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外,云海翻腾,仙光缭绕。
申公豹一身天庭特使的崭新朝服,手持一杆鎏金嵌玉、符箓流转的节杖,身后跟着两队金甲耀目、气息肃杀的天庭仪仗神将,正等候通传。他此刻面色肃穆,眼神却闪烁着惯有的精明与狡黠,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回想起陛下交代的“表示祝贺”与“宣扬东方盛景”的深意,他便觉得此行趣味盎然,责任重大。
“宣——天庭特使申公豹,觐见!”南天门守将巨灵神洪亮的声音传来。
申公豹整了整衣冠,手持节杖,迈着方步,在一众神将的簇拥下,昂首踏入南天门。一路行去,但见:
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 天上瑞霭祥光笼罩,庭前金花璎珞纷披。蟠龙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彩羽屏前,立着些曲颈朝天丹顶凤。明晃晃,宝玉妆成;亮灼灼,黄金铸就。金阙银銮并紫府,琪花瑶草暨琼葩。朝王玉兔坛边过,参圣金乌着底飞。
真个是:天庭宫阙巍峨,远超西方婆娑界;东方物华天宝,岂是极乐能比拟?
申公豹一边走,一边暗自赞叹,同时不忘对身后随行的仙官低声吩咐:“记下,此处景致…需得‘详实’告知西方道友。”那仙官心领神会,连忙点头。
来到灵霄宝殿外,早有仙官引入。申公豹步入殿中,对着御座之上的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恭敬行礼:“臣申公豹,奉旨出使西方,前来辞行,请陛下、娘娘示下。”
昊天上帝高坐九龙沉香辇,目光平静,淡淡道:“申爱卿此行,关系天庭颜面,亦关乎东西和睦。当谨言慎行,不卑不亢,宣朕旨意,扬天朝威仪。切记,尔乃天庭特使,代表的是朕,是整个东方玄门正统。”
“臣谨记陛下教诲!定不负圣恩!”申公豹叩首,心中已然明镜一般。陛下这是要他打着友好的幌子,行那威慑试探之实。
“去吧。”昊天上帝挥挥手。
“臣告退!”申公豹再拜,起身退出凌霄殿。
出了南天门,申公豹对仪仗队喝道:“起驾!目标——西方极乐世界!”
“遵法旨!”
顿时,仙乐奏响,祥云铺路,金莲涌现。申公豹乘坐一架由九条仙蛟拉着的华丽銮驾,仪仗神将前后护卫,旌旗招展,仪仗威严,浩浩荡荡地朝着西方方向而去。其所过之处,霞光万道,瑞气千条,毫不掩饰地彰显着东方天庭的富庶、强盛与无上威仪,与西方那传闻中的“贫瘠”、“清苦”形成鲜明对比。
西方,极乐世界,八宝功德池畔。
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相对而坐,面色依旧悲苦,眼中却无多少喜色。虽然渡来了不少“有缘人”,包括那资质绝佳的多宝道人,但道祖鸿钧最后的警告言犹在耳,令他们不敢肆意妄为。
这时,一位沙弥匆匆而来,禀报道:“启禀二位教主,南天门外有天使降临,言乃昊天上帝特使申公豹,奉旨前来…‘祝贺’。”
“祝贺?”接引与准提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与警惕。昊天刚刚执掌封神榜,正该忙于整顿内部,此刻派特使来西方“祝贺”?这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来的倒是快。”准提道人冷哼一声,“申公豹…哼,封神劫中那搅屎棍,巧舌如簧,心术不正。昊天派他来,必无好意。”
接引道人沉吟道:“来者是客,且看他如何说法。我等小心应对便是。莫要失了礼数,授人以柄。”
“也罢。”准提道人点头,“便看看这昊天小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请天使进来吧,吾等便在大雄宝殿相迎。”
片刻后,申公豹在那沙弥的引领下,步入了极乐世界的核心——大雄宝殿。
一入殿中,申公豹目光便快速扫过四周。但见殿内:梵唱阵阵,檀香袅袅,金身佛像慈悲肃穆,八宝功德池虚影浮动,确有一番清净庄严气象。然而,在他这见惯了天庭奢华宏伟的来客眼中,未免显得…过于简朴,甚至有些…寒酸。灵气浓度虽也不凡,但比之天庭三十三天,终究差了许多火候,带着一种人为催谷的痕迹,远非东方那天生地养、浑厚无边的先天灵韵可比。
“贫道申公豹,奉大天尊昊天上帝法旨,特来拜会西方二位教主。”申公豹手持节杖,微微躬身,礼仪周全,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接引与准提端坐莲台之上,微微颔首。接引开口道:“有劳天使远来。不知大天尊遣天使前来,所为何事?”他直接切入主题。
申公豹笑容更盛,朗声道:“我主昊天上帝,感念封神量劫之中,西方二位教主深明大义,出手相助,共破恶阵,以全天数。今劫运已消,天庭初立,特遣贫道前来,向二位教主表示诚挚的祝贺与感谢!”
