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学宫之内,儒墨之争如火如荼,邹衍谈天,淳于髡讽谏,道家逍遥,名家辩名……思想的激流碰撞出璀璨的火花,将临淄城映照为整个南赡部洲的智慧灯塔。然则,天下大势,非仅凭清谈可定。就在齐鲁之地文风鼎盛之时,西方的秦国与中原的列国,正酝酿着一场更为酷烈、更为直接的力量变革与谋略风暴。此乃法家、兵家、纵横家之锋芒初露,其势凌厉,直指权谋与征伐的核心。
西方,秦国,雍城。
秦地偏处西陲,与戎狄杂处,民风彪悍,重功烈,轻礼仪。自秦穆公称霸西戎后,秦国虽强,然始终被中原诸侯视为“蛮夷”,难以东进。国内旧贵族势力盘根错节,君权不振,国政疲敝。至秦献公、孝公父子,深感“诸侯卑秦,丑莫大焉”,遂生变法图强之志。
秦孝公嬴渠梁即位,布告天下:“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此令一出,惊动四方。然中原士子,多视秦为虎狼之地,裹足不前。
却有卫人公孙鞅(商鞅),少好刑名之学,曾为魏相国公叔痤家臣,深谙李悝《法经》,目睹魏国变法之效。其人身负法家锐气,更有一丝源自幽冥地府对“绝对秩序”的冰冷渴望融入其神魂,使其对“法”的追求达到了近乎严酷的极致。闻秦孝公求贤,遂携《法经》西入秦。
觐见秦孝公,公孙鞅首论“帝道”、“王道”,孝公昏昏欲睡;再论“霸道”,孝公始感兴趣;终论“强国之术”,孝公听得入神,不觉膝行而前,与之语数日不厌。
公孙鞅道:“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 汤、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礼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礼者不足多。” 其核心主张:“一赏、一刑、一教”:“利禄官爵抟出于兵,无有异施”(赏只予军功);“刑无等级,自卿相将军以至大夫庶人,有不从王令、犯国禁、乱上制者,罪死不赦”(刑上大夫);“燔诗书而明法令”,以法为教,以吏为师。
此论深合孝公之心,更暗合秦国彪悍民风与君主集权之需。然变法触及旧贵族根本利益,阻力巨大。公孙鞅与守旧派大臣甘龙、杜挚于朝堂激烈辩论。
甘龙曰:“圣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变法而治。因民而教者,不劳而功成;据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今若变法,不循秦国之故,更礼以教民,臣恐天下议君!”
公孙鞅厉声反驳:“三代不同礼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 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拘礼之人不足与言事,制法之人不足与论变。君无疑矣!”
杜挚曰:“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无过,循礼无邪。”
公孙鞅断然道:“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 故汤、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礼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礼者不足多!”
孝公最终拍板:“寡人闻之,‘疑行无名,疑事无功’。公孙鞅之言是也!”遂拜公孙鞅为左庶长,主持变法。
天庭,凌霄宝殿。
昊天上帝冷眼旁观:“法家重典,严刑峻法,以力强邦,合于天道肃杀之机,亦合于幽冥秩序之理。然其刻薄寡恩,积怨必深。着巡天司密切监控,若其法过度伤及生灵根本,可略示薄惩,然其国运兴衰,仍依人道自决。”
“臣遵旨。”
幽冥地府,平心殿。
平心娘娘漠然道:“法家重律,秩序森严,与我地府运转之道暗合。公孙鞅神魂中那一丝秩序道韵,可略加滋养,助其坚定心志。然其法若产生过多枉死冤魂,业力记录,一丝不苟。”
“领娘娘法旨。”
变法雷厉风行。公孙鞅立木取信,徙木予金,昭示法令必行。其后,颁布《垦草令》、《什伍连坐法》、《军功爵制》、《废井田开阡陌》、《推行县制》、《统一度量衡》等一系列法令。新法严苛,“弃灰于道者黥”、“步过六尺者罚”,然“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
秦国风气为之剧变!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国力日强。秦军锐士,闻战则喜,以斩首计功,悍不畏死,成为令山东诸国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
然公孙鞅之法,过于严酷,积怨甚深。秦孝公死后,太子驷(秦惠文王)即位,旧贵族反扑,公孙鞅遭车裂之刑。然其法已深入秦国肌理,“秦妇人婴儿皆言商君之法”,不可动摇。法家思想,借由秦国的成功,震撼了整个天下!
