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似乎并未撼动易中海在院里的根基。
张翠兰间谍身份的影响早已淡去,他依旧是轧钢厂受人敬仰的八级工。那份旧社会历练出的深沉心机、操控人心的本事,早已融入骨血。即便没了“管事大爷”的名头,他依旧是院里不可忽视的存在,也稳稳地让贾家成了这四合院里无人敢轻易招惹的一霸。
易中海为何如此不遗余力地帮扶贾家,甚至不惜让出自己的房子?答案只有一个:养老。贾东旭,就是他精心挑选、牢牢攥在手里的“养老人”。只是,他心底深处那份对亲生骨血的渴望,从未真正熄灭过。
此刻,何家屋里,气氛有些凝滞。何雨水端坐在桌旁,眼神清亮,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哥,今晚你得把易中海请来一趟。”
何雨柱眉头拧成了疙瘩,手里捏着的搪瓷缸子重重顿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雨水!你糊涂了?上辈子那老小子把咱坑得有多惨,你忘了?给他送孩子?我恨不得……”
他压低了声音,后半截话带着切齿的恨意,“恨不得他断子绝孙!”
何雨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里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冽和算计:
“哥,我啥时候让你失望过?让易中海有孩子,第一,贾家没了他的帮衬,就是拔了牙的老虎,蹦跶不起来。第二嘛……”她顿了顿,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淬了毒的针,“你且等着看,妹妹给你报上辈子的仇。”
看着妹妹眼中那份笃定和运筹帷幄的神情,何雨柱心头一震,最终颓然地叹了口气,粗声粗气地应下:“……成!哥听你的。不过我得在场,你个小姑娘家,不能单独跟他待着!”
易中海踏进何家门槛时,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白天才为了贾家的事跟何家闹得不痛快,晚上何雨柱就来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脸上挂着惯常的、带着几分疏离的温和笑意,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屋内。当看到主位上坐着的竟是何雨水时,他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易叔,您来了,请坐。”何雨水站起身,落落大方,语气平静无波,却自有一股沉静的力量,“今儿请您来,没别的意思,就想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往后,贾家的事,您别管了。我们何家,就想图个清静。”
易中海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眼神却沉了沉。他打量着眼前这个院子里唯一的大学生,那股子沉稳劲儿和隐隐透出的压迫感,竟让他这个在旧社会风浪里滚打半生的人都感到一丝不自在。他干笑一声,习惯性地打起了太极:“雨水啊,你这孩子,说这话就见外了。院里的事,大家互相帮衬着……”
“一千块。”何雨水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截断了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潭。
易中海莫名其妙的看向她,眼中满是古怪和疑惑:“什……什么?”
“一千块,换您恢复生育能力。”何雨水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和一张早已写好的契约书,轻轻放在桌上,“定金五百,您签了契书,药拿走。等您确认有了亲生骨肉,再付尾款五百。”
瓷瓶古朴,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微光,一丝若有若无、沁人心脾的药香幽幽飘散出来。易中海的目光死死黏在那瓷瓶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亲生骨肉!这四个字让他的心忍不住狂跳。贾东旭那个窝囊废,扶不上墙的烂泥,如何比得上自己的血脉?几十年深埋的渴望在这一刻汹涌决堤!
“真……真的?”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伸向契约书的手也在微微哆嗦。
“白纸黑字,童叟无欺。”何雨水将契约书推到他面前。
易中海几乎是抢过笔,手指因激动而用力过度,在契约书上留下深深的字痕,又重重按下鲜红的手印。
他一把抓过药瓶,拔开塞子,看也不看,仰头就将那颗温润的丹药吞了下去。几乎是立刻,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缓缓涌向下腹,一种久违的、充满生机的温热感蔓延开来。他猛地捂住小腹,脸上瞬间绽开狂喜,皱纹都舒展开了,浑浊的老眼亮得惊人!
