浩大。
“你太依赖那些邪恶的魔法了,汤姆。”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它们给了你力量,却也蒙蔽了你的眼睛,让你忽略了魔法本身更深的奥秘。”
伏地魔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愤怒让他失去了最后的风度。“闭嘴!”他咆哮道,紫杉木魔杖疯狂挥舞,一道道颜色各异、却同样致命的黑魔法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邓布利多——腐蚀性的黑雾、汲取生命力的暗影触手、扭曲空间的震荡波……
邓布利多如同暴风雨中的礁石,巍然不动。他的防御咒语信手拈来,时而化作流动的水银屏障,时而变成旋转的星光盾牌,时而直接让攻击他的咒语偏转方向,击中远处的架子或墙壁。他偶尔的反击也犀利无比,一道金色的绳索突然从地面窜出,试图缠绕伏地魔的双脚;一个巨大的、燃烧着蓝色火焰的拳头凭空出现,砸向伏地魔的面门。
整个预言厅仿佛成为了两位至尊巫师的画布,他们以魔杖为笔,以魔力为墨,绘制着一幅毁灭与守护交织的惊世画卷。墙壁上出现裂痕,地面坑洼不平,无数承载着可能决定世界命运的秘密的预言球在能量的激荡中化为齑粉。
埃利奥特看得目眩神迷,同时也心潮澎湃。邓布利多的魔法,不仅仅在于其强大的威力,更在于那种对魔力本质的深刻理解、精准到毫巅的控制力,以及始终贯穿其中的守护意志。这与他之前被仇恨驱使、失控暴走的厉火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在这时,伏地魔似乎意识到在常规魔法上难以迅速击败邓布利多。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放弃了所有咒语,张开那没有嘴唇的嘴,发出了一种冰冷、滑腻、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嘶嘶声——蛇佬腔!
他在召唤着什么!
邓布利多的脸色微微一凝。
突然,从预言厅几个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和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紧接着,数条体型巨大、色彩斑斓、一看就剧毒无比的魔法蛇类,如同鬼魅般游弋而出,它们冰冷的竖瞳锁定了邓布利多,分不同方向发起了攻击!
“小心!”埃利奥特忍不住大喊,他对蛇怪的恐惧记忆犹新。
邓布利多面对蛇群的围攻,并未慌乱。他的魔杖指向地面,轻声念诵着一个复杂古老的咒语。下一刻,他脚下及周围的地面迅速“活化”,坚硬的石板如同拥有了生命般隆起、变形,眨眼间化作了五六个身材高大、手持盾牌与长剑的石像守卫!这些石像守卫动作迅猛,精准地挥剑斩向扑来的毒蛇,或用盾牌格挡蛇类的毒液喷射!
石像与毒蛇战作一团,而邓布利多与伏地魔的目光再次在空中交汇。
“你瞧,汤姆,”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即使在最黑暗的力量中,也总能找到应对之法。你永远无法理解,有些力量,源于爱与守护,远比你那狭隘的仇恨与恐惧更加强大。”
伏地魔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他刚想说什么,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预言厅的入口处传来——
“里面的人放下魔杖!”
“我们是魔法部傲罗!”
“以法律的名义……”
魔法部的援军,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了。
伏地魔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暴怒。他知道,今天的计划彻底失败了。不仅预言没拿到,哈利·波特没除掉,还损失惨重,更在邓布利多面前落了下风。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邓布利多……哈利·波特……”他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汁。其他的食死徒,包括那些受伤的,也纷纷抓住这最后的机会,随着一阵阵噼啪作响的空气爆裂声,施展幻影移形,消失在原地。
唯有被石像缠住的几条毒蛇,以及那几团被伏地魔剥离后悬浮在空中、依旧在缓缓扭动的厉火火球,证明着他们曾经的存在。
巅峰对决,随着伏地魔的撤退,戛然而止。
邓布利多没有追击,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伏地魔消失的地方,湛蓝色的眼眸中深邃如海,无人能窥知其内心的思绪。预言厅内,只剩下碎石滚落的声音、受伤者的呻吟,以及越来越近的傲罗们的脚步声。
一场惨烈的大战,暂时落下了帷幕。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