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巷,朱门高墙,戒备森严。
赴宴那日,姜雪宁特意穿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梅花簪,简约却不失身份。
尤芳吟为她整理衣装,眼中满是担忧:“姑娘,谢府分明是龙潭虎穴,您何必孤身犯险?”
姜雪宁对镜自照,神色平静:“有些险,不得不冒。”
她心中清楚,今日之宴,谢危必有准备。但她也非全无准备——张遮与沈玠已在谢府外布下人手,一旦有变,即刻接应。
“姑娘,”尤芳吟压低声音,“燕世子离京前留给您的东西,可要带上?”
姜雪宁眸光微动。燕临留给她的是一柄淬了毒的匕首,小巧锋利,可藏于袖中。
“带上吧。”她轻声道。虽不一定会用,但防身总是好的。
马车抵达谢府时,暮色初临。府门前灯笼高挂,映得石狮面目狰狞。
姜雪宁刚下马车,便见吕显迎上前来,面带笑意:“姜二姑娘大驾光临,谢府蓬荜生辉。先生已在厅中等候多时。”
姜雪宁微微颔首,随着吕显步入府中。谢府内部比她想象的更为精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处处彰显主人品味。
然而细看之下,她却发现府中护卫个个眼神锐利,步伐沉稳,分明都是练家子。这不像文官府邸,倒像是将军府第。
“姜二姑娘,请。”吕显引她来到一座临水而建的花厅。
花厅内烛火通明,谢危独坐主位,见姜雪宁来了,唇角微扬:“姜二姑娘肯赏光,本官荣幸之至。”
姜雪宁福身行礼:“谢先生盛情相邀,雪宁不敢推辞。”
“坐。”谢危示意她坐在自己身侧的位置。
姜雪宁犹豫片刻,终是依言落座。侍女们鱼贯而入,奉上美酒佳肴。
酒过三巡,谢危屏退左右,花厅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姑娘可知本官今日为何邀你前来?”谢危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幽深。
姜雪宁垂眸:“雪宁不知。”
谢危轻笑,忽然倾身靠近:“因为本官想知道,那日你与沈玠、张遮联手演的那出戏,究竟意欲何为?”
姜雪宁心中一惊,强自镇定:“雪宁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不明白?”谢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那日本官就看出,你态度转变太过突兀,分明是别有用心。”
姜雪宁咬紧下唇,一言不发。
谢危眸光一暗,忽然将她拉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宁二,你与旁人联手对付我,可曾想过后果?”
姜雪宁奋力挣扎:“放开我!”
谢危非但不放,反而收紧了手臂,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告诉本官,沈玠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心为他卖命?”
“王爷没有...”
“没有?”谢危冷笑,“那他为何截获本官与平南王往来的密信?”
姜雪宁浑身一僵。他果然知道了!
“那日御花园中,你与沈玠密谈,不就是在商议如何对付本官吗?”谢危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脖颈,带着威胁的意味,“宁二,你太让本官失望了。”
姜雪宁心中恐慌,却强自镇定:“先生既已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谢危闻言,忽然笑了:“杀你?本官怎么舍得。”
他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语气陡然温柔:“本官要你活着,亲眼看着那些护着你的人,一个个倒下。”
这话中的杀意让姜雪宁不寒而栗:“你要对他们做什么?”
谢危不答,反而问道:“你可知道,张遮为何能及时返京救你?”
姜雪宁怔住。这事她一直觉得蹊跷。
“因为本官故意放消息给他,”谢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官要他知道,他护不住你。”
姜雪宁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你利用我!”
“利用?”谢危轻笑,“宁二,这世上本就是互相利用。沈玠利用你对付我,张遮利用你获取情报,燕临利用你巩固地位...你以为,他们对你就有多真心?”
姜雪宁猛地推开他,站起身:“不许你诋毁他们!”
