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被数十名眼神不善的木魈战士包围的林墨一行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铜须的机甲不时发出轻微的液压声,引得木魈战士们一阵紧张,骨矛又往前戳了戳,差点在机甲外壳上留下几个白点,气得铜须在驾驶舱里直呲牙,又不敢再乱说话。
阿苗紧紧挨着苍云长老,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她肩膀上的清风蝶也感受到了紧张气氛,翅膀扇动的频率都慢了下来。苍云长老则依旧气定神闲,闭目养神,仿佛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与他无关,只有那若有若无的自然灵光,如同呼吸般与这片古老的森林隐隐契合。
林墨则利用这段时间,仔细观察着这些木魈战士和周围的环境。他能感觉到,这片森林充满了磅礴的生命力,但在这生命力之下,确实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与亡者祭坛和迷魂雾同源的晦暗与躁动,如同清澈溪流底部的淤泥。苏青鸾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
终于,那名报信的战士去而复返,在他身后,跟着一位更加年长的木魈。这位年长木魈须发皆呈深绿色,脸上布满如同树皮般的皱纹,手持一根虬结的古老木杖,眼神深邃而睿智,气息更是达到了元婴初期,与苍云长老不相上下。
“青木长老!”为首的战士恭敬地行礼。
被称为青木长老的年长木魈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林墨等人,在林墨手腕的炎阳护心镯和苍云长老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林墨手中的火焰木信物上。
“天火巫寨的使者,还有…远道而来的德鲁伊,以及…奇特的金属造物。”青木长老的声音苍老而平和,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盟约信物无误。但如今我族正值多事之秋,圣林封闭,不接待外客。诸位请回吧。”
他的语气虽然比之前的战士温和,但拒绝之意同样坚决。
林墨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青木长老,我们并非不识时务。只是南疆暗流涌动,侵蚀森林的邪恶力量,想必贵部族也已察觉。天火巫寨前日遭五仙教与不明势力夜袭,损失不小。我们怀疑,他们的最终目标,不仅是巫寨,更是贵族的圣地‘生命之泉’,以及更深处的‘坠星湖’。唇亡齿寒,我等前来,是希望能与贵族联手,共抗强敌。”
听到“生命之泉”和“坠星湖”,青木长老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涟漪,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年轻人,你说得或许有理。但森林有森林的规则,木魈部族也有自己的传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仅凭几句话和一块信物,无法证明你们的诚意,也无法让你们获得踏入我族核心区域的资格。”
“那要如何证明?”铜须忍不住在机甲里喊道,“难道要老子把这铁疙瘩涂成绿色吗?”
青木长老看了铜须的机甲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并未动怒,反而淡淡道:“若你愿意,或许也是个办法。”
铜须顿时噎住,嘀嘀咕咕地不说话了。
林墨沉声道:“请长老明示,我们需要通过何种考验?”
青木长老手中的木杖轻轻顿地,周围那些原本静止的藤蔓突然如同活过来的巨蟒般蠕动起来,迅速在林墨等人面前交织、缠绕,形成了一条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曲折的绿色通道,通道内光线昏暗,散发着浓郁的草木气息和一种奇异的压力。
“此乃‘通心藤径’。”青木长老说道,“它能映照行走者内心的善恶与对森林的态度。心怀恶意、欲破坏自然者,将被藤蔓束缚,驱逐出境。唯有心怀敬畏、能与森林共鸣者,方可安然通过,获得我族的初步信任。”
他看着林墨:“你们可以一起进入,也可以派代表。但若有一人无法通过,所有人都必须立刻离开。”
这是一个下马威,也是一个试探。
铜须看着那蠕动的藤蔓通道,有些发怵:“这玩意儿看起来不太友好啊…老子这机甲进去,不会被当成废铁给拆了吧?”
苍云长老微微一笑:“自然之道,在于平衡与共存,而非排斥异己。铜须大师的造物虽为金属,但其核心能量(活紫晶)亦是天地所生,只要心存善念,当无大碍。”
林墨点了点头,看向伙伴们:“我们一起。”
他率先迈步,踏入了那条藤蔓通道。刚一进入,一股无形的压力便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审视着他的灵魂。同时,通道两侧的藤蔓微微颤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低语,试图干扰心神。
林墨心志坚定,星辰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散发出秩序与守护的意念,同时左腕的炎阳护心镯也散发出温和的热力,驱散了些许阴霾。他所过之处,藤蔓微微分开,并未阻拦。
苍云长老紧随其后,他周身自然灵光闪耀,如同森林本身的一部分,藤蔓不仅没有阻拦,反而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衣角。
铜须深吸一口气(如果机甲需要的话),操纵着“磐石-III”小心翼翼地踏入通道。他嘴里念叨着:“自然老大,矮人也是挖矿的,也算是跟大地亲近不是?您老看着点,我这宝贝可不禁折腾…”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那份对造物的珍惜以及与“活紫晶”能量中蕴含的净化之意,藤蔓虽然对金属外壳有些排斥的躁动,但最终还是缓缓让开了道路,只是机甲走过时,难免被一些藤蔓“好奇”地缠绕摩擦,留下几道新鲜的绿色汁液划痕,让铜须心疼得直抽冷气。
轮到阿苗时,小姑娘明显非常紧张,小脸煞白,站在通道口不敢进去。那些蠕动的藤蔓在她看来,就像是无数条可怕的蛇。
“阿苗,别怕。”林墨在通道内回头,温和地看着她,“想想你的蛊虫,它们也是自然的一部分。你热爱生命,珍惜草木,森林能感受到你的心。”
苍云长老也鼓励道:“丫头,释放你的本命蛊,让它们与森林交流。”
阿苗看着林墨鼓励的眼神,又看了看苍云长老,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她没有放出攻击性的蛊虫,而是放出了那只晶莹剔透的冰蚕蛊和几只散发着清新气息的“草木亲和蛊”。
冰蚕蛊散发出纯净的寒气,草木亲和蛊则洒下点点充满生机的绿光。当这些气息与藤蔓接触时,原本有些躁动的藤蔓竟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甚至主动伸出一根细嫩的藤梢,轻轻触碰了一下阿苗的手背,传递来一股温和的、带着欢迎意味的信息。
阿苗先是一惊,随即感受到那藤蔓传来的善意,眼睛一下子亮了,恐惧瞬间被惊奇和喜悦取代。她小心翼翼地迈出步子,走进通道,所过之处,藤蔓纷纷退让,甚至主动为她拂开垂落的枝叶,仿佛在欢迎一位久违的自然之子。
看到这一幕,通道外的青木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赏。他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最是胆小怯懦的小姑娘,竟然拥有如此纯净的自然亲和力,甚至超过了那位德鲁伊长老带来的震撼。
当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地穿过“通心藤径”时,青木长老脸上的冰霜终于融化了些许。他点了点头:“你们证明了你们的内心,至少对森林并无恶意。随我来吧,大长老要见你们。”
初步的信任,总算建立。但林墨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木魈部族内部的问题,生命之泉的污染,以及鸦组织和五仙教的阴谋,都如同隐藏在繁茂枝叶下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而阿苗在这次小小试炼中展现出的特殊天赋,或许将成为他们解开木魈部族困局的一把关键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