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天神杨戬自得周天星斗大阵之力加持,其额间神目威能暴涨,已非凡俗。然其并未即刻大张旗鼓巡查诸天,而是深居司法神殿,一面继续炼化、熟悉那浩瀚星力,使其与自身道法神通完美融合;一面调阅自天庭立规以来,所有记录在案的纠纷、弹劾及异常事件卷宗,以那星斗神光细细筛过,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其行事,如猎豹伏于草丛,静待时机,不动则已,一动则必如雷霆!
这一日,杨戬正翻阅至蟠桃园土地公最初上报失窃案的记录副本,其星斗神目忽地毫光微闪,捕捉到卷宗文字间一缕极其微末、几乎被忽略的空间波动残留气息——此气息与那窃案现场残留同源,却更为隐晦,似是那窃贼更早之前曾悄然窥探蟠桃园时所留!
“哼,果然贼心不死,早已踩点!”杨戬冷哼一声,神目之光骤然炽盛,如星河倒卷般循着那丝微弱至极的气息,逆溯时光,全力追索!
景象于神目中飞速倒流,终于定格在数月之前,蟠桃园九千年桃林西北角!只见那空间微微扭曲,一道模糊黑影一闪而逝,气息与作案时一般无二,其窥探之后,并未远遁,而是朝着天庭御马监的方向悄然隐去!
“御马监?”杨戬剑眉微蹙。那处并非机要重地,只是豢养天马、安置些闲散职司之所,这贼子去往何处作甚?
他毫不迟疑,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无形无相的清风,出了司法神殿,直往御马监而去。以他如今神通,刻意隐匿之下,便是寻常大罗金仙也难以察觉。
御马监占地广阔,草场无垠,仙气氤氲,无数神骏天马或悠闲食草,或追逐嬉戏,亦有天兵力士往来照料,看似一切如常。
杨戬悬于高空,星斗神目无声无息地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生灵。目光过处,万物纹理、气息流转、乃至因果丝线,皆清晰无比地映入其眼中。
片刻,其目光猛地一凝,锁定在御马监边缘,一处看似普通的料草仓库之上。那仓库以寻常青玉砌成,并无出奇之处,然在星斗神目之下,其内部空间结构却显现出一丝极不协调的细微扭曲,且有一缕与那窃贼同源、却更为淡薄的空间之力残留其上,似是某种超远距离空间传送阵法启动后所留!
“竟是…一处极其隐秘的空间坐标节点?!”杨戬心中一震,“贼子早已在此布下后手,窃桃之后,并非直接遁往西陲,而是先借此节点进行了一次中转,以混淆视听,干扰追踪!”
好精密的算计!好狡猾的贼子!
杨戬按下云头,现出身形。看守仓库的几名力士见司法天神亲至,吓得慌忙跪地叩拜。
“此库近三月来,可有异状?或有陌生人员出入?”杨戬冷声问道。
力士们战战兢兢,回忆半晌,皆摇头:“回…回禀真君,此库只是堆放些陈旧料草,平日极少开启,并无…并无异状。出入皆是我等熟面孔,未见外人。”
杨戬不再多问,命人打开库门。库内果然堆满干枯的仙草料,尘土积累。他步入其中,星斗神目仔细扫视,最终在库房最深处墙角,发现地面青玉砖上,刻有一道细微如发丝、复杂无比的空间神纹!此纹路绝非天庭常用阵法,其风格古老、诡异,带着一丝西方梵门特有的“须弥芥子”意味,且已被主动毁去,只残留一丝痕迹。
“果然如此!”杨戬眼中寒光爆射。对方行事之谨慎,远超预料。
他当即拓印下这道残纹,返回司法神殿,将其与天庭现存所有空间阵法图谱、以及自西方教缴获的部分阵法残卷进行比对。同时,将此事作为重大线索,即刻禀报昊天上帝。
凌霄殿内,昊天上帝闻报,神色不变,只淡淡道:“朕知晓了。此节点既被发现,对方必已舍弃。然其手法、路数,已暴露无遗。继续监控,静待其下次出手。”
“臣,明白!”杨戬领命退下。心中已将此案所有细节、线索、推断,烙印于神目之中,时刻准备给予那胆大包天之徒致命一击。
经此一事,杨戬加大了对天庭各边缘、次要区域的巡查力度,星斗神光时常无声扫过,令一些心存侥幸、或有小动作的仙神胆战心惊,天庭风气为之一肃。
下界,南赡部洲,东周王畿。
平王东迁洛邑,史称东周。然王室威严,早已一落千丈。天下诸侯,表面仍尊周天子为天下共主,然礼乐征伐,渐不自天子出。
郑国,因郑武公、郑庄公父子两代皆于周王室为卿士,把持王政,加之国土位于中原腹地(今河南中部),国力日强,渐有小霸之势。
然郑国之内,亦非铁板一块。郑武公之妻武姜,因生长子庄公时难产(寤生),遂恶之,而偏爱幼子共叔段。多次请求武公立共叔段为太子,未果。
庄公即位后,武姜为共叔段请封于制邑(险要之地)。庄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遂封于京邑。
共叔段至京,称京城太叔。依仗母亲宠爱,不守臣礼,暗中扩充军备,城垣逾制,其规模竟堪比国都!更暗中勾结周边城邑,图谋不轨。
郑国大夫祭仲忧心忡忡,谏庄公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庄公却故作无奈曰:“姜氏欲之,焉辟害?”祭仲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庄公则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其后,太叔更肆无忌惮,下令让郑国西部、北部边陲城邑两属于己(既听命于庄公,也听命于自己)。公子吕疾谏:“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太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庄公仍曰:“无庸,将自及。”
太叔见庄公毫无反应,以为其怯懦可欺,愈发骄狂,竟明目张胆地修治城郭,积聚粮草,备足兵甲,训练士卒,并与其母武姜密谋,约定日期,欲里应外合,偷袭郑都,篡夺君位!