谢危也不恼,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是不是诋毁,你心中清楚。”
他抬眸看她,目光锐利:“沈玠接近你,是因为你像极了他早逝的生母;张遮守护你,是因为愧疚于前世未能护你周全;燕临执着于你,是因为不甘心前世被你抛弃...只有本官,爱的就是你这个狠心绝情的姜雪宁。”
这话如利刃般刺入姜雪宁心中,让她浑身发冷。
“你胡说...”她声音微颤。
“是不是胡说,你细细想来便知。”谢危起身,步步逼近,“沈玠可曾告诉过你,他书房中挂着一幅女子画像,与你七分相似?张遮可曾坦言,他母亲之死与你无关?燕临可曾承认,他心中始终介意你前世的选择?”
姜雪宁步步后退,直到背抵廊柱,无路可退。
谢危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却让人毛骨悚然:“只有本官,接受你的所有,包括你的狠毒,你的算计,你的不择手段...因为我们本是同一类人。”
姜雪宁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系统提示:谢危情意值:90(上升5点)】
【谢危意难平指数:55(下降5点)】
情意值上升,意难平下降,这本该是好事,但姜雪宁却感到一阵寒意。谢危的爱,太过偏执,太过极端,让她恐惧。
“宁二,”谢危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回到本官身边,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雪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恢复清明:“谢先生,道不同不相为谋。”
谢危眸光一暗,正要开口,忽听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大人,不好了!”吕显匆匆闯入,面色惊慌,“张遮张大人带人闯进来了!”
谢危面色一沉:“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
话音刚落,花厅门被猛地推开,张遮一身官服,手持圣旨,大步走入:“谢危接旨!”
谢危眯起眼睛,缓缓跪地:“臣接旨。”
张遮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谢危勾结平南王余党,图谋不轨,即刻押入天牢,候审!钦此!”
谢危抬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张大人好手段。”
张遮面色冷峻:“谢先生,请吧。”
谢危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姜雪宁,忽然笑了:“宁二,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本官?”
姜雪宁心中不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谢危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霸道的吻。这个吻短暂却极具占有欲,仿佛在宣示主权。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他在她耳边低语,随即放开她,大步向外走去。
经过张遮身边时,他脚步微顿,轻声道:“张大人,保护好她。若是她有什么闪失,本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遮面色不变:“不劳谢先生费心。”
谢危大笑离去,那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狂妄与自信。
待他走远,姜雪宁才松了口气,腿一软,险些跌倒。张遮及时扶住她:“没事吧?”
姜雪宁摇头,看向他手中的圣旨:“这圣旨...”
“是真的。”张遮神色凝重,“我返京后搜集了谢危与平南王往来的证据,陛下震怒,下旨捉拿。”
姜雪宁心中疑惑。谢危那样谨慎的人,怎么会如此轻易被抓住把柄?
“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她轻声道。
张遮颔首:“我也觉得蹊跷。但圣旨已下,只能见机行事。”
他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我送你回宫。”
姜雪宁点头,随着张遮走出花厅。然而刚到院中,她就愣住了——
沈玠站在院中,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们。他身后,是一队全副武装的侍卫。
“王爷?”姜雪宁不解。
沈玠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张遮身上:“张大人,对不住了。”
他一挥手,侍卫立刻上前围住张遮。
“王爷这是何意?”张遮面色不变。
沈玠取出一卷圣旨,沉声道:“张遮接旨!查张遮与谢危勾结,伪造证据,陷害忠良,即刻押入天牢,与谢危一同候审!”
姜雪宁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玠:“王爷!这不可能!”
沈玠不看她,只对张遮道:“张大人,请吧。”
张遮深深看了姜雪宁一眼,轻声道:“保重。”
随即转身,随着侍卫离去。
姜雪宁怔在原地,脑中一片混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
“为什么?”她看向沈玠,眼中满是困惑与愤怒。
沈玠避开她的目光:“姜二姑娘,此事与你无关,请回宫吧。”
“与我无关?”姜雪宁气极反笑,“张遮方才还救了我,转眼就被你拿下!王爷,你到底在做什么?”
