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炉心空间与门后邀约
林燊燊睁开眼的瞬间，就知道坏了。
不是身体坏了——新的规则之躯强度高得吓人，他感觉自己能一拳把之前的木质身体打成渣。
是眼睛坏了。
左眼混沌星璇深处，那点幽紫色的猎人残光，像颗嵌在瞳孔里的毒瘤，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地脉动。
每一次脉动，都有一丝冰冷死寂的规则涟漪，顺着视神经往他大脑深处钻。
“母巢的……标记。”林燊燊抬手摸了摸左眼眶，水晶指尖触碰到眼球的瞬间，那点幽紫残光猛地亮了一下。
像在回应。
“它在通过这个连接……监视你。”苏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压抑的颤抖。
林燊燊转头——他的新脖子转动时发出水晶摩擦的细微声响，视线里，苏晴正死死盯着他的左眼，脸色白得吓人。
“不止监视。”影子从废墟阴影里走出来，兜帽下的眼睛盯着那点幽紫，“我能感觉到……它在‘呼唤’。像用一根线拴着风筝，线那头在轻轻拽。”
话音未落，林燊燊左眼里的幽紫残光，骤然炸开！
不是物理爆炸，是规则层面的“扩张”。
残光化作无数细密的丝线，顺着林燊燊的眼球表面蔓延，眨眼间就爬满了整个左眼——混沌星璇被幽紫色的蛛网覆盖，旋转速度骤降。
“它在强行激活连接！”钱老冲过来，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扫描仪对着林燊燊左眼扫，“规则渗透率0.3%……0.7%……还在升！这东西在往你意识里钻！”
林燊燊闷哼一声，水晶身体表面浮现出同样的幽紫色纹路——那些纹路像血管一样在他半透明的躯体下蔓延，所过之处，金绿色的星光被压制、黯淡。
“切断它！”雷震吼道。
“切不了。”林燊燊咬牙，左眼传来的剧痛让他声音都在抖，“这东西现在是……我身体的一部分。硬切，我左半边的规则结构会跟着崩。”
“那怎么办？”耿炎急得团团转，“就让这玩意儿在你身上生根发芽？！”
“不。”林燊燊右眼秩序符文猛地亮起，金光压制住左眼的幽紫，“它想连接……我就让它连。”
他盘腿坐下——水晶身体盘腿时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像玻璃雕塑在调整姿态。
“但要按我的规矩来。”
说完，他闭上双眼。
不是逃避。
是主动“沉”进左眼深处，沉进那片被幽紫色蛛网覆盖的混沌星璇。
意识下沉的瞬间，世界变了。
他“看”到的，不再是农场的废墟，不是水晶平原，不是任何物质景象。
而是一个……“空间”。
一个由纯粹规则构成的、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不断扭曲变幻的空间。
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扇门。
一扇灰黑色的、门框上爬满触须纹路的门。
门扉紧闭，但门缝里，渗出一丝丝幽紫色的光。
母巢的“意识接口”。
“进来。”
声音从门后传来。
不是通过耳朵，是直接在林燊燊的意识里“响起”的。
那声音冰冷、空洞，带着亿万星辰碾过的回响。
林燊燊没动。
他站在这个规则空间里——如果他此刻的“意识体”也算站着的话——盯着那扇门。
“怕了？”门后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嘲弄。
“怕你妈。”林燊燊回了一句，意识体朝门走去。
不是被牵引，是主动迈步。
每走一步，他意识体表面就浮现出一层金绿色的光膜——那是他新身体里的秩序之力在意识层面的映射。
走到门前三步时，门突然自己开了。
不是缓缓推开，是猛地洞开！
门后，不是预想中的母巢本体，也不是猎人军团。
而是一个……“房间”。
一个巨大得离谱、空旷得吓人的房间。
房间的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部由不断流动的灰黑色规则丝线编织而成，丝线表面流淌着幽紫色的数据流。
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王座。
王座上，坐着一个“人影”。
