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李道玄的“朝圣”之旅在整个问道圣宗掀起了滔天巨浪。
虽然他严令禁止任何人谈论此事,更将青云峰列为禁地,但越是这样,各种小道消息就传得越是离谱。
有的说宗主在青云峰下跪了三天三夜才求得陈老祖一句真言。
有的说陈老祖随手丢给宗主一本功法,直接让宗主修为大进。
更有甚者说,陈老祖其实是开派祖师爷转世,这次苏醒就是要带领问道圣宗一统大陆,飞升神界。
一时间,青云峰在所有弟子心中的地位变得无比神圣与神秘。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长生却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此刻的他正享受着宗主“进贡”来的千年寒玉床上面,铺着万年冰蚕丝织成的凉席,旁边的小桌上摆着刚从宗门顶级灵果园里送来的九窍玲珑果,生活品质直线飙升。
“唉,朴实无华的有钱人生活就是这么的枯燥。”陈长生啃了一口灵果,汁水四溢,灵气逼人,他却发出一声满足而又凡尔赛的叹息。
而此时,在峰顶的另一边,慕容剑心正在劈柴,这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课。
自从龙傲天离开后,陈长生就给他又布置了这个任务。
没有要求,没有指点,就是一句话:“把后山那堆木头劈完。”
那是一堆看似普通的硬木堆积如山。
一开始,慕容剑心心中充满了不解,甚至有一丝抵触。
他是一个剑客,他渴望的是练剑、是复仇。他想不通劈柴和他的剑道和他的复仇究竟有什么关系。
他的仇人龙傲天已经被师尊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变成了棋子,这让他那颗被仇恨填满的心像是被戳破了一个洞,空落落的,充满了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所以只能麻木地执行师尊的命令。
第一天。慕容剑心用上了自己残存的修为。剑气纵横。斧头在他手中就如同一柄利剑。寒光闪烁。木屑纷飞。他将满腔的愤懑与迷茫都发泄在了这些木头之上,一天下来他劈倒了一座小山,但内心却更加空虚。
第二天,慕容剑心依旧如此,速度飞快,但眼神却愈发黯淡。
直到第三天李道玄的到来以及师尊那番云淡风轻却能掌控一切的姿态,让他那颗迷茫的心再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开始思考。
自家师尊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这样一位存在让自己劈柴真的只是为了那点柴火吗?
这不可能。
那么师尊的深意到底是什么?
那天下午,慕容剑心又一次举起了斧头。
这一次,他没有再使用剑气,也没有再发泄情绪。他只是像一个最普通的樵夫一样,调动着自己肉身的力量,一斧一斧,沉稳而又用力地劈下。
“铛!”
斧刃砍在硬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这些木头远比他想象的要坚硬。
慕容剑心皱起了眉头,他又试了一次,依旧如此。
他不信邪,开始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举斧劈落,再举斧,再劈落。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泥土里。他的手臂开始酸痛,虎口被震得发麻,但他没有停下。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陈长生在教训龙傲天时说的话,回想起了陈长生面对宗主时那副慵懒的姿态。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师尊说剑断了可以再铸。心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过去的剑是恨之剑。因为仇恨所以锋利但也因为仇恨所以易折。龙傲天被夺走剑心我的剑就断了。我的心也差点死了。”
“师尊又说要学会废物利用和可持续性竭泽而渔。他将龙傲天变成了棋子这是一种比直接杀死他更高明也更可怕的剑。这是一柄诛心之剑!”
“这柄剑不依赖于锋芒而依赖于掌控。它无形无质却能杀人于无形诛心于无声!”
“那我呢?我的新剑应该是什么?”