他这话说得漂亮,把西方教趁火打劫、度化人口的行为硬生生说成了“深明大义,出手相助”,言语间更是将天庭摆在了主导位置。
准提道人嘴角微微抽搐,干笑一声:“大天尊客气了。降妖除魔,护持正道,本是我辈应为。何足挂齿。”他心中暗骂申公豹狡猾。
申公豹仿佛没听出对方言外之意,继续笑道:“二位教主过谦了。我主常言,西方虽地僻,然二位教主筚路蓝缕,苦心经营,能有今日气象,实属不易。令我东方道友,亦深感…钦佩啊。”他这话,明褒实贬,重点突出了“地僻”和“筚路蓝缕”,暗示西方基础差,底子薄。
接引准提面色微微一僵。
申公豹话锋一转,开始“宣扬东方盛景”:“我主执掌封神榜,统御三界,近日于凌霄殿册封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天庭如今是人才济济,气象万千!三十三天宫,七十二宝殿,皆是金碧辉煌,灵机充沛!蟠桃园中,九千年蟠桃挂满枝头;兜率宫内,金丹大道光耀寰宇;天河弱水,波澜壮阔;南天门外,万仙来朝…唉,当真是盛世景象,难以尽述!我主特命贫道,邀二位教主闲暇时,可往东方一游,也好叫我等一尽地主之谊,让二位道友见识见识我东土的…繁华盛况。”
他这一番话,滔滔不绝,极尽描绘之能事,将天庭的富庶、强盛、繁华渲染得淋漓尽致,每一句都像是在无声地抽打西方二圣的脸,仿佛在说:看,我们东方这么阔,你们西方这么穷,羡慕吗?
接引和准提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黑了。这申公豹哪里是来祝贺的,分明是来炫耀和挑衅的!
准提强压怒火,淡淡道:“东方物华天宝,确令人神往。然我西方虽贫瘠,却另有一番清净自在的妙趣。众生于此,心向极乐,不慕外物,倒也是另一种圆满。”
申公豹立刻点头附和:“教主所言极是!极是!心安处处是极乐嘛!我东方众生,亦是安享太平,感念天恩。如今四海升平,三界靖宁,皆赖我主英明神武,统御有方。想必西方在二位教主治理下,亦是秩序井然吧?”他又把话题引回了“统治权”和“秩序”上,暗示东方才是正统,西方嘛…你们自己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行。
接引道人终于开口,语气依旧悲苦:“西方贫瘠,众生但求温饱解脱,不敢与东土媲美。然佛法慈悲,普度众生,亦是我等本分。不知大天尊对于这‘普度’二字,有何见解?”他开始反击,试图引出西方教东传的合法性。
申公豹何等机灵,岂会落入圈套?立刻笑道:“普度众生,自是善举。然万物生长,各有其道。东方众生,自有我玄门正道教化,沐浴天恩,安居乐业,倒是不劳西方道友远渡重洋,辛苦奔波了。再者,东西风俗迥异,强行度化,恐生水土不服之弊。教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这话,等于是直接拒绝了西方教东传的可能性,并且暗指西方教义不适合东方,来了也是白来。
接引准提面色彻底沉了下来。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申公豹见好就收,又寒暄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便起身告辞:“旨意已传达,贫道不便久留,还需回天庭向陛下复命。愿二位教主谨守西土,弘扬佛法,我等东西两方,各安其道,永享太平。告辞!”
他特意加重了“谨守西土”和“各安其道”几个字,随即拱手一礼,也不等对方再多言,便带着仪仗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大雄宝殿,驾起祥云,回转东方而去。
待申公豹走后,准提道人猛地一拍莲台,怒道:“好个伶牙俐齿的申公豹!好个昊天小儿!竟敢如此羞辱我等!派个跳梁小丑来我极乐世界耀武扬威!真是岂有此理!”
接引道人面色悲苦更甚,叹道:“昊天此举,意在敲打与警告。他已执掌封神榜,天庭气运正盛,这是要明确划界,不容我西方东进一步了。”
准提眼中闪过厉色:“他以为如此便能阻我西方大兴之势?做梦!东方物华天宝,人灵地杰,正是传播我佛妙法之无上善土!岂能由他天庭独占?”
接引沉吟道:“然道祖有言在先,昊天又执掌大义名分,强硬东进,恐遭反噬。”
准提冷笑道:“明的不行,便来暗的!硬的不好使,便用软的!东方不让传法?我便让弟子们化身千万,入世修行,潜移默化!天庭监管严密?我便从那底层凡人、山精野怪入手,显圣显灵,广结善缘!待信仰根基深种,因果牵连,气运交汇,到时便是道祖亲临,也难阻我佛法东传之势!”
