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宝殿的协议墨迹未干,天庭与灵山的官僚机器便已高效运转起来。协议中诞生的“五行山镇魔教化司”,如同一颗被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未激起滔天巨浪,却让三界各方势力的水面下,暗流骤然加速。
南赡部洲与西牛贺洲交界,五行山外三百里。
一处原本荒芜的山谷,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无数黄巾力士在仙官指挥下,移山填谷,梳理地脉。能工巧匠般的仙吏,手持法诀,引导着玉石金精,构筑起一座座兼具天庭庄严与佛门禅意的殿宇楼阁。主殿匾额之上,“五行山镇魔教化司”七个鎏金大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其字体结构,巧妙融合了道家的云篆与佛门的梵文韵味,象征着此地特殊的联合管辖性质。
这一日,正是司衙落成暨首任官员赴任之期。谷外祥云缭绕,仙乐阵阵。以太白金星为首的天庭使团,与以阿难尊者为首的佛门使团,几乎同时抵达。
太白金星今日身着崭新的一品仙官朝服,手持玉笏,面容和煦,眼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身后,跟着数名由翊圣真君亲自挑选的巡天监察司干员,以及一队精悍的黄巾力士,仪仗齐整,彰显天庭威仪。
另一边,阿难尊者身披锦斓袈裟,手持九环锡杖,宝相庄严,眉宇间平和之下,目光深邃如海。他身后,除了几位随行沙弥,还有一位气息内敛、眼神锐利的金刚护法,以及数名手持念珠、低眉顺目的比丘僧,显然是负责记录与某些特殊事务的佛门中人。
双方在司衙正门外的广场相遇,依照礼仪,相互见礼。
“阿弥陀佛,”阿难尊者合十微笑,“金星道友,久违了。今日共司此职,还望道友多多指教。”
太白金星连忙还礼,笑容可掬:“尊者客气了。陛下与佛祖既将此重任托付我等,自当同心协力,以慈悲之心,行教化之事,以维天道之衡。尊者佛法精深,日后这教化之责,还需尊者多费心。”
场面话说的滴水不漏,气氛看似融洽和谐。然而,当双方步入司衙,开始具体安排署衙分工、人员配置、职责权限时,那看似和谐的表面下,立刻显露出细微却坚定的博弈。
司衙正堂,悬挂着昊天上帝御笔亲题“镇魔导善”与如来佛祖金书“慈悲化戾”两块匾额。下设左右二厅。
左厅为“监察记录厅”,由天庭巡天监察司分处主理。其职责明确:负责五行山封印稳定性每日巡检、周边能量波动实时监控、所有出入人员登记盘查、以及……对镇魔教化全过程进行‘客观’记录并存档。厅长由一位表情冷峻、名叫严华的玄仙担任,他带来的数面“窥天镜”与“留影壁”已悄然布设在司衙关键节点及五行山周边,其监控范围与精度,远超协议中模糊表述的“日常监察”。
右厅为“诵经教化厅”,由佛门教化使主理。其职责是定期至五行山前,诵念佛法真经,以无上慈悲法力,化解孙悟空的戾气。厅长便是阿难尊者本人。他提出,为增强教化效果,需在五行山脚下,面向孙悟空被压处,修建一座“静心莲台”,并布下“梵音缭绕阵”,使佛音能更持久、更深入地浸润其心。
太白金星捻须笑道:“尊者提议甚好。然,修建莲台、布置阵法,恐需动及山根地气,关乎封印稳定。依程序,需由我监察厅先行勘测评估,出具文书,方可动工。此乃为稳妥起见,还望尊者理解。”
阿难尊者面色不变,合十道:“理应如此。佛法教化,亦重因缘,不急一时。”心中却明镜似的,这天庭是要用“程序”来限制和延迟佛门的实质性介入。
随后,在商议双方人员日常行动规范时,争议再起。天庭方面提出,为“确保安全,避免惊扰”,所有佛门僧众进入五行山核心区域(即孙悟空可视、可闻范围),需提前半日向监察厅报备,并由一名天庭仙官“陪同协助”。而佛门则坚持,教化之事,贵在诚心,若有天庭官员在侧监视,恐影响效果,要求拥有独立、不受干扰的教化时间。
最终,在太白金星“顾全大局”的斡旋下,达成了一个看似折中的方案:佛门可获得每日固定的“独处教化时段”,但在此期间,监察厅的“窥天镜”与“留影壁”仍将保持运行,只是数据记录后,由双方共同查阅。换言之,佛门得到了面子上的独立,天庭却牢牢抓住了里子的监控权。
【万界时空聊天群】内,众成员通过浩天分享的视角,围观了这场不见刀光剑影的较量。
【洪武】朱元璋:“嘿!这太白金星看着笑眯眯,下手可一点不软!报备、陪同、监控一样不少!那阿难和尚也不是省油的灯,上来就要修阵立台,想占地盘!这衙门还没开张,就先斗上法了!”
