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山下,孙悟空在相对“无为”的环境中所流露出的复杂真性,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其荡开的涟漪,远不止于山前那一方天地。这些经由天庭监察厅忠实记录并加以分析的“心猿真性数据”,被昊天上帝浩天视为至关重要的战略情报,在其精准的操控下,化作无形的影响力,开始悄然渗透、扰动各方势力的既定布局,引发出连锁反应。
通明殿内,光屏之上,代表孙悟空神识活动的数据流旁,新增了数个分屏,分别实时显示着灵山佛光波动、北俱芦洲妖气异动、乃至南赡部洲人族气运的细微变化。浩天正运用他那日益精进的“因果推演模型”,试图勾勒出孙悟空心态变化与洪荒大势之间的隐性关联图谱。
【万界时空聊天群】内,浩天分享了这一观察与初步推演。
浩天(昊天上帝):“心猿真性渐显,其思绪所系,如怀旧、好奇、执念等,已非独善其身。朕观其气机,隐隐与各方运势相牵。看似微末之变,或成撬动大局之支点。”
【祖龙】嬴政:“…善。上兵伐谋,攻心为上。心猿之心,既为战场,亦为枢纽。其心绪波动,如风向之变,敏锐者当可借此调整航向。陛下已得先手,当思如何借此‘风’,助我‘舟’行。”
【真武】张三丰:“无量天尊…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心猿心绪,映照因果。其念花果山,则牵动东胜神洲妖族残部;其惑佛理,则触及西牛贺洲根本;其愤自身处境,则直指当前博弈之核心。顺势利导,确可收四两拨千斤之效。”
【洪武】朱元璋:“这猴头的心思现在就是个香饽饽啊!谁要是能摸准他的脉,就能在后续的争抢里占便宜!老大,咱们可得把他这心思变化,当成重要情报来用,好好给那帮秃驴和妖怪下点套!”
【不摇碧莲】张楚岚:“牛逼!猴哥的内心戏现在成了战略资源了!这就跟掌握了关键人物的心理测评报告一样,可以用来做精准营销……啊不,是精准策略打击!”
【妖姬】绾绾:“嘻嘻,看来这猴子才是真正的‘红颜祸水’呢~一举一动都牵动着那么多人的心~陛下,可得把他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让那些秃驴和妖怪都跟着咱们的节奏走~”
基于推演,浩天开始实施一套更具针对性的“ 心绪引导与效应放大 ”策略。
首要目标,便是利用孙悟空流露出的“怀旧”与“牵挂”,对妖族势力进行深度干预。
浩天密令“异才司”,启动一项名为“旧日回响”的计划。该计划并非直接接触花果山群猴,以免打草惊蛇,而是通过数层间接渠道,将一些经过精心筛选的、关于“花果山近年风调雨顺,群猴安居,偶有提及‘大王’旧事”的模糊信息,悄然渗透至与北俱芦洲有联系的几个妖族情报网络中。这些信息真伪难辨,却恰好击中了孙悟空心思活跃点。更重要的是,浩天授意,让这些信息在传播过程中,隐约带上“天庭近来对下界妖族管束似乎‘宽松’了几分,只要不违天条,便相安无事”的潜台词。
此计用意深远:一则可微妙安抚孙悟空对故土的担忧,间接示好;二则可在妖族内部制造混淆,让一些中小妖族势力产生“或许可与天庭有限共存”的错觉,从而分化瓦解九头虫可能集结的力量;三则,若九头虫或其党羽获悉此讯,或许会因担忧花果山势力倒向天庭而采取过激行动,从而暴露更多破绽。
果不其然,北俱芦洲的妖族势力很快出现了微妙反应。
几个原本处于观望状态的中等妖族部落,与天庭巡天司的摩擦明显减少,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而九头虫所在的势力范围内,则传出其处决了几名“疑似与外界(暗指天庭)有染”的妖将的消息,显出其内部猜疑加深,控制更为严酷。妖族本就不算铁板一块的联盟,因此出现了更清晰的裂痕。
其次,针对孙悟空对“佛理”偶尔流露的“好奇”与“批判性思考”,浩天对佛门施展了“ 压力转化 ”之策。
他并未阻止佛门的教化,反而通过太白金星,向灵山传递了一种“乐见其成且充满期待”的姿态。在例行交流中,太白金星“无意间”提及:“近日观测,那猴头对尊者诵经似不似往日那般全然排斥,偶尔竟会发问,虽多是刁难,然亦可见其心扉未完全紧闭。看来佛祖慈悲,佛法无边,假以时日,或真能度化此獠。” 这番话,看似褒奖,实则是将佛门推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位置。