慕容剑心看着眼前这块坚硬的木头眼神渐渐变了。
他不再将它视为一块死物,而是将其看作了一个敌人,一个坚不可摧的壁垒。
他手中的斧头也不再是斧头,而是他意志的延伸。
慕容剑心开始观察木头的纹理。
每一道纹理都有其走向,有其脉络。就像一个人的破绽,一套功法的弱点。
他过去练剑追求的是极致的速度与锋利,是以力破巧一剑破万法。
可现在慕容剑心忽然觉得那样的剑道似乎落了下乘,师尊的道才是真正的上乘。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形处掌乾坤。
“顺势而为方能事半功倍。”
想起了陈长生在公开课上对其他峰弟子讲过的一句话,慕容剑心当时只觉得是空泛的大道理,现在想来却字字珠玑。
他的眼神变得专注而又明亮,然后再次举起了斧头。
这一次他的动作变了,不再是蛮横的劈砍,而是顺着木头最清晰的一道纹理轻轻地、却又精准地落了下去。
“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块坚硬无比的木头应声而裂,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切口光滑如镜。
慕容剑心愣住了,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斧头又看了看那被劈开的木头,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之中。
他成功了。
没有用多少力气,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松。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自语。
“我的仇恨就是我的力量。但这股力量不能像洪水一样肆意宣泄,而是要像水滴一样凝聚起来,找到最脆弱的那一点,穿石而过!”
“我的剑不应该是愤怒的咆哮,而应该是冷静的审判!”
“我的心不应该被仇恨填满,而是要驾驭仇恨!”
“不屈!对!是不屈!”
“无论面对何等困境、何等强敌、都永不弯折,永不放弃。像这木头的纹理一样清晰、坚定直指本心!”
“这才是我慕容剑心应该重铸的剑心,不屈剑心!”
轰!
随着慕容剑心心念通达,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那不是灵气,也不是剑气,而是一种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意志!
这股意志冲天而起,化作一柄无形的利剑,势要将苍穹都刺出一个窟窿!
远在寒玉床上躺尸的陈长生猛地睁开了眼睛,惊讶地看向了慕容剑心的方向。
“卧槽?这就悟了?”陈长生有些咂舌。
“我就是随口让他去干点体力活,别整天胡思乱想,没想到他自己给自己加了这么多戏,还真就顿悟了?”
陈长生能清晰地感觉到慕容剑心身上那股原本阴郁偏执的气息正在迅速蜕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山岳般沉凝、又如孤峰般锐利的全新气质。
虽然慕容剑心的道基依旧是废的,但他的心却在这一刻重获新生,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叮!检测到弟子慕容剑心明悟己道,重塑不屈剑心,心性得到极大提升。】
【恭喜宿主完美履行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的躺平准则。】
【奖励发放:宿主全属性获得微量提升。奖励特殊道具:《万道剑体筑基总纲·上篇》。】
【《万道剑体筑基总纲·上篇》:此乃圣界不传之秘,可引导修士以自身意志为火,以天地万道为薪,重铸无上剑体。注:此法对宿主无用,建议交给有需要的人。】
陈长生的脑海中瞬间多出了一篇玄奥无比的法诀,他扫了一眼内容,复杂得让他头皮发麻。
“什么玩意儿,又是意志又是万道的,看着就累。”陈长生撇了撇嘴,“不过正好这小子道基毁了,这玩意儿似乎刚好能用上。”
从寒玉床上一跃而下,陈长生踱步来到依旧沉浸在顿悟中的慕容剑心面前。
此时萧嫣然、林风和古尘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纷纷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发生蜕变的四师弟。
陈长生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慕容剑心的眉心。
一篇宏大而又玄奥的法诀如同洪流一般涌入了慕容剑心的识海。
“你之道在于不屈,你之剑当承载万道。”
“此法名为《万道剑体筑基总纲》,能以你之不屈意志为根基,重塑一副远胜剑心通明的躯壳。”
“能走多远,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留下这几句高深莫测的话,陈长生便打着哈欠,转身走回了他的寒玉床,深藏功与名。
对于陈长生来说,《万道剑体筑基总纲》不过是随手丢掉一个系统奖励的垃圾而已,但对于慕容剑心来说,这却是再造之恩!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的精光几乎化为实质!感受着脑海中那篇法诀的浩瀚与伟大,整个人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对着陈长生的背影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师尊再造之恩,弟子永世不忘!”
慕容剑心知道,从今天起,他那条被斩断的剑道之路将以一种更加辉煌、更加璀璨的方式重新续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