他越说眼睛越亮:“更何况,东方玄门经此内乱,实力大损,民间对玄门信仰已有动摇。此正是我西方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那昊天想关起门来做天帝,独享东方气运?我偏要撬开他的门缝!”
接引道人闻言,微微颔首:“师弟所言有理。潜移默化,水滴石穿,方是上策。如此,即便昊天知晓,也难抓到实质把柄,道祖那边,也好交代。”
两位圣人计议已定,当即唤来弥勒、药师、地藏、大势至等一众西方精英弟子。
准提吩咐道:“尔等即刻准备,分化万千化身,潜入南赡部洲东土之地。不必宣扬教义,不必建立庙宇,只需默默行善,积累功德,显化神迹,结缘众生。尤其关注那些民生困苦、信仰空白之地,或是对玄门心存不满之修士。播撒种子,静待花开。”
“谨遵师尊(教主)法旨!”众弟子领命而去。
很快,一道道微不可查的佛光悄然离开西方极乐世界,如同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渗入了广袤的东方大地。一场无声的信仰争夺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天庭,凌霄殿后殿。
申公豹已返回复命,将西方之行的经过,尤其是自己如何“宣扬东方盛景”以及西方二圣那难看的脸色,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昊天上帝听完,嘴角微扬:“做得不错。退下领赏吧。”
“谢陛下!”申公豹喜滋滋地退下。
殿内只剩昊天与瑶池。
瑶池金母蹙眉道:“陛下,申公豹此举,怕是已将西方彻底得罪。彼等恐不会善罢甘休。”
昊天上帝淡然一笑:“朕就怕他们善罢甘休。他们若老老实实待在西方,朕反倒不好下手。如今他们若敢暗中东进,正好给朕出手整治的借口。”
他目光深邃,望向远方:“佛法东传,本是定数,朕亦知晓。然,如何传,传多少,何时传,却可由不得他们西方说了算。这主动权,需掌握在朕的手中。朕要的,是让他们按照朕的规矩来传!”
他心念一动,沟通万界聊天群。
【昊天上帝】:“@全体成员 申公豹已归,西方反应如其预料。然,西方教恐不会坐以待毙,暗中东进必在眼前。诸位道友,对于如何防范西方渗透,可有良策?”
群内顿时议论纷纷。
【洪武】朱元璋:“陛下!可严查边境,于各州郡设立‘巡察仙官’,专司监察异教传播,凡无天庭敕封而擅显神迹、聚众传法者,皆以‘淫祀’论处,坚决取缔!”
【正道楷模】九叔:“无量天尊!可扶持本土城隍、土地、山神体系,令其守护一方,及时上报异常。亦可派遣道行高深之辈,入世宣讲正道,揭破邪法伪装。”
【机械师】:“建议:1. 信息监控(利用水镜术、巡天镜等法宝监控重点区域)。2. 文化输出(大力宣传东方神话体系优越性)。3. 经济扶持(提升民生,减少信仰流失土壤)。4. 精准打击(对查实的西方据点进行‘天罚’)。”
【不摇碧莲】:“搞舆论战!派些能说会道的仙官,变成凡人模样,混在茶楼酒肆,天天讲西方苦寒的故事,什么去了要剃光头,不能吃肉娶老婆啥的,再把咱们天庭的福利吹上天!对了,还能搞点‘显灵送温暖’活动,抢他们的信徒!”
【祖龙】嬴政:“…修建…万里神墙…以镇龙脉…阻隔异气…”
【大圣爷】孙悟空:“嘿嘿!依俺老孙看,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俺那花果山儿郎们,也可派出去巡山,专找那些光头和尚的麻烦!”
昊天上帝看着群友们的建议,心中已有计较。
“西方欲要暗中渗透,朕便布下天罗地网。待其暴露之时,便是朕整顿西方,收回权柄之机。”
他缓缓起身,对瑶池道:“传朕旨意:加强南赡部洲巡查,命各地山神土地、城隍灶君,严密监察辖地,凡有异常信仰、未经敕封之神迹,即刻上报!另,着太白金星统筹,选派口才便给、精通幻化之仙官,下界宣讲天庭正道,揭露邪法危害。”
“是,陛下。”瑶池金母点头应下。
一场由昊天上帝主导的,针对西方教潜在渗透的防御与反击战,悄然展开。
而此刻,在南赡部洲的某些偏远山村,或是一些遭受灾荒苦难之地,已有淡淡的檀香悄然弥漫,有模糊的佛影在梦中显现,有微弱的诵经声在夜风中飘荡…
西方的触角,已然悄无声息地,探入了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