其叛乱之行,已昭然若揭!
郑国境内,人心惶惶,暗流涌动。无数目光投向郑都,看庄公如何应对。
然庄公依旧沉静如水,仿佛对京邑之事一无所知。直至探子确报太叔起兵具体日期,庄公眼中方闪过一丝冷冽寒光,曰:“可矣!”
当即命公子吕率兵车二百乘,讨伐京邑!
京邑百姓早已不堪太叔苛政,闻王师至,竟相背叛。太叔众叛亲离,仓皇逃奔鄢邑。庄公亲征伐鄢。太叔再败,最终狼狈逃窜至共国(一小国),故后世称其为共叔段。
庄公将其母武姜安置于城颍,并发誓:“不及黄泉,无相见也。”然不久后,便后悔此事。后采纳颍考叔“掘地见泉”之谏,于隧道中与母相见,和好如初。此事被颂为“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
此事史称“郑伯克段于鄢”。表面看,乃是郑庄公宽厚隐忍,后发制人,轻松平定内乱。然其背后,却暴露了东周初期,礼法松弛,宗室内斗,君臣相疑的残酷现实。郑庄公之“纵容”,实则是欲擒故纵,养寇自重,待其弟罪行昭彰,再行雷霆一击,既除内患,又博美名,其心机之深沉,手段之老辣,令人心惊。
此风一开,诸侯各国有样学样,内部倾轧、权力争斗愈演愈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宗法伦理,在权力与利益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天庭,凌霄宝殿。
昊天上帝与群臣观此人间变故。
“郑伯克段…”太白金星拂尘微摆,“兄弟阋墙,母子相疑。此非吉兆。郑国虽小霸,然其国内已生戾气,恐非长久之相。”
“礼崩乐坏,始自宫廷。”九天玄女接口道,“周室衰微,无力约束。诸侯内斗,必将愈演愈烈。长久以往,战祸连绵,生灵涂炭。”
昊天上帝目光深邃,平静道:“此乃人道运数,王朝兴替之必然。天庭之责,非阻其变,乃导其向善,限其恶果。传旨:”
“着郑国境内土地、城隍,密切监控郑庄公及其后嗣言行。若其能尊王攘夷,护佑百姓,可酌情赐福;若其穷兵黩武,暴虐无道,则记录其罪,上报天听,自有天灾惩之。”
“加强对各诸侯国内部倾轧、不义之战之监控。凡有大肆屠戮百姓、动摇人族根基者,雷部可依律施以薄惩(如旱、涝、疫),以示天谴。”
“继续引导。宣化署可于各国选拔忠正贤良之士,托梦授以治国安邦、劝谏君王之策,播撒善种。”
“臣等遵旨!”
旨意下达,天庭这台庞大的机器,开始针对诸侯国层面的内部事务进行更细致的调控与引导。其方式,愈发潜移默化,润物无声。
而此刻,谁也未料到,那远在西方极乐世界,一双眼睛也正注视着郑国之乱。
准提道人于八宝功德池畔,轻笑自语:“兄弟相残,母子生隙…人心之隙已生,正是我佛慈悲之法,普度众生之时。可遣一‘苦行头陀’,往郑国传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众生皆苦,唯寂灭可脱’之念,不必深奥,只需契合其心中苦闷即可…”
一道模糊的佛影,悄然离开极乐世界,遁入下界。
新一轮的信仰争夺,已随着人间纷争的加剧,悄然展开。
洪荒大势,如车轮滚滚,正不可逆转地驶向那个列国纷争、思想爆炸的伟大时代。一切矛盾,都在积蓄,只待那喷薄而出的时刻到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