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阵前,煞气如沸。
慈航道人手持玉净瓶,杨柳枝轻蘸甘露,周身白玉净莲朵朵绽放,慈悲梵光流转,已然踏至那血浪滔天、腥臭扑鼻的“红水阵”边缘。阵中,粘稠污秽、蕴含剧毒与腐蚀之力的红水翻腾不休,化作无数狰狞的血色魔怪,发出刺耳的嘶嚎,欲要吞噬一切生灵!
阵主王变天君面目狰狞,厉声喝道:“慈航!任你佛法无边,入我红水阵中,也要化为脓血!成为我阵养料!”他猛摇“红水幡”,阵中血浪骤然掀起百丈之高,铺天盖地般向慈航压去!那血水歹毒无比,污人法宝,蚀人仙体,坏人道基,更蕴含迷神乱性的邪力!
慈航道人面色悲悯,轻叹一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玉净瓶微微倾斜,无尽甘露如同天河倒泻,化作一片清澈圣洁、蕴含无尽净化之力的浩大光雨,迎向那滔天血浪!
嗤——!!!
圣洁甘露与污秽血水轰然对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剧烈的消融与净化!那足以腐蚀大罗金仙法体的歹毒红水,在至纯至净的甘露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褪色、消散、化为缕缕青烟!无数血色魔怪发出凄厉惨叫,在光雨中冰消瓦解!
慈航道人步步生莲,于血海之中开辟出一条清净通道,直指阵心!其手段,与破金光阵时如出一辙,皆是以极致净化,克极致污秽的无上妙法!
眼看慈航就要逼近阵眼,王变天君惊怒交加,正欲拼命——
就在此时!
异变陡生!
一道微弱却异常坚定、带着某种决然与悲怆意味的金色流光,自昆仑山方向疾驰而来,其速度并不快,甚至有些踉跄,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舍身证道的惨烈气势,抢在慈航之前,猛地撞入了红水阵中!
“此阵…与贫道有缘!慈航师妹…且慢!”
一个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回荡在阵前!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慈航道人动作一顿,周身梵光微微波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而又带着一丝不忍的神色,竟真的止步,后退了少许。
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等阐教仙急忙望去,只见那闯入红水阵中的,赫然是本该在昆仑山养伤、气息萎靡的——惧留孙!
但此时的惧留孙,与往日截然不同!他面色依旧苍白,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显然重伤未愈,但其周身,却不再是玉清仙光,而是流转着一层暗淡却无比纯粹、带着大地般厚重、金刚般坚韧、以及一丝…悲悯与觉悟意味的青金色梵光!
其眉心,一枚清晰无比的金色“卍”字佛印灼灼生辉!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挣扎、迷茫、了悟、决绝、以及最终归于平静的慈悲!仿佛在刹那间,经历了百世轮回,看透了前尘往昔!
“惧留孙师弟!你…你这是…”广成子骇然失色,声音都在颤抖!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终究还是发生了!惧留孙…竟也…而且是在如此重伤之下,强行转化功法,闯入杀阵?!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玉鼎真人、道行天尊等人亦是面色惨白,心如刀绞!
杨戬的天眼之中,金光爆闪,他看得最为清晰!惧留孙师伯体内的玉清仙基已然彻底崩解,被一种厚重坚韧的佛门金身根基所取代,但这转化过程极其粗暴猛烈,且与其重伤之体冲突,导致其元神与肉身都处在一种极其不稳定、濒临崩溃的边缘!他此刻闯入红水阵,绝非为了破阵,更像是…某种自我了断与证道?!
“惧留孙!你疯了不成?!快出来!”赤精子急得大喝!
然而,惧留孙对众人的呼喊充耳不闻。他闯入红水阵中,那污秽滔天的血浪瞬间将其吞没!恐怖的腐蚀之力与迷神邪力疯狂侵蚀着他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护体梵光!
“噗——!”惧留孙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气息瞬间更加萎靡,护体梵光剧烈闪烁,眼看就要破碎!
但他眼中却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容。他双手合十,盘膝跌坐于血浪之中,竟不再抵抗,任由那污秽红水侵蚀自身!口中朗声诵念,声音虽虚弱,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更透过万界聊天群,响彻诸天: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前世今生,皆是虚妄;玉清梵我,本是一如。”
“尘埃落定,佛果初成…南无…惧留孙佛…”
轰——!!!
随着他最后一声佛号宣出,其眉心“卍”字佛印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股庞大、精纯、蕴含着“坚固”、“不动”、“大地”、“慈悲”真意的西方本源愿力自虚空降临,强行灌入**他即将崩溃的体内!
与此同时,那原本疯狂侵蚀他的污秽红水,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与净化,其暴戾、污秽、腐蚀的特性竟开始飞速消退,转化为一种厚重、承载、滋养的奇异能量,反而开始反哺惧留孙那受损的金身!
他的气息,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稳定下来,并且开始节节攀升!那暗淡的青金色梵光变得凝实、厚重、璀璨!一尊宝相庄严、面露慈悲、手结大地印的佛陀虚影自其身后缓缓浮现!
他在借红水阵的极端环境与自身濒死的状态,进行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终极蜕变!以污秽洗练金身,以死劫印证佛果!
“不!我的红水!我的阵法!”王变天君惊恐地发现,他对红水阵的控制正在急速流失!阵法的核心力量,正被惧留孙强行吸收、转化!
“孽障!坏我阵法!去死!”王变惊怒交加,不顾一切地催动红水幡,发动最强一击,一道凝聚了所有污秽之力的暗红血箭射向惧留孙眉心!