灵山方面接到此讯,如来佛祖尚能静观,但其座下一些急于立功的菩萨罗汉,却难免心生焦躁。既然天庭“认可”了教化初见成效,若佛门不能尽快拿出更显着的“成果”,岂非显得无能?这种焦躁感,促使灵山内部在如何“加速”教化进程上,产生了更多争论和激进提议,无形中打乱了其原本可能更为沉稳的节奏。观音菩萨领受的法旨中,也多了“相机而动,务求实效”的要求,压力倍增。
再者,浩天敏锐地意识到,孙悟空那日益强烈的“脱困执念”,是一把双刃剑,既可引导,也需防范。
他加大了对五行山封印的监控级别,同时授意监察厅,在孙悟空情绪因执念而剧烈波动时,可“恰好”让其感知到天庭巡逻天兵纪律严明、装备精良的景象,或“偶然”听到仙吏讨论某处妖魔作乱被雷霆镇压的案例。此举并非炫耀武力,而是进行潜意识层面的“威慑管理”,暗示脱困之艰难与后果之严重,使其执念在膨胀时,能有一丝理性的制约。同时,浩天也开始秘密推演,未来若孙悟空脱困,如何将其这股强大的执念之力,引导向“有价值”的目标(如对抗佛门潜在的过度扩张或清剿真正为祸的妖魔)。
最后,浩天并未忽视孙悟空心态变化对“异才司”名录中那些散修的影响。
他让宣化署暗中散布一些经过包装的“消息”,内容凸显天庭对“有能者”的“包容”与“实用主义”态度(借孙悟空案例暗示),甚至隐约透露天庭正在研究如何“善用各种力量,包括一些非常规力量,以维护三界平衡”。这些信息,对于某些不愿受佛门或传统玄门约束、又对妖族野蛮生长感到不屑的散修大能而言,无疑具有相当的吸引力,为天庭悄然吸纳更多“异才”埋下伏笔。
这一系列围绕“心猿真性”展开的精细操作,效果逐渐显现,但也引发了新的变数。
灵山方面, 在内部压力下,观音菩萨的化身悄然降临五行山,并非亲自诵经,而是远远观望。她慧眼如炬,自然看出了孙悟空心态的微妙变化,也察觉到了天庭布下的无形之网。回归灵山后,她向如来佛祖进言:“世尊,那心猿心绪已活,然牵引其心者,非独我佛。天庭潜移默化,其势已成。若欲竟全功,或需……调整‘金蝉’之行。” 暗示可能需要提前或改变金蝉子第十世的某些安排,以应对变局。
玄门方面, 一直静观其变的玄都大法师,其游方郎中化身出现在南赡部洲一处道观,与观主论道时,言及:“世间万物,过刚易折,过柔则靡。教化之道,亦当如是。强灌非智,放任亦非明。当知‘引而不发,跃如也’之理。” 这番话,看似玄奥,实则是对天庭当前“无为而引”策略的一种侧面认可与隐隐的呼应,表明玄门内部也在调整对天庭的观感。
而受伤蛰伏的九头虫, 在获知花果山相关流言及妖族内部异动后,在其毒沼巢穴中发出愤怒的咆哮:“昊天老儿!安敢如此戏耍于我!” 它认定这是天庭针对它的心理战,盛怒之下,竟不顾伤势未愈,强行催动秘法,向几个它怀疑与天庭有勾结的妖族部落发动了血腥的清洗,此举虽暂时震慑了内部,却也使得更多妖族势力离心离德,将其视为暴君。
与此同时,五行山下。
孙悟空对自己已成为各方博弈焦点一事,浑然不觉。他依旧每日对着流云发呆,与山石拌嘴,偶尔琢磨一下佛经里的怪话,思念一下花果山的桃子。只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他望着天边皎洁的明月,火眼金睛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迷茫,低声咕哝道:“这天上的神仙,山下的和尚,还有那北边的妖怪……一个个的,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俺老孙怎么觉得,这天地,比五百年前,更让人看不透了呢……”
这种发自本心的困惑,或许才是“真性流露”带来的最大变数。它意味着,这只心猿,已不再仅仅是一个被镇压的囚徒或被争夺的棋子,而是在孤独的思考中,开始自发地审视自身与整个复杂世界的关系。
浩天通过监察厅听到这段独白时,沉默良久。他意识到,之前的种种策略,或许只是影响了孙悟空的“情绪”和“倾向”,而此刻萌生的“困惑”,则可能真正触及其“认知”的核心。引导得好,或可开启真正的对话;处理不当,则可能使其彻底走向怀疑与疏离。
“看来,”浩天轻声自语,“真正的较量,才刚刚触及皮毛。心猿之心,深似海啊。”
各方落子,谋取先机,而棋盘的中心,那颗原本被视为死子的心猿,正悄然焕发出属于自己的、难以预测的活力。未来的洪荒,因这真性流露的波澜,注定将更加波诡云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