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上还有玉牌上的干血,指尖很冷。他站在荒地中间,风吹得衣服哗哗响。胸口的八骨戒越来越烫,像火烧一样。
他低头看脚边的玉牌,上面有飞升纹。他刚要弯腰去捡,左眼突然胀痛,像是有东西扎进脑袋。
他猛地抬头。
三个人从木屋窗户撞进来,木头碎片乱飞。刀光在月光下闪着红光,直冲他眉心。
陈默一滚,躲到墙角。肩膀一凉,接着火辣辣地疼。血流下来了。他没管伤口,手撑地往后退,后背撞到一个琴匣。手碰到冰凉的东西,还没反应过来,屋里响起一声“铮”。
不是好听的音乐,像骨头断了。
一道白光从琴弦射出,变成一根骨头刺穿最前面那人的膝盖。那人跪倒,刀掉在地上。
另外两人立刻动手。一个扑向陈默后面,另一个挡在前面,扔出一团血雾。血雾像膜一样挡住声音。
外面的风停了。
屋里更冷了。
老妪坐在角落,手放在破琴上,眼睛空洞地看着门口。她不动也不说话,手指又拨了一下琴弦。
又是“铮”的一声。
声音穿过血雾,打中第二个人胸口。那人退了几步,嘴里流出黑血。第三根骨刺飞出去,冲喉咙去。那人偏头躲开,骨头钉进墙里,木屑飞溅。
“你们也算血骨堂?”老妪说,“不过是吃剩饭的狗。”
最后一个血探已经冲到陈默身后。刀还没到,血腥味先到了。陈默没回头,反手甩出骨链,用肘子往后打。骨链砸中对方小臂,“啪”一声。那人手一歪,刀擦着陈默耳朵划过,削下一缕头发。
陈默借力往前翻,滚到老妪身边。他喘气,左眼还在疼,八骨戒的热顺着血管往上走。他看向老妪怀里的琴——琴弦断了,盒子烧黑了,但琴身的花纹和八骨戒的一样。
“这是……”
“别问。”老妪打断他,“他们来了就不会只来一次。”
话刚说完,剩下的两个人同时出手。
受伤的那个掏出一张血符贴在胸口。皮肤鼓起来,好像里面有东西在动。另一个结手印,血雾重新聚成盾,护住两人。
陈默看着他们,觉得不对劲。
这两个人的气息跟之前那个不一样。更乱,更浑浊,像是被强行灌了力量。
他想起铁手张说过的话:血罗刹吃强者的骨髓。
眼前这两个不是真正的高手,是用尸体做的傀儡。
念头刚起,老妪又弹琴。
三声“铮”,快得连在一起。三根骨刺飞出,两根打破血盾,一根打手腕。那人惨叫,血符落地,鼓起的皮肤塌下去。
可最后那个头目不慌。他踢开同伴的尸体,抽出一把锯齿短刀,通体暗红。
他笑了,露出黑牙。
“焚天骨狱的传人……果然在这儿。”
陈默心跳加快。
对方认识他。
没等他想清楚,头目挥刀砍下。刀风掀起腥风,地上木板裂开三条缝。
陈默举骨链挡。链子和刀撞在一起,火星四溅。他被震退两步,手发麻。对方力气比之前大得多。
老妪再弹琴。
声音撞上刀,却被吸进去,一点反应都没有。头目冷笑:“你还想用声音伤我?这可是用三百具尸体制成的血噬刃!”
他上前一步,举刀再砍。
陈默想躲,胸口突然一烫。
八骨戒自己转了,一股热流冲进左眼。眼前变了。地上、墙上、屋顶都出现红色纹路。空中浮出很多白骨锁链,缠在他身上。
焚天骨狱,自动开了。
头目的刀还没落下,手臂就被骨火烧到。皮肉焦黑,发出“滋滋”声。他大叫,急忙后退,可火焰顺着刀爬上来,烧到手上。
“不可能!”他吼,“你还没资格主动开启骨狱!”
陈默没回答。他知道不能停。
左眼发烫,体内灵气冲向八骨戒。他抬手,骨链飞出去,变成鞭子抽过去。头目举刀挡,链子缠住刀身,用力一拉,那人失去平衡。
这时,老妪第三次拨弦。
这次不是骨刺。
是一条细线,从断弦飞出,看不见,却直冲咽喉。
头目感觉不对,低头躲。线太快,还是划过脖子,留下一道血口。
他后退,发现脖子发麻。经脉像被切断,灵气动不了。
“你……用了什么?”
老妪靠着墙,脸色白,嘴角流血。她不说话,把琴推给陈默。
“用琴弦。”她说,“割他们的经脉。这是骨尊教我的第一招。”
陈默低头看琴。
骨头冰凉,断弦微微震动,像在回应他。他握紧琴,把骨火灌进去。琴弦变红,像烧红的铁丝,能切开一切。
头目瞪眼:“果然是焚天骨狱!你们竟敢把琴给他!”
他大吼,举起血噬刃,想引爆血符。
老妪最后一根手指划过琴弦。
“铮——”
音线如刀,穿喉而过。
头目僵住。刀落地,滚了两圈。他捂脖子,黑血从指缝涌出,腿一软,扑倒在地,不动了。
屋里安静了。
只有骨火燃烧的声音。
陈默蹲着,抱着琴。右手还抓着琴弦,红光没散。左眼不疼了,八骨戒也不那么烫了。
老妪靠在墙边,呼吸弱,左肩衣服全是血。她不看陈默,轻声说:“它认你了。”
陈默抬头。
“琴。”
他低头看琴。断弦不知什么时候接上了,虽然有裂痕,但不松了。琴上的纹路一闪一闪,跟他左眼的骨纹一样。
风又吹进来了。
屋里的火还在烧,木头噼啪响。远处传来狗叫,声音很小,但真实。
陈默站起来,把琴背到身后,用铁链接好。他看向老妪。
“你能走吗?”
老妪不答。她抬手指向西边。
那边,黑烟正从地面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