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朱佑极已长成个虎头虎脑的三岁小儿,在万贞儿(如今是万皇贵妃)的精心照料和灵泉的潜移默化下,壮实得小牛犊一般,甚少病痛,整日里在殿内殿外跌跌撞撞地跑,咯咯的笑声能传出老远。
朱见深对这个长子爱若珍宝,下朝后第一件事依旧是来万皇贵妃宫中,常常是袍服都来不及换,便被扑过来的小肉团子抱住了腿,口齿不清地喊着“父皇”。他弯腰将儿子高高举起,听着那清脆的笑声,只觉得什么朝务烦忧都烟消云散了。
“陛下仔细些,莫要摔着极儿。” 万贞儿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她坐在窗下的软榻上,手里正缝制着一件小衣,看那尺寸,却并非给佑极的。她的腹部,已然再次微微隆起,显出了清晰的弧度。
是的,在佑极满周岁后不久,万贞儿便再次有孕。有灵泉和《百花蕴灵诀》打下的坚实基础,她身体恢复得极好,再次怀胎亦是顺遂。成化四年初,她平安诞下了皇次子,朱见深为其取名佑杬。
如今,这已是她的第三胎了。
“贞儿姐姐如今是越发能干了,” 朱见深将咯咯笑的佑极放下,走到榻边坐下,很自然地伸手抚上她隆起的肚子,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悦与得意,“朕瞧着,这肚子尖尖的,怕又是个小子。”
万贞儿放下针线,拍开他的手,假意嗔道:“陛下如今是儿女双全还不够,净想着小子。臣妾倒盼着是个公主,也好让极儿和杬儿有个妹妹疼。”
她这话倒有几分真心。有了两个健康活泼的儿子傍身,她心中那份因前世无子而生的惶恐与偏执早已淡去,心境愈发平和从容。加之灵泉滋养,她虽年岁渐长,容颜却未见多少衰老,反而因接连生育,更多了几分丰腴雍容的气度,与朱见深站在一处,那年龄的差距似乎也被这岁月静好的氛围冲淡了。
朱见深闻言哈哈一笑:“公主也好!只要是贞儿姐姐生的,朕都喜欢!” 他揽住她的肩,低声道,“只是辛苦贞儿姐姐了。”
“为陛下生儿育女,是臣妾的本分,也是福气。” 万贞儿靠在他肩上,语气温婉。她这话并非全然虚饰,能为自己心爱之人延续血脉,看着孩子们健康成长,于她而言,确是两世修来的福报。
这一年秋,万皇贵妃果然再次顺产,诞下了一位小皇子,取名佑棆。宫中上下已是见怪不怪,只暗道万皇贵妃当真是福泽深厚,圣宠不衰,子息亦如此旺盛。
而与此同时,朱见深在前朝的统治也愈发稳健。他延续了登基初期的政策,继续整顿吏治,选拔贤能。对于北方边患,他任用项忠、王越等将领,多次击退蒙古鞑靼的侵扰,甚至在成化六年,取得了“威宁海子”之捷,狠狠打击了鞑靼的气焰,使得北疆获得了数年安宁。对于国内,他则着力安抚流民,兴修水利,减免赋税,使得民生得以休养。
他并非没有烦心事,朝中阁部之争、言官们的喋喋不休,也常让他感到疲惫。但每每回到万贞儿的宫中,看着绕膝嬉闹的儿子们,感受着她沉稳平和的气息,那些烦躁便仿佛找到了安抚的港湾。
“陛下今日脸色不大好,可是朝中又有烦难?” 万贞儿递上一盏温热的、掺了灵泉水的参茶,轻声问道。
朱见深接过茶盏,饮了一口,那温润甘醇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似乎真的驱散了些许疲惫。他叹了口气,将与内阁在用人上的一些分歧说了。
万贞儿静静听着,并不随意插言朝政,只在他说完后,才缓声道:“陛下是天子,乾纲独断。但臣妾想着,用人如用药,贵在君臣相得,药性相合。陛下既觉那人可用,不妨再观其行,察其心,若果然得力,便是有些微词,陛下圣心独裁便是。”
她这话说得委婉,却是在支持他的判断,给予他信心。朱见深听着,心头那点郁气散了不少,握住她的手道:“还是贞儿姐姐知朕。”
成化七年,万贞儿再次有孕,并于次年春诞下皇四子,朱见深为其取名佑憆。
接连生下四位健康皇子的万皇贵妃,在后宫的地位已是稳如泰山。周太后早已不再提选秀纳妃之事,钱皇后更是形同虚设。后宫诸人,眼见万皇贵妃圣宠不衰,皇子一个接一个地生,谁还敢有半分争宠的心思?即便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也根本近不了皇帝的身,便被万皇贵妃手下的宫人不动声色地打发了。
朱见深似乎也乐得清静,他的全部身心,除了放在国事上,便都系在万贞儿和几个儿子身上。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跟着万贞儿学了些粗浅的养生导引之术,美其名曰“要与贞儿姐姐白头偕老”,实则是因为他发现,练习之后,批阅奏章时确实精神更佳。
岁月便在这平静而充实的日子里流淌。成化十一年,万贞儿以三十八岁“高龄”,再次平安诞下一位皇子,是为皇五子朱佑梿。
看着襁褓中眉眼俊秀、哭声洪亮的幼子,再看看榻上虽显疲惫却气色红润的万贞儿,朱见深心中的感慨难以言表。他屏退宫人,坐在榻边,紧紧握着万贞儿的手,眼眶微湿。
“贞儿姐姐……”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朕有时真觉得,像是在梦中一般。”
万贞儿虚弱地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陛下何出此言?”
“朕自幼坎坷,唯有贞儿姐姐不离不弃。” 朱见深看着她,目光深沉,“登基之初,朕只想与贞儿姐姐相守,却连立你为后都不能……那时朕心中常觉亏欠。后来,极儿夭折……” 他提到那个前世早夭的孩子,语气一涩,万贞儿的心也跟着揪紧,却听他继续道,“……幸得上天垂怜,朕与贞儿姐姐,竟能有今日。你看极儿、杬儿、棆儿、憆儿,还有这新得的梿儿,个个健康活泼,这都是贞儿姐姐你给朕带来的福气。”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角,低声道:“朕有时批阅奏章累了,想到你和孩子们,便觉得浑身又有了力气。贞儿姐姐,你就是朕的定心丸,是朕的……命。”
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万贞儿动容。她想起前世自己的偏执与疯狂,想起他追随而去的决绝,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陛下……” 她哽咽道,“能陪着陛下,为陛下生儿育女,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分。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帝妃二人执手相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窗外,春光正好。皇长子佑极已是个小小少年,正带着弟弟们在庭院中玩耍,清脆的童声随风传来。朱见深听着,看着榻上为他孕育了五个皇子的爱人,只觉得这万里江山,这如画人间,从未如此刻般,牢牢握在手中,充满了真实的温度与希望。
而万贞儿,在泪眼朦胧中,亦清晰地知道,她这重来的一世,终究是扭转了命运的轨迹,牢牢抓住了属于她的,最珍贵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