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水里回荡,陈默刚走进侧殿的暗道,身后的石门就猛地关上了。四面的石壁朝他挤过来,水流倒卷成旋涡,把他和阿渔逼到了主殿中央。
他膝盖一软,差点跪下。血从鼻子和耳朵里流出来,被海水冲淡了。他心口那块残玉简像烧红的铁,烫得他喘不上气。他咬牙撑住剑匣,手指在铁链上划破,流出的血顺着链条渗进剑匣缝隙。
突然,脑子里冒出一句话:“焚骨引脉”。他深吸一口气,忍着痛把玉简的热力往经络里引,强行打通被龙宫结界压住的灵力。
阿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别硬撑!他们来了!”
话没说完,主殿入口的水幕炸开了。
一道金光冲进来,踩着水浪一步步逼近。那人穿着赤金龙鳞甲,肩膀上有条浮雕腾龙,手里拿着一杆沧海戟。戟尖划过的地方,水流变成冰刃,悬在空中,直指陈默喉咙。
是敖烈。
他站在裂开的水幕后,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陈默,冷冷地说:“三妹,让开。这个人带着邪尊的气息进宫,父王有令——格杀勿论。”
阿渔举起戟挡在陈默前面,声音有点抖:“他还没进禁地!你没权力动手!”
“权力?”敖烈冷笑,“我是来清除内鬼的。你护着他,是要违抗龙族律法?还是……已经被污染了?”
陈默慢慢站直身体。他的左臂咔的一声响,一根肋骨断了,疼得眼前发黑。可就在这一刻,一股地火从断骨处喷出来,在他身上燃起一层薄薄的火焰,冒出大片白雾。他扯开衣服,后颈的骨纹突然亮起,金光像锁链一样蔓延,头顶出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那是焚天骨狱的雏形。
第一道冰刃飞来,撞上那层影子直接碎了。
第二道、第三道也冲上来,全被震成水汽。整个大殿嗡嗡作响,九根龙柱一起震动,更多的水刃围攻而至,又被那虚影一一打碎。
敖烈瞳孔一缩,肩甲上竟出现几道裂痕,血从缝里渗出来。他低头看了一眼,猛地抬头盯着陈默:“你是凡人……怎么可能承受这种力量?”
“你管我是什么。”陈默声音沙哑,但说得清楚,“你说我带邪气?那你呢?”
他抬起手,指着敖烈脖子:“你戴的那块黑玉,为什么跟玄明子身上的一样?”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敖烈的手立刻按住脖子边的玉牌,动作停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阿渔赶紧传音:“他不能杀我,父王下了封印符。但他会把你当场炼化!快走!”
陈默没动。
他知道跑不掉。四周已经有龙卫布下阵法,水压越来越重,连呼吸都很困难。但他也看明白了——敖烈怕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身上的东西。那块玉牌,肯定不只是身份证明那么简单。
“你说我污染龙宫?”陈默往前走一步,左眼的骨纹还在发光,“真正把邪气放进东海的,是你。”
“放肆!”敖烈大吼,金甲猛然膨胀,龙气翻滚,手中沧海戟直刺而出。戟还没到,那股压力已经让陈默胸口像被砸了一锤。
阿渔挥戟挡住,却被打得飞出去,撞上一根柱子,耳朵后面的鳞片开始流血。她想站起来,却被两个龙卫按住了肩膀。
“哥!你疯了吗?是我带他进来的!你要杀他,先杀了我!”
“我不杀你。”敖烈看着她,眼神复杂,“但我必须完成父王交代的事。”
“完成?”陈默冷笑,擦掉嘴角的血,“你是完成谁的事?是龙王,还是藏在玉牌后面的人?”
敖烈脸色变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穿过层层水幕:
“烈儿,带那个外人来见我。”
声音落下,所有冰刃瞬间消失,龙卫收起武器后退。敖烈盯着陈默看了两秒,终于把戟收回鞘里。转身时留下一句:“你逃不掉的。这宫里,没有你能去的地方。”
两个龙卫上前架住陈默的手臂,力气很大,几乎要把他骨头捏断。他没反抗,任他们押着走。路过阿渔身边时,他轻轻点了点头。
她咬着嘴唇没说话,但眼神很坚决。
水廊很长,两边的珊瑚灯发出青光,墙上的龙纹看起来像在动。陈默每走一步,心口那块玉简就凉一点,但他心里却越来越冷。他知道,老龙王要见他,不只是为了审问。那块玉牌说明敖烈早就不是单纯听命于家族了——有人在背后操控他,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已经进了龙宫高层。
走廊尽头是一扇半开的青铜门,门缝里透出暗红色的光。押送的龙卫停下,低声通报。
陈默站在门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指尖还在滴血,一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一小块石头。他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用疼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里面传来声音,这次很近:
“进来吧,孩子。”
门缓缓打开,红光照出来,照在他沾血的麻衣上。
他抬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