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咪呀,她最喜欢长得帅,又温柔的大帅哥了!
二宝时诺那句天真无邪的“助攻”,通过一个小小的、伪装成纽扣的窃听器,一字不差地,实时传到了劳斯莱斯车内,傅震庭的耳朵里。
“砰!”
那只刚刚换了新钢笔的名贵签字笔,再次,应声而断。
傅震庭那双刚刚因为得知有三个孩子而燃起一丝光亮的眼眸,瞬间,又被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疯狂的嫉妒和阴鸷,所彻底吞噬!
温柔?
大帅哥?
他傅震庭,哪点比不上那个只会画画的病秧子?!
可是……
可是孩子们喜欢他。
连那个最活泼、最像小太阳的儿子,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
甚至,还反过来,踩了自己一脚。
那个坏蛋叔叔,长得凶巴巴的,像个大冰块!我妈咪才不喜欢呢!
大冰块……
原来,在自己儿子心里,他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一股尖锐的、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毫无征兆地,从心脏的每一个角落里,疯狂地蔓延开来!
比被时佳茵当众羞辱,还要痛!
比得知孩子没了(虽然是假的),还要痛!
因为,那是他的孩子啊!
是他血脉相连的、亲生的儿子啊!
他竟然,亲口说,讨厌他。
“呵呵……呵呵呵呵……”
傅震庭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自嘲和悲凉。
他傅震庭,纵横商场十余年,杀伐果断,无往不利。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可现在,他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搞不定。
甚至,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和别的男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凭什么?!
凭什么他苏慕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就凭他……那副虚伪的“温柔”吗?
“温柔……”
傅震庭缓缓地,咀嚼着这两个字,那双猩红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毁灭性的暗流。
“陆景言。”他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是能将空气都冻结。
“在……在,傅总。”陆景言吓得一个激灵。
“之前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陆景言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老板问的,是那件……对付苏慕白的事。
“傅总,”他硬着头皮,劝道,“苏家在海城的根基也很深,而且苏慕白本人,在国际艺术界的影响力非同小可。如果我们贸然动他……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会彻底激怒夫人。”
“激怒她?”傅震庭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偏执的疯狂,“她现在,对我,还有除了“厌恶”之外的第二种情绪吗?”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
“除了我身边,她哪里也去不了!”
“除了我傅震庭,谁也别想靠近她!谁也别想,当那三个孩子的父亲!”
“谁敢,我就废了谁!”
……
当晚,海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夜色”。
傅震庭一个人,占了最里面,也是最安静的一间包厢。
包厢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叫任何人作陪。
只有他一个人,像一尊孤寂的雕塑,陷在柔软的沙发里。
他的面前,摆满了各式各样,全世界最名贵的烈酒。
拉菲,罗曼尼康帝,麦卡伦……
每一瓶,都价值连城。
此刻,却被他当成白开水一样,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喉咙里,疯狂地灌着。
他想醉。
他只想,用酒精,来麻痹那颗早已被嫉妒和悔恨,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心。
可是,没用。
他越是喝,脑子就越是清醒。
清醒地,回忆着今天下午,在幼儿园门口,看到的那一幕。
苏慕白抱着他的儿子。
苏慕白牵着他的女儿。
苏慕白和他的妻子,相视而笑。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淬了剧毒的、烧红的尖刀,在他的心口,来回地,一刀一刀地,凌迟着!
痛!
痛得他几乎要无法呼吸!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三年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地,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的?
是从哪一天开始的?
是他第一次,为了许安然,对她冷眼相向的时候?
还是他将她精心准备的晚餐,倒进垃圾桶的时候?
亦或是……
在她母亲病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挂了她的电话,正在为另一个女人,庆生的时候?
“砰!”
他狠狠地,一拳砸在了面前那张名贵的黑曜石桌面上!
坚硬的桌面,瞬间被砸出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
而他的手背,也早已是血肉模糊一片!
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这点皮肉之痛,和他心里的痛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佳茵……”
他缓缓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又悔又痛的名字。
“时佳茵……”
酒精,终于开始上头了。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
那个总是穿着一身素净的裙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回家的女人。
每次他推开门,她都会像一只看到了主人的小兔子一样,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满眼星光地,迎上来。
“你回来啦?”
她的声音,总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小心翼翼。
她会为他,脱下带着寒气的外套。
会为他,端上热气腾腾的醒酒汤。
会为他,放好温度刚刚好的洗澡水。
可他是怎么对她的?
冷漠,不屑,厌恶,甚至……羞辱。
他把她所有的好,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他把她所有的爱,都当成了……别有用心的纠缠。
直到,他彻底地,失去了她。
“对不起……”
“佳茵……对不起……”
一滴滚烫的、带着浓浓悔恨的泪,从他那双猩红的眼眸里,缓缓滑落。
这个在商场上,从未低过一次头的男人,此刻,却像个迷路了的孩子一样,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一遍又一遍地,无声地,重复着那句,迟到了整整三年的……道歉。
……
“吱呀——”
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陆景言看着眼前这满地狼藉,和那个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又喝多了。
这三年来,只有在喝醉的时候,他才能像现在这样,卸下所有的防备和伪装,暴露出自己最脆弱,也最真实的一面。
“佳茵……”
“别走……”
“求你……别走……”
傅震庭躺在沙发上,紧紧地皱着眉头,英俊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他的嘴里,还在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那个,早已刻进了他骨血里的名字。
陆景言走过去,想把他扶起来。
就在这时,傅震庭那紧握着的拳头,突然松开了。
一个小小的、亮晶晶的东西,从他的掌心里,滑落了出来,“叮”的一声,掉在了地毯上。
陆景言下意识地,弯腰,捡了起来。
那是一枚……款式简单,却又无比熟悉的,女士钻戒。
是三年前,时佳茵留下的那枚。
他竟然……一直,都贴身带着。
陆景言看着手心里的戒指,又看了看沙发上那个醉得一塌糊涂,却依旧在痛苦地呢喃着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他本不该再打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陆特助?”电话那头,传来林溪那冰冷,且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否则,我保证,明天一早,你就会收到我的律师函。”
陆景言苦笑一声。
他看着沙发上那个脆弱得像个孩子的男人,轻声问道。
“林律师。”
“你能不能告诉我……”
“三年前,佳茵她……到底有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