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九天之上,一处独立于万妖祖庭之外的混沌虚空。这里星辰破碎,法则紊乱,是唯有妖界最顶尖的存在方能踏足之地。
两道无法形容其浩瀚与威严的身影,隔空相对。
一方,妖气化作无边无际的幽暗海洋,海洋之中,隐约可见一尊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鲲虚影沉浮,其背脊如连绵山脉,呼吸间引动周天星辰明灭。而当它微微展翅(虽为鲲形,却已有鹏翼之象)时,羽翼边缘便撕裂虚空,散发出吞噬诸天的恐怖气息!正是妖帝御苍,其本体——九爪吞霄鲲鹏!
另一方,则是一片燃烧着永恒不灭的暗红烈焰,烈焰中心,匍匐着一头通体如暗红晶石铸就、双眸如同两轮血色炼狱的巨狮!巨狮仅仅是存在,其周身散发的炽热与毁灭意志,就让附近的破碎星辰都开始融化、坍缩!正是妖族古老至尊之一——赤瞳噬界炎狮,亦称赤瞳妖尊!
两位妖族至尊的真身并未完全显现,仅仅是意念投影,便已让这片混沌虚空震颤不休。
短暂的沉默后,妖帝御苍那仿佛自万古传来的恢弘声音率先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赤瞳,此事…本帝亦是始料未及。”
赤瞳妖尊那对血色瞳孔中,火焰猛地窜高了几分,闷雷般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与压抑的怒火:“御苍,你我相交亿万载,约定之事,岂能因一黄毛丫头体内一丝异种血脉便轻易作罢?那混沌道体固然稀罕,但终究是外道!岂能与我族纯正至尊血脉相提并论?你如此行事,置吾颜面于何地?”
妖帝御苍周身的幽暗海洋微微波动,巨鲲虚影似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非是本帝不重约定。只是…那并非寻常异种血脉。混沌之力,乃万法之源,其潜力…超乎你我想象。妖月那丫头,身负妖神体,与混沌血脉竟产生我等都未曾预料的共生蜕变,七日真仙,此等迹象,亘古未见。其未来,或可超越你我,带领妖族踏入全新纪元。此乃…族群大运所在。”
“族群大运?”赤瞳妖尊嗤笑一声,暗红烈焰翻腾,“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你见其潜力,欲投资未来,权衡利弊后,觉得牺牲与我的约定更为划算罢了!御苍,你何时也变得如此…精于算计了?”
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讽刺与不满。到了他们这等境界,颜面、承诺,有时比实质利益更为重要。妖帝此举,无异于当众拂了他的面子。
妖帝御苍沉默片刻,缓缓道:“本帝知你心中不快。故而,已备下厚礼,作为补偿。‘九转还魂草’、‘星辰核心’、‘万妖血晶’,乃至‘陨星妖域’三成疆域,皆可赠予你麾下。此外,未来万年,我祖庭资源,可优先供给你的血脉后裔。”
这份补偿,不可谓不重!足以培养出数位新的妖尊级强者!
赤瞳妖尊眼中的火焰跳动了几下,显然也有些意动,但怒火并未完全平息:“资源疆域,固然重要。但吾失去的,是与你这一脉最纯正血脉联姻的机会,是未来可能诞生的、兼具你我两大至尊血脉的至高后裔!此等损失,岂是外物所能弥补?”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御苍,你需给吾一个真正的交代。否则,即便有你补偿,此事也难了结!妖界,并非你一人之妖界!”
话语中,已带上了隐隐的威胁之意。同为至尊,他赤瞳噬界炎狮一脉,也绝非易与之辈!
妖帝御苍周身的幽暗海洋骤然变得深邃无比,巨鲲虚影仿佛要睁开双眼,一股镇压万古的帝威弥漫开来,但很快又收敛下去。他深知,此刻不宜与赤瞳彻底翻脸。
“赤瞳,”妖帝的声音多了一丝郑重,“本帝可立下‘妖祖血誓’,若妖月与其子嗣未来未能达到预期,或对妖族未有卓越贡献,本帝亲自出手,剥离其混沌血脉,并助你之嫡系血脉,融合妖神体本源!如何?”
妖祖血誓!以妖族始祖之名立誓,若有违背,将受整个妖族气运反噬,纵是帝尊也承受不起!这已是妖帝能做出的最大承诺与让步!
赤瞳妖尊闻言,血色瞳孔中的火焰终于缓缓平息下来,陷入了沉思。御苍此举,等于将决定权交给了时间和未来。若妖月不成器,他依旧有机会得到梦寐以求的妖神体本源;若妖月真能崛起,那整个妖族受益,他亦能从中分得气运,似乎…也不亏。
良久,赤瞳妖尊闷哼一声:“哼!既然你御苍舍得下此血本,吾便再信你一次!但愿你那‘混沌妖女’,真能如你所愿!否则…”
后半句虽未说出,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放心。”妖帝御苍的声音恢复平静,“妖族未来,重于一切。”
两位至尊的意念缓缓消散,混沌虚空重归死寂。一场可能引发妖界内乱的危机,暂时被压下。但两位至尊心中都清楚,因妖月而起的波澜,绝不会就此平息。未来的妖界,注定将因这混沌血脉的降临,而风起云涌。
而这一切的源头,那位正在万妖天池中闭关的妖月,对此仍一无所知。她只是本能地感觉到,笼罩在她身上的无形压力,似乎减轻了许多。她更加努力地吞噬着能量,守护着腹中的孩子,期盼着有朝一日,能与那个赋予她这一切的男人重逢。
命运的丝线,在至尊的博弈下,悄然转向。凌尘在仙凡两界留下的因果,正以他无法预料的方式,深刻影响着诸天万界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