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床垫，浴室的水汽还没散尽。
身体疲惫，脑子却异常清醒。
燃油！八路军最大的软肋！汽车、摩托、发电机，甚至未来可能有的坦克，哪个离得开油？在国内大规模买油？想都别想！层层管控，手续能让人跑断腿。
幸好有娜塔莎。
他翻了个身，摸出手机，屏幕光刺得眯起眼。
短信里静静躺着娜塔莎的确认：95号汽油3000吨，零号柴油5000吨，已启程运往白沙瓦。
价格比国内低一成半，95号汽油折合人民币8000元每吨，零号柴油更便宜，报价只有7000元每吨，油桶算赠送。（不知道俄国的汽油和柴油标号是不是与国内相同，懒得去查了，就按我们国内的标号算吧！）
妈的，我们的几桶油垄断经营，比国际燃油销售价格不知道高了多少。
国际油价涨，三桶油的售价立马应声跟着涨；
国际油价跌，三桶油就当看不见，像是王八一样，一动也不动。
就这样，竟然还年年亏损，每年要国家补贴几百个亿，什么玩意儿？！
现在，在娜塔莎这里买油，还省了天价运费和无穷无尽的审查。
这步棋，走对了。
他舒了口气，思绪又转到钱上。
手指在虚拟计算器上滑动：娜塔莎的油钱，军火尾款，粮肉药品防弹衣……一笔笔巨款流水般淌出。
空间里的黄金沉甸甸的——115师给的30公斤，蒙阴鬼子司令部挖出来的20公斤，抗日同盟军扫荡鬼子各据点零敲碎打凑的20公斤，拢共70公斤。
这些硬通货，就是为这种时候准备的。他估算着国际金价，应该够填上原料的窟窿。
账面上剩下的数字7452万跳出来，之前垫付独立团的300万美金（约2100万人民币）得扣回来。
扣完……嗯，还剩下不到5350万躺在账户里。这笔钱，得花在刀刃上。刀刃是什么？萧然盯着天花板的阴影。
沂蒙山区的路，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雨后是黏稠的泥沼，能把胶鞋底生生拔掉；旱季是狰狞的“排骨路”，遍布炮弹坑和裸露的巨石。
补给队肩挑背扛，深一脚浅一脚，翻一座山能累垮几个人。
伤员转运更是噩梦。
鬼子的卡车轮子能碾过的地方，八路就得用脚板和生命去填平这段距离。
“路……”萧然喃喃自语，猛地坐起身。轮子！必须给八路军配上轮子！不是娇贵的轿车，是能啃烂泥、爬石坡、皮实耐造的钢铁牲口！他抓起床头的平板电脑，屏幕光再次亮起。手指在搜索框飞快输入：“农用三轮车 重载 自卸”、“小型农用运输车 山地”。
海量信息涌出。
他快速筛选，目光锁定在一个反复出现的名字和车型上：五羊征途三轮车，五羊铁牛小四轮。
参数很诱人：征途大三轮标载1.5吨，实际能扛两千斤，关键是还带液压自卸。
铁牛农用小四轮载重三吨，同样自卸，配玉柴中德合资柴油机，低速扭矩大。
这样的车子，就适合在烂泥地跑，越野性能特别强，对路况的要求不高，而且车身不宽，哪里都能去。
征途三轮车宽度只有1米五，几乎所有的角落疙瘩都能去。
关键是价格特别亲民，网上标价：征途5800元每台，铁牛元每台。
“五羊……”萧然念着厂家名字，继续搜索。找到了！“五羊农机制造有限公司”，地址就在沙市工业园！
官网略显简陋，产品图片倒是齐全。
他立刻抄起手机，按照官网上的销售热线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喂，您好，五羊农机。”一个带着点沙哑和疲惫的男声传来。
“你好，我姓萧。在网上看到你们的征途三轮和铁牛小四轮，想大批量采购。”萧然开门见山。
“大批量？”对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呃…萧先生您好，我是销售科的刘明。您大概需要多少？我们这车……”
“第一批，征途三轮500台，铁牛小四轮500台。”萧然报出数字。
电话那头传来明显的吸气声，紧接着是椅子被带倒的哐当声和一阵手忙脚乱的杂音。
“多…多少？！500台三轮？500台小四轮？这还是第一轮？”
刘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狂喜，“萧…萧先生！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这…这可是一千台车啊！”
“不开玩笑。现货有吗？我明天就想看车，谈细节。”萧然语气肯定。
“有！有有有！库存绝对充足！太好了！太好了！”
刘明激动得语无伦次，“萧先生，您真是…真是我们厂的及时雨啊！我…我马上报告厂长！明天！明天上午您随时过来！我亲自去门口接您！地址您有吧？沙市工业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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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市工业园的阳光带着工业区的硬朗。
萧然的车刚拐进“五羊农机制造公司”锈迹斑斑的大门，就看到空场上那令人震撼的景象——密密麻麻的征途三轮和铁牛小四轮如同沉默的钢铁森林，覆盖了偌大的场地。
车斗里积着灰，轮胎缝隙里钻出顽强的野草，无声诉说着积压的苦涩。几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的老师傅蹲在角落，愁眉苦脸地抽着劣质烟。
两个身影几乎是跑着迎了上来。
当先一人五十岁上下，头发花白稀疏，穿着半旧的深蓝色西装，袖口磨出了毛边，脸上刻着深深的疲惫纹路，但此刻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透着一股绝处逢生的激动。
他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西服稍新，领带紧束，正是电话里的刘明，此刻也是一脸抑制不住的兴奋。
“萧老板！欢迎欢迎！大驾光临啊！”
花白头发的厂长老远就伸出双手，一把握住萧然的手，力道很大，手心滚烫还带着汗，“我是厂长张卫国！这是销售科刘明！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盼来了！”他的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厂长，刘科长，打扰了。”萧然和他握了握手，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传递过来的激动和期盼。
“不打扰！不打扰！您能来，就是我们厂天大的喜事！”
张卫国连连摆手，眼眶竟有些发红，他指着那片钢铁森林，声音稍显低沉，“萧老板，您看看…不瞒您说，这些宝贝疙瘩，压在这儿快一年了！生产线停了小半年，工人…工人的工资都欠了仨月了…我这心里，天天跟油煎似的！您这一千台的订单，简直就是给我们厂…给我们全厂老小，打了一针强心剂啊！一下子把库存清了，资金盘活了！工人们…工人们终于能盼到工资了！”
他用力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走！萧老板，我带您看车！刘明，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