然而,此时的惧留孙猛然睁开双眼,眼中青金色梵光流转,充满了觉悟与威严!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尖“卍”字旋转,轻声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那足以灭杀大罗的污秽血箭,射至他指尖前三寸,竟骤然停滞,然后无声无息地瓦解、净化,化为最精纯的能量,被其吸收!
惧留孙缓缓站起身,此刻的他,虽然面色依旧略带苍白,但气息已然稳固如山,深不可测!其周身散发出的佛陀威仪,竟丝毫不逊于一旁的文殊、慈航、普贤!
他看向惊恐万状的王变,一指点出:“封!”
一个巨大的“卍”字佛印飞出,瞬间印在王变额头!王变浑身一僵,眼中神采迅速黯淡,一身邪功被彻底封印,软倒在地。
红水阵,随着阵主被封印、核心力量被惧留孙吸收转化,瞬间瓦解!漫天血浪化为清澈的甘泉,滋润大地。
惧留孙…不,此刻或许应称其为——惧留孙佛!他一步踏出消散的阵法,来到阵前,对着广成子等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阿弥陀佛…贫僧惧留孙,见过诸位道友。前尘已了,因果已断,今日方知我是我。”
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与决绝。
静!死一般的寂静!
阐教众仙,包括杨戬在内,全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脱胎换骨、气息渊深如海的惧留孙佛!
万界聊天群内,彻底爆炸了!
【镇守使】白渊:“最高能级事件!警报!坐标:西岐-红水阵。事件:目标‘惧留孙’完成‘终极功法转化\/佛果觉醒’!过程:濒死体验+外力灌注+阵法能量吸收。能量签名分析:转化后,‘玉清仙光’占比:0%,‘大地系梵力’(坚固、承载、慈悲)占比:100%!觉醒位阶:‘佛陀果位’(相当于16阶准圣初期)。状态:重伤初愈,境界稳固。关联影响:目标‘惧留孙’阵营归属永久变更:‘西方教’。阐教阵营实力对比发生根本性逆转!”
【机械师】:“数据分析:目标‘惧留孙’完成‘高风险高回报转化’。其利用‘红水阵’的‘毁灭与重生’特性,结合自身‘重伤濒死’状态,在‘西方圣人外力’干预下,成功实现‘佛门金身’的重塑与‘佛陀果位’的觉醒。此过程不可复制。战术影响:1. 瞬间破解‘红水阵’。2. 西方教新增一位‘准圣级战力’。3. 对阐教阵营造成‘毁灭性士气打击’。战略影响:阐教败局已定(从内部崩溃)。”
【不摇碧莲】:“我…我操…惧留孙师伯…直接成佛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原地飞升?!这特么是什么操作?!临阵投敌还带现场升级的?!元始天尊怕不是已经气疯了?!”张楚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按在地上摩擦。
【洪武】朱元璋:“…当众叛教…立地成佛…西方教…好手段!好狠毒!此乃诛心之计!阐教…名存实亡矣!”朱元璋作为帝王,深刻感受到了这种手段的残酷与有效。
【正道楷模】九叔:“无量…天尊…唉…”九叔已然不知该说什么,道心受到剧烈冲击,信念几乎崩塌。
…(其他成员震惊、愤怒、绝望的议论省略)
昆仑山,玉虚宫。
“噗——!”
元始天尊猛地喷出一口淡金色的圣血,周身道韵剧烈紊乱,整个玉虚宫轰然震动,殿外云海彻底沸腾炸裂!
“惧!留!孙!”元始天尊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得撕裂万古虚空,蕴含着滔天的怒火与无尽的失望!“好!好一个‘前尘已了,因果已断’!好一个‘今日方知我是我’!尔等…好的很!”
圣人之怒,天地变色!整个昆仑山脉都被一股恐怖到极致的低气压笼罩!
西方,极乐世界。
准提道人与接引道人相视而笑,笑容充满了无比的满意与得意。
“善哉!善哉!惧留孙佛今日终证菩提!我西方再添一尊古佛!大善!”准提抚掌大笑。
接引道人面色悲苦依旧,眼中却难掩喜色:“缘法圆满,此乃天意。”
天庭,凌霄殿。
昊天上帝抚掌轻笑,眼中闪烁着一切尽在掌握的光芒:“佛果已成,尘埃落定。玄门裂痕,再无弥补可能。接下来…便是收割之时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那最后一座孤零零的“红砂阵”,以及阵前那面如死灰、心如寒冰的阐教众仙。
西岐阵前。
惧留孙佛对广成子等人行过礼后,便默默走到了文殊、慈航、普贤三人身旁站定。四人气息相连,梵光交辉,俨然已成一体,与对面脸色铁青、气息压抑的广成子、赤精子、玉鼎、道行天尊等人,形成了泾渭分明、剑拔弩张的对峙局面!
阐教内部,彻底分裂!
而最后一座红砂阵中,张绍天君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阵法光华明灭不定,显然阵主心神已乱。
广成子看着对面四位“同门”,又看了看身后仅存的几位师弟与徒侄杨戬,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与绝望涌上心头。
他知道,阐教…完了。
这封神之战,已然变了味道。
而就在这时,慈航道人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大师兄,这最后一座红砂阵,便由贫道与普贤师弟一同前去度化了吧,也好早日了解此劫。”
她与普贤真人踏步而出,梵光再次亮起…
最后的战斗,却已无关胜负,只剩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