人影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是一团人形的、不断变幻的灰黑色雾气，雾气深处，旋转着两颗幽紫色的星璇——和林燊燊左眼里那个被污染了的混沌星璇，一模一样。
“母巢的分意识。”林燊燊“看”着那个人影，“或者说……‘客服’？”
人影的雾气波动了一下。
“钥匙。”它开口，声音直接在房间——不，在整个规则空间里回荡，“你很有趣。”
“你也很丑。”林燊燊回敬。
人影没生气。
它只是抬起雾气构成的手，打了个响指。
房间的地板上，突然“长”出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桌子是黑金色的，表面流淌着规则纹路。
椅子是灰黑色的，椅背上刻着猎人的标志性触须图案。
“坐。”人影说。
林燊燊没动：“有屁快放。”
“粗鲁。”人影摇头——如果那团雾气也能摇头的话，“但，可以理解。低等文明的通病。”
它顿了顿，幽紫色的星璇转向林燊燊：
“我来，是给你一个选择。”
“选择怎么死？”林燊燊问。
“选择怎么活。”人影纠正，“归顺，或者……被归顺。”
话音未落，房间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
透过墙壁，林燊燊“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不是规则空间的外面，是真实宇宙的外面。
他看到，母巢本体——那颗巨大的灰黑色巨茧——此刻正悬浮在太阳系边缘，茧体表面伸出无数触须，触须末端连接着七颗行星：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
七颗行星，正在被“消化”。
不是物理吞噬，是规则层面的吸收。
行星表面的山脉崩塌、海洋蒸发、大气被抽干，所有的物质和能量，顺着触须涌入母巢体内。
而地球，是第八根触须的目标。
只是那根触须，此刻被一层淡金色的、破碎的雾层残骸挡着，暂时没能完全接触。
“太阳系的……自助餐？”林燊燊冷笑。
“资源回收。”人影说，“低效的星体，转化为高效的养料。这是宇宙的规律。”
“那你回收你的，找我干嘛？”
“因为你是‘钥匙’。”人影的雾气微微前倾，幽紫色的星璇亮到刺眼，“你能打开‘门’。不是那道裂缝，是真正的‘门’——连接这个宇宙和更高维度的门。”
“我不记得我有这功能。”
“你当然不记得。”人影说，“‘钥匙’的本能，需要‘锁孔’来唤醒。而我，就是来给你……‘锁孔’的。”
它抬起手，指尖射出一道幽紫色的光束，光束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张星图。
星图上，标注着九个点。
八个点围成一圈，中央一个点。
“这是太阳系九大行星——哦，抱歉，现在是八大行星了。”人影指向星图中央那个点，“冥王星，已经被我们吃掉了。味道不错，但能量密度太低。”
它顿了顿，指向地球的位置：
“而你脚下的这颗星球……很特殊。”
“特殊在哪儿？”
“特殊在……”人影的雾气开始波动，像在笑，“它是一扇‘门’的‘门框’。四十六亿年的生命演化，无数生物死亡后散逸的规则残渣，在地心深处凝结成了‘盖亚之心’——那是铸造‘门框’的最佳材料。”
它指向林燊燊：
“而你，是‘门闩’。”
房间安静了三秒。
然后，林燊燊开口：“说人话。”
人影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调整措辞。
“简单说：地球是材料，你是工具。我们能用你打开一扇通往更高维度的门。门开了，我们可以过去，你也可以跟着过去——作为我们的‘附属品’，获得永生，获得进化，获得你无法想象的规则权柄。”
“附属品？”林燊燊笑了，“听起来像狗。”
“是合作伙伴。”人影纠正，“你提供钥匙的功能，我们提供……未来。”
“那地球呢？”
“材料而已。”人影的语气轻描淡写，“门开了，材料自然耗尽。不过别担心，我们会把人类的基因样本带走，在新的维度里……‘复制’一个地球给你们住。”
“复制？”林燊燊右眼——意识体形态的右眼——眯起，“像你复制我那样？”
“那是失败品。”人影承认，“但人类的复制会更成功。我们有充足的数据——”
“放屁。”
林燊燊打断它。
他抬起手——意识体的手，此刻正浮现出金绿色的纹路。
“地球不是材料。”他一字一顿，“是我的家。”
