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霍格沃茨勇士之一,如同将埃利奥特·斯卡曼德置于一个无形的聚光灯下。最初几天的兴奋与荣耀感尚未完全褪去,现实的各种变化便已悄然渗透进他的日常生活。
首先到来的是雪片般的信件。第二天一早,当猫头鹰们如同往常一样涌入礼堂时,至少有六七只不同品种的猫头鹰盘旋着飞向赫奇帕奇长桌,将各式各样的信封扔在埃利奥特面前,差点打翻他的南瓜汁。
最厚的一封来自德文郡,熟悉的笔迹属于蒂娜奶奶。信中充满了骄傲的祝贺,但更多的篇幅则是絮絮叨叨的叮嘱:“……我和你爷爷为你感到无比自豪,埃利奥特,但请务必、务必小心!三强争霸赛绝非儿戏,历史上的伤亡记录绝非危言耸聩。时刻保持警惕,相信你的队友,不要逞强。随信附上一些我和你爷爷准备的常用急救魔药和提神剂,希望你们用不上,但有备无患……” 信纸末尾还有纽特爷爷略显潦草的附言:“为你骄傲,孩子。照顾好自己,也……留意那些‘大块头’的动向。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在霍格沃茨见面了,有些关于‘火蜥蜴近亲’的课题需要实地考察。” “火蜥蜴近亲”?埃利奥特心中一动,隐隐有了猜测。
另一封华丽的信封来自纽约,是奎妮奶奶和雅各布爷爷的联合来信。奎妮的字迹优美流畅,充满了美式热情:“……亲爱的埃利奥特,这太令人激动了!整个伊法魔尼都在谈论霍格沃茨的三强争霸赛!你是我们的骄傲!雅各布说他恨不得立刻飞过去给你加油,还说要给你寄一箱他最新研制的‘勇士能量蛋糕’(我劝住了他,霍格沃茨的食物应该够吃)。放手去干,宝贝,让他们看看斯卡曼德家的厉害!” 旁边是雅各布歪歪扭扭的大字:“加油,小子!别怕!像你爷爷对付那些神奇动物一样对付它们!”
来自陋居的信封装着莫丽·韦斯莱夫人热情洋溢的祝贺和满满一盒自制的乳脂软糖,信中叮嘱他和哈利(虽然哈利没被选上,但她同样关心)都要注意安全,吃饱穿暖。亚瑟·韦斯莱的信则简短些,主要是祝贺,并好奇地询问火焰杯选择时的细节和魔法原理。
更让埃利奥特意外的是,他还收到了比尔和查理·韦斯莱分别从埃及和罗马尼亚寄来的信。比尔在信中用调侃的语气祝贺他“加入了冒险者俱乐部”,并分享了一些古灵阁工作中遇到的、可能与复杂魔法机关相关的趣闻,提醒他“最古老的魔法往往最狡猾”。而查理的信则直接得多,充满了龙类专家的务实:“……恭喜,埃利奥特!听说你成了勇士,真棒!霍格沃茨这下可热闹了。我们这边最近也忙得不可开交,有几头特别‘活泼’的家伙需要临时转移安置,选址似乎……离学校不太远。记住,无论面对什么,保持冷静,观察它们的习性,找到规律,就像你跟你爷爷学的那样。尤其是那些脾气火爆、喜欢亮晶晶东西的大家伙。” 查理的暗示几乎和纽特一样明显,结合“火蜥蜴近亲”和“脾气火爆、喜欢亮晶晶东西的大家伙”,埃利奥特几乎可以肯定,第一个项目与龙有关。
甚至连珀西·韦斯莱都以一种极其正式、官方的口吻寄来了一封简短的信,代表魔法部部长办公室(他自己)对霍格沃茨勇士表示祝贺,并强调了遵守比赛规则和展现英国魔法界良好风貌的重要性。
这些来自家人和长辈的信件,带来了温暖和力量,也带来了关于第一个项目的重要线索和沉甸甸的关心。
然而,城堡内的生活变化则更加直观,有时甚至令人困扰。
走在走廊上,埃利奥特能明显感觉到更多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低年级的学生,尤其是赫奇帕奇本院的小獾们,常常会在他经过时停止交谈,用混合着崇拜和好奇的眼神盯着他,有时还会怯生生地指指点点,或者在他看过去时红着脸跑开。这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己成了走廊里一幅会移动的画像。
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来自女生的关注。突然之间,他似乎变得格外有吸引力。无论是在图书馆、礼堂还是在庭院里,总会有不同学院的女生,大多是低年级的,找各种借口凑过来跟他搭话。
“斯卡曼德,能请教一下黑魔法防御术的作业吗?”