沈玠沉默片刻,方道:“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他转身欲走,姜雪宁却拦住他面前:“王爷今日若不说明白,雪宁绝不离开!”
沈玠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终是叹了口气:“谢危与张遮,都必须入狱。”
“为什么?”
“因为这是保全他们的唯一方法。”沈玠压低声音,“平南王余党正在暗中集结,欲为他们报仇。若是谢危与张遮在外,必成靶子。”
姜雪宁怔住:“所以...这是保护?”
沈玠不置可否:“你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他们。”
他看着她,目光复杂:“也包括你。”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姜雪宁一人,站在空旷的院中,心中五味杂陈。
【系统提示:检测到剧情重大转折,任务难度升级。请宿主尽快稳定四位目标的情意值与意难平指数。】
姜雪宁看着系统面板上波动的数字,只觉前路迷茫。
谢危与张遮双双入狱,燕临远在边关,沈玠态度不明...这一世的发展,已经完全偏离了前世的轨迹。
而她,似乎也被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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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天牢。
姜雪宁借着沈玠的关系,得以探视张遮。
牢房阴暗潮湿,张遮独坐草席上,闭目养神。听闻脚步声,他睁眼看来,见是姜雪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怎么来了?”他起身,神色凝重,“此地不宜久留。”
姜雪宁将食盒放在地上,轻声道:“我来看看你。”
她打量着他,见他虽身陷囹圄,却依旧从容,心中稍安。
“我没事。”张遮看出她的担忧,温声道,“天牢反而安全。”
姜雪宁蹙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危真的与平南王勾结了吗?”
张遮沉默片刻,方道:“谢危与平南王确有往来,但目的不明。”
“那你呢?为何也被牵连?”
张遮眸光微动:“因为我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
“什么东西?”
张遮摇头:“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姜雪宁心中焦急,却也知道他说的有理。她从袖中取出那枚玉佩,递还给他:“这个,还是你留着吧。”
张遮看着玉佩,却不接:“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可是...”
“没有可是,”张遮握住她的手,将玉佩牢牢按在她掌心,“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
姜雪宁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终是点头:“我答应你。”
张遮微笑,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姜雪宁依依不舍地起身,正要离开,忽听隔壁牢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一出情深意重的戏码。”
姜雪宁转身,只见谢危站在隔壁牢房内,隔着栅栏看着他们,唇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
“谢危?”姜雪宁蹙眉。
谢危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佩上,眸光一暗:“定情信物?张大人好雅兴。”
张遮面色不变:“谢先生偷听他人谈话,非君子所为。”
谢危轻笑:“本官本就不是君子。”
他看向姜雪宁,眼神幽深:“宁二,你可知道那玉佩的来历?”
姜雪宁怔住,下意识地看向张遮。
张遮面色微变:“谢危!”
谢危不理他,继续道:“那玉佩是张遮母亲的遗物,他曾经发誓,只会交给未来的妻子。”
姜雪宁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向张遮。
张遮避开她的目光,耳根微红。
谢危见状,冷笑一声:“怎么,张大人没有告诉姜二姑娘这玉佩的含义?”
姜雪宁握着那枚突然变得滚烫的玉佩,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危伸手穿过栅栏,轻触她的脸颊,声音低沉:“宁二,你看,每个人对你都有所隐瞒。只有本官,从不对你撒谎。”
姜雪宁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谢危也不恼,收回手,目光在张遮身上一扫而过:“张大人,你以为将她托付给沈玠,就能保她平安?”
张遮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谢危轻笑,却不回答,转身走回牢房深处,声音悠悠传来:“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姜雪宁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谢危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玠到底在隐瞒什么?
而张遮将这象征婚约的玉佩交给她,又是什么用意?
一个个疑问在她心中盘旋,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系统提示:张遮情意值:95(上升5点)】
【张遮意难平指数:70(下降5点)】
【谢危情意值:92(上升2点)】
【谢危意难平指数:53(下降2点)】
情意值在上升,意难平在下降,这本该是好事,但姜雪宁却感到一阵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