【祖龙】嬴政:“…意料之中。机构初立,权责未明,正是争夺话语权与操作空间的关键时刻。太白金星以程序、安全为由,限制对方实质行动,乃官场常见手段。阿难以退为进,争取独立时段,亦是高手。”
【真武】张三丰:“无量天尊…权术机变,终是末节。望双方莫忘‘教化’之本心,莫使镇魔之地,沦为争权之场。”
【妖姬】绾绾:“嘻嘻,以后这司里头可热闹了~天天都是戏呀!不知道那猴头每天听着两边扯皮,会不会更暴躁呢?”
【不摇碧莲】张楚岚:“卧槽!这就开始搞办公室政治了?KpI考核、流程审批、独立工作区…要素齐全啊!老大,你这‘联合司’简直就是个微型官场现形记!”
浩天(昊天上帝):“@全体成员,博弈始于微末。制度框架已定,具体运作,便是细节的较量。太白金星老成持重,当可周旋。”
就在司衙内部暗流涌动之际,五行山下,被镇压的孙悟空,也第一时间感知到了外界的变化。
起初,他只是察觉到附近来了不少“苍蝇”,比之前的“镇魔司”仙官更烦人。但当太白金星与阿难尊者首次联袂来到山前,进行“ inaugural visit ”(首次视察)时,孙悟空猛地睁开了火眼金睛。
他看到了身着官袍、一脸假笑的太白金星,也看到了身披袈裟、宝相庄严的阿难尊者。
“呔!”孙悟空怒喝,声震山谷,“玉帝老儿!如来老儿!派你们这些脓包来作甚?是来看你孙爷爷的笑话吗?有本事放俺老孙出去,再大战三百回合!”
太白金星闻言,不气不恼,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圣息怒。陛下念你在此清修,特命老朽前来探望,并带来些许仙果清泉,聊表心意。”说着,示意力士奉上几盘灵气盎然的仙桃和一瓶甘露。此举,是浩天授意,旨在维持一个“怀柔”的姿态。
阿难尊者则合十道:“阿弥陀佛。悟空,你在此静思己过,乃是机缘。贫僧日后会常来为你诵经,化解心中执念,导你向善。”
“呸!”孙悟空一口唾沫啐出,化作石子在佛光前消散,“少来假惺惺!俺老孙用不着你们可怜!更听不惯那劳什子经文!滚!都给俺老孙滚!”
然而,在他暴怒的表象之下,其强大的灵觉却清晰地感知到,这两拨人看似目标一致(教化他),但气息、意念却截然不同,甚至隐隐有种相互制衡、彼此提防的味道。这种微妙的“不和谐”,让本能敏锐的孙悟空,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疑惑。他骂归骂,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封闭自我,反而开始下意识地“观察”起这些新来的“看守”。
镇魔教化司的日常运作,就在这般明争暗斗与孙悟空的暴躁怒骂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太白金星坐镇主司,每日处理着双方看似合作无间、实则各怀心思的公文往来。监察厅的严华,一丝不苟地记录着一切,包括阿难尊者每次诵经的时长、内容、以及…孙悟空每次的反应细节。而阿难尊者,则在规定的“独处时段”,于静心莲台(经勘测后已批准修建)上诵经,佛光阵阵,梵音袅袅,试图浸润孙悟空的心神。
天庭的监控数据与佛门的教化报告,每日都会通过特殊渠道,分别呈报至昊天上帝与如来佛祖的案头。一场围绕“心猿”的,更加隐蔽、更加精细的长期博弈,已然在这新成立的“五行山镇魔教化司”内,悄然展开。而这,仅仅是西游量劫宏大序幕下,一处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角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