“易叔,”何雨水适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这药修复您的身体,需要三天。三天后,您找个身体康健、有生育能力的婶子试试。一个月内,必有喜讯。”
这话如同天籁!易中海激动得嘴唇哆嗦,对着何雨水连连作揖,千恩万谢,步伐是从未有过的轻快。
何雨水站在门口,看着他仿佛年轻了十岁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这年代的人啊,对传宗接代的执念,真是深入骨髓。只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就能让枯木逢春?她无声地低语:“易叔,只盼您……将来别后悔。我可是,如您所愿了。”
两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易中海红光满面地再次踏进何家,不仅爽快地付清了五百块尾款,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岁出头、低眉顺眼、小腹已微微隆起的年轻女子。“雨水,”易中海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感激,“这是你新婶子!有了!真有了!叔谢谢你!谢谢你给我易家带来了香火,带来了希望啊!”
易中海老树开花,娶了个能生养的年轻媳妇,还立刻怀上了的消息,像一颗炸弹投入了平静的四合院。
易中海行事更是果决狠辣,毫不留情地将霸占他家杂物间多年的贾张氏扫地出门。任凭贾张氏如何在地上打滚哭嚎,骂街撒泼,甚至使出“招魂”的看家本事,易中海都冷着脸,直接让几个身强力壮的徒弟把她的破烂家什一股脑儿扔到了院门口。
贾家的日子瞬间被打回原形,甚至比原着里更惨。没了易中海的帮衬和那间额外的屋子,一家几口人挤在那间逼仄的小屋里,连转个身都磕磕碰碰,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和绝望。
接下来的几个月,新易大妈的肚子像吹了气似的飞快鼓胀起来。不过四个月光景,那肚皮竟已大得宛如常人怀胎七月!风言风语立刻在院里传开,不少人都背地里撇嘴,怀疑这年轻媳妇是带了“拖油瓶”嫁过来的。
起初易中海心里也犯嘀咕,脸色阴沉了好几天。直到他带着媳妇去了趟医院,直到医生告知易婶子怀的是多胞胎,易中海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腰杆挺得更直了。
这年代,多胞胎早产、难产几率很大,而且怀孕艰难,何雨水没有冷眼旁观,她只想报复易中海,让他尝尝“子孙满堂”的“福报”,可没想牵连无辜性命。
她暗中悄悄给那年轻的易婶子送了些温补调理的丹药,更是护她十月怀胎直至生产。十个月后,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啼哭声,易中海迎来了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大礼”——八胞胎!八个带把的小子!这消息震得整个四九城都抖了三抖。
所有怀疑的目光在亲眼看到那八个皱巴巴、却眉眼依稀能看出易中海影子的婴儿时,瞬间哑火了。易中海站在产房门口,笑得合不拢嘴,仿佛登上了人生巅峰。
然而,这“巅峰”之下,是无尽的深渊。八个儿子!在这个物质匮乏、连保姆都是“资产阶级做派”的年代,易中海和他那年轻的妻子只能靠自己。
年轻易婶子经过何雨水暗中调理,身体底子还好些。可易中海呢?年近花甲,白天在轧钢厂的高温炉前挥汗如雨,耗尽心神带徒弟,做工件;晚上回到家,迎接他的是八个嗷嗷待哺的魔音穿脑。喂奶、换尿布、哄睡……此起彼伏的哭嚎声能掀翻屋顶。
短短几个月,曾经精神矍铄的八级工,眼窝深陷,头发白了大半,腰背也佝偻了,整个人憔悴得像被抽干了精气神。
何雨柱看着比上辈子苍老了不止十岁的易中海,抱着一个哭闹的孩子在院里笨拙地哄着,终于彻底明白了妹妹那句“报仇”的分量。
他咂咂嘴,对旁边的何雨水低声道:“啧,这老小子,看着是遭罪,可你看他那眼神……啧,痛是痛,可这‘乐’也是真乐啊。” 这年代的男人,对儿子的执念,那是刻进骨子里的图腾。
何雨水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眼神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哥,这才哪到哪?八个儿子?易中海这把年纪……你且看着吧,有他肠子悔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