“家？”人影的雾气剧烈波动，像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一颗迟早会熄灭的恒星，几块迟早会冷却的石头，一群寿命不到百年的碳基生物——你管这叫家？”
“对。”林燊燊点头，“而且我不仅管这叫家……”
他右眼秩序符文，炸开金光！
“我还管这叫……”
“要拿命守的地方！”
话音未落，他意识体猛地前冲，金绿色的右手，狠狠抓向王座上的人影！
人影没躲。
它只是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房间的规则，瞬间凝固。
林燊燊的意识体，被硬生生“冻”在半空，动弹不得。
“愚蠢。”人影摇头，“在这个空间里，我才是规则。”
它从王座上飘起来，飘到林燊燊面前，幽紫色的星璇“盯”着他的眼睛：
“但你的勇气，值得赞赏。”
“所以，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它伸出手——雾气构成的手，轻轻按在林燊燊意识体的额头。
“归顺。”
“或者……”
“我现在就捏碎你的意识，把你变成一具空壳，再用你的身体去开门。”
冰冷的规则，顺着它的手，灌入林燊燊的意识。
那是纯粹的“静滞”——比焚星的静滞更高级、更原始、更无法抗拒。
林燊燊感觉自己的思维开始变慢，记忆开始模糊，连“自我”这个概念，都在逐渐消散。
他拼命挣扎，但动弹不得。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的瞬间——
他左眼深处，那片被幽紫色蛛网覆盖的混沌星璇，突然……反向旋转。
不是顺着母巢的规则转。
是逆着转。
逆转到极限时，蛛网……崩断了。
不是被挣断。
是被“消化”了。
林燊燊的新身体——规则之躯——的“熔炉”能力，在这一刻，顺着意识连接，反向涌入了这个规则空间！
金绿色的光，从他意识体深处爆发！
那光所过之处，凝固的规则开始“融化”，灰黑色的丝线被染上金绿色，幽紫色的星璇出现裂痕——
“不可能！”人影第一次发出情绪波动的声音，“你的规则层级怎么可能——”
“因为我不是在跟你拼规则。”
林燊燊的意识体，在金绿光中，缓缓“站直”。
他盯着人影，右眼秩序符文、左眼混沌星璇，同时亮到极致。
“我是在……”
“种地。”
话音刚落，金绿光化作无数根“根须”，扎进房间的墙壁、地板、天花板——
然后，开始疯狂“吸收”。
吸收这个规则空间的养料，转化成林燊燊自己的规则养分！
人影的雾气开始剧烈扭曲。
它在抵抗，但没用。
熔炉的消化能力，是针对“一切外来规则”的。而这个空间，正是母巢用规则编织的——对林燊燊来说，这就是一块等着开垦的“荒地”。
“停下！”人影嘶吼，“你会毁了这个接口——”
“那就毁。”
林燊燊意识体双手猛地一扯！
整个规则空间，开始崩塌！
墙壁碎裂，地板龟裂，天花板化作规则尘埃。
人影在王座上疯狂挣扎，但它的雾气身体，正被金绿根须缠绕、吸收、转化……
最后，只剩下一颗幽紫色的“核心”，悬浮在半空。
那是母巢分意识的“种子”。
林燊燊抬手，抓住那颗种子。
种子在他掌心剧烈跳动，像颗心脏。
“回去告诉你的本体。”
他对着种子说：
“地球，我罩的。”
“要开门……”
“先问过我手里的锄头。”
说完，五指用力——
种子，被捏碎了。
幽紫色的规则残渣，顺着意识连接，反向涌回母巢本体。
而在残渣里，林燊燊偷偷塞了点“私货”。
一段用熔炉能力编码的“信息”：
【礼物已送达。】
【签收人：母巢。】
【内容：地球特产——‘生机’病毒试用装。】
【温馨提示：记得杀毒。】
意识回归。
林燊燊睁开眼。
左眼里，那点幽紫色的残光，已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淡淡的金绿色。
那是他消化掉母巢分意识后，留下的“战利品”。
他站起身，水晶身体在阳光下泛着流光。
苏晴冲过来，抓住他的手：“你刚才……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死了——”
“没死。”林燊燊咧嘴笑，水晶牙齿闪着光，“就是去……谈了笔生意。”
“生意？”
“对。”林燊燊抬头，看向天空。
看向太阳系边缘，那颗灰黑色的巨茧。
“我送了母巢一份大礼。”
“现在……”
“等它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