与此同时,兵家之势,亦因战国兼并战争愈演愈烈而臻于极致。
魏国吴起,创“武卒制”,选拔精锐,常备不散,其军战力冠绝一时。更着有《吴子兵法》,强调“内修文德,外治武备”、“以治为胜”,将治军与治国紧密结合。其用兵如神,镇守西河,使秦兵不敢东向。
齐人孙膑,乃兵圣孙武之后,遭同门庞涓陷害而膑足,后逃至齐国,为田忌门客。其深谙《孙子兵法》,更结合战国新形势,发展出“必攻不守”、“批亢捣虚”、“围魏救赵”等战略思想。于桂陵、马陵之战,两败庞涓,成就其“兵家至圣”威名,着有《孙膑兵法》,将兵家权谋之术推向新的高峰。
兵家之兴,其背后隐约可见上古巫族炼体战技、截教阵法演变乃至天庭斗部战阵的影子,经孙武、吴起、孙膑等兵圣融会贯通,化为适合人间的战争艺术。
而面对秦国崛起与列国兼并,一种以谋略和外交为主导的学派——纵横家,应运而生。
周室衰微,列国并立,强弱变幻无常。国际关系错综复杂,朝秦暮楚之事,屡见不鲜。这就为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穿梭于各国之间,以谋略左右天下大势的纵横家提供了舞台。
首开其端者,乃魏人张仪。张仪曾与苏秦俱事鬼谷先生,学术成而游说诸侯。其人身负洞察人心、揣摩时势的惊人天赋,更有一丝源自洪荒天机推演术的残韵,使其对天下大势的判断与利用达到了极致。张仪入秦,以“连横”之说游说秦惠文王:“事一强以攻众弱”,建议秦国拉拢某些国家,攻击另一些国家,从而各个击破。
与之相对,洛阳人苏秦,则倡“合纵”之策。苏秦早年游说失败,困顿而归,“头悬梁,锥刺股”,发愤苦读。后以“合众弱以攻一强”游说燕、赵、韩、魏、齐、楚六国,成功促成六国联盟,合纵抗秦。苏秦身佩六国相印,总辖六国兵马,权倾天下,使秦兵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
纵横家之策,虽无固定主张,唯利是从,朝秦暮楚,然其对中国古代外交战略和地缘政治思想的贡献,不容忽视。其言辞之锋,谋略之深,足以“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天庭,观星台。
太白金星奏曰:“陛下,法家起于秦,兵家盛于战,纵横家乱于外交。人道杀伐之气日盛,因果业力纠缠愈深。长此以往,恐非天地之福。”
昊天上帝淡然道:“此乃人道运数,文明演进必经之劫。杀伐之中,亦蕴新生。只需监控其不逾越底线,引发天地失衡即可。另,西方教于此乱世,传播速度似有加快?”
“回陛下,确有加快。其‘慈悲行者’多活动于战祸惨烈之地,宣扬寂灭往生之说,信众渐增。”
西方极乐世界。
准提道人面露慈悲之色:“众生皆苦,战火不休。正合我佛慈悲普度之宏愿。可令药师琉璃光如来,择机显化‘东方净琉璃世界’之愿景,接引有缘。”
“谨遵法旨。”
法家、兵家、纵横家的兴起,将战国时代推向了一个以实力和谋略为核心的新阶段。稷下学宫的文采风流,与西秦的严刑峻法、中原的金戈铁马、列国间的阴谋阳谋,交织成一幅波澜壮阔又残酷无比的战国画卷。
百家争鸣,已不再仅仅是思想的碰撞,更是治国理念、军事战略、外交方略的全面竞争,直接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诸子百家的命运,已与战国七雄的兴衰紧密地捆绑在一起。
而在这纷乱的局势之下,最后两位集百家之大成、亦对后世影响最为深远的巨子——庄周与荀况,也已悄然登场,即将为这鼎盛的时代,添上最为浓墨重彩又发人深省的一笔。洪荒诸圣的目光,也随之投向了他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