“埃利奥特,恭喜你!你真是太勇敢了!”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比比多味豆?我这里有好多……”
她们会脸红红地递给他小礼物——手工制作的贺卡、糖果,甚至还有带着香味的羽毛笔。有一次,一个格外大胆的格兰芬多二年级女生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塞给他一个自己编织的、配色相当……鲜艳的围巾。埃利奥特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礼貌而僵硬地婉拒,然后在周围一片窃笑声中匆匆逃离。
这些过度的关注让他感到疲惫,他更怀念以前那种可以安静地和卢娜在图书馆角落看书,或者和哈利、罗恩他们轻松聊天的时光。
而这一切,卢娜都静静地看在眼里。
她依旧会和他一起散步,坐在他们常去的山毛榉树下,或者一起研究炸尾螺。但埃利奥特能感觉到,卢娜似乎比平时更加安静了。当有女生凑过来时,她会微微蹙眉,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会显得有些空洞,仿佛在看着很远的地方,或者专注于观察那些别人看不见的骚扰虻。
“她们周围有很多粉红色的、乱飞的光点,”有一次,当两个拉文克劳女生红着脸跑开后,卢娜轻声说,语气一如既往的飘忽,但埃利奥特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很吵,会影响你思考吗,埃利奥特?”
埃利奥特连忙摇头:“不会,只是……有点不习惯。”他想握住她的手,但卢娜却不着痕迹地缩回了正在抚摸一片奇怪叶子的手。
而芙蓉·德拉库尔的存在,无疑让这种微妙的氛围更加复杂。
作为布斯巴顿的勇士,芙蓉在城堡里同样备受关注,但她似乎非常享受这种瞩目,并且游刃有余。她从不放过任何与埃利奥特自然交流的机会。
在魔咒课上(赫奇帕奇偶尔会和布斯巴顿的学生一起上高级魔咒实践),她会主动走到他旁边的空位;在图书馆,她会“恰好”需要查阅同一本关于古代如尼文魔法的书籍;甚至在庭院里晒太阳时,她也会带着她那迷人的笑容,优雅地加入他和卢娜的谈话(如果当时没有其他女生围着的话)。
“埃利奥特,你的铁甲咒施展得真漂亮,手腕的动作很稳定。”她会用那带着法式口音的英语赞美道,眼神专注。
“这本书的第三章关于魔力引导的论述很有趣,不是吗?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
“卢娜小姐的……眼镜很特别。是某种魔法物品吗?”
芙蓉的友善和亲近是明目张胆的,带着她特有的自信和魅力。她似乎对卢娜的存在并不十分在意,或者说,她认为那不足以构成“威胁”。这种态度,以及她与埃利奥特之间因祖辈关系而产生的天然联系,让卢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适。
一次,在礼堂门口,芙蓉拦住了刚下课的准备去找卢娜的埃利奥特,讨论一个关于混淆咒的实战应用问题(她认为这可能在团队协作中很有用)。她靠得很近,银色的长发几乎要扫到他的肩膀,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萦绕在空气中。埃利奥特正专注于解答问题,没有立刻注意到卢娜已经从另一条走廊走了过来,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当埃利奥特终于看到卢娜时,她只是用那双大眼睛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飘然离开了,那顶她今天戴着的、用会发光的甲虫翅膀做成的头冠在昏暗的走廊里留下了一道微弱的光痕。
埃利奥特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结束了与芙蓉的对话,追了上去。
“卢娜!”他在楼梯口追上了她。
卢娜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不像平时那样空灵,反而带着一种清晰的、淡淡的疏离。“哦,你好,埃利奥特。你和德拉库尔小姐讨论完了吗?她的骚扰虻似乎很喜欢围着你转。”
埃利奥特感到一阵愧疚和着急。“我们只是在讨论咒语,卢娜。你知道的,为了比赛。”
“我知道。”卢娜点了点头,目光望向旋转楼梯的深处,“她的魔法很漂亮,像闪闪发光的蝴蝶。但是……蝴蝶有时候会遮住你看月亮的路,不是吗?” 她说完这句含义不明的话,轻轻拉了拉脖子上那串黄油啤酒瓶塞项链,“我该去给胖夫人画像看看我的新耳环了,她说她梦到了一对会唱歌的蝻钩。” 然后,她便像往常一样,迈着飘忽的步伐离开了,留下埃利奥特一个人站在楼梯口,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成为勇士带来了荣耀和家人的支持,也带来了线索和压力,但随之而来的过度关注和人际关系的微妙变化,却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知道,他必须尽快处理好这些,尤其是在第一个项目——那极有可能与龙相关的挑战——日益临近的时候。他不想因为任何事,失去卢娜那份独一无二的、平静而坚定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