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青云宗山门广场。
一艘长达百丈、通体由青玉雕琢而成、符文缭绕、灵光熠熠的巨型飞舟悬浮于空,正是青云宗的镇宗飞行法宝之一——青玉舟。舟身之上,青云宗标志性的云纹在阳光下流转,气势恢宏。
广场之上,人影攒动。以李长老(元婴后期)为首,十余名气息沉凝的元婴初期、中期长老肃立一旁,神色凝重。他们身后,是近百名精心挑选出的内门精英与真传弟子,个个神情肃穆,眼中闪烁着兴奋、期待与一丝紧张。这些弟子修为最低也是筑基中期,更有数位金丹初期的天骄位列其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广场尽头,那道缓步走来的青衫身影。
凌尘步履从容,神色平淡。他并未刻意释放气息,但仅仅只是走来,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仿佛天地灵韵皆汇聚于他一人之身。半月潜修,他修为虽只至筑基后期巅峰,但那种深植于灵魂的帝尊气度与混沌道基的至高本质,让他即便站在一众元婴长老面前,也丝毫不显弱势,反而有种隐隐的超然之感。
“参见圣子!”
见到凌尘到来,以李长老为首,所有长老弟子尽皆躬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充满了敬畏。
凌尘微微颔首:“不必多礼。”
李长老上前一步,恭敬道:“圣子,一切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嗯。”凌尘目光扫过青玉舟及众人,点了点头。
就在众人准备登舟之时,凌尘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广场边缘某处虚空,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那里,空间微微波动,两道极其隐晦、却浩瀚如渊的神念悄然掠过,带着一丝关切与警示的意味,随即隐没不见。
“两位炼虚境的太上长老么…老祖倒是费心了。”凌尘心中了然。云渺老祖显然对此次秘境之行极为重视,明面上有李长老等元婴护卫,暗地里竟还派出了两位炼虚境的太上长老随行保护!这等阵容,足以横扫南疆绝大多数宗门了。可见他对凌尘这位圣子的安危,看得何其之重。
这份“厚爱”,自然逃不过凌尘那敏锐至极的帝尊灵觉。
“登舟。”凌尘收回目光,淡淡下令。
“是!”
众人齐声应道,依次飞身登上青玉舟。
凌尘正欲动身,忽然心有所感,转头望向另一侧。
只见不远处,一袭白衣的洛璃正静静站立,眸光复杂地望向他。今日的她,依旧清冷出尘,但那双如寒潭的眸子里,却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似是挣扎,似是羞涩,又似有千言万语难以出口。
当她触及凌尘的目光时,竟像是受惊的小鹿般,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悄然飞起两抹极淡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凌尘眉头微挑,有些意外。半月前她来试探时,虽也有震惊忌惮,却依旧能保持清冷自持。今日这是…?
洛璃此刻心中确实一片混乱。那日回去后,她将凌尘那意味深长的话语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原原本本告知了护道者溟老。溟老听后,沉默良久,最终凝重告诫她,此子神秘莫测,跟脚可能超乎想象,绝不可为敌,若能交好,或对仙朝有莫大益处,甚至…暗示或可尝试更亲近些。
而后,她更是动用了仙朝秘宝,艰难地沟通了仙界的父皇。当她那威严的父皇听到“混沌道基”、“疑似引动古神低语”等描述时,竟是沉默了许久,最终只传来一句极其凝重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法旨:“璃儿,若有可能,尽量与之交好,非必要绝不交恶!其所修所行,非汝所能揣度,切记!切记!”
连身为仙帝的父皇都如此郑重其事,甚至语气中带着一丝连她都从未听过的…忌惮?
这一切,彻底颠覆了洛璃的认知。再回想起凌尘那平淡却深邃的眼神,那看似普通却蕴含无上伟力的气质…她心中那点仙域公主的骄傲被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敬畏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者吸引的悸动。
此刻再见凌尘,想到父皇和溟老的嘱咐,再想到自己可能要与这般神秘莫测的人物“交好”,她心绪如何能不乱?那清冷的面具,再也无法维持。
凌尘虽不知具体,但看她这般情态,也猜到了七八分,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他对着洛璃,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转身一步踏出,身影瞬间出现在青玉舟首,负手而立,衣袂飘飞,宛若仙人临世。
洛璃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脸颊更烫,心中暗恼自己竟如此失态,连忙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纷乱的心绪,也化作一道流光,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舟尾角落,尽量远离凌尘所在,闭目调息,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内心的波澜。
李长老见人员到齐,便催动法诀。青玉舟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周身符文大亮,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撕裂云层,朝着遥远的天炎域方向,疾驰而去!
舟行云海,瞬息千里。
凌尘立于舟首,俯瞰下方飞速掠过的山河大地,眼神深邃。
他知道,此次秘境之行,绝不会平静。青云宗如此兴师动众,其他宗门势力,恐怕只会更强。暗中的窥探、觊觎、乃至杀机,只会更多。
两位炼虚境的太上长老,隐匿在虚空之中,紧随其后。
更远处,一些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也若隐若现,似乎也在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
风云,已动。
凌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期待。
“天炎域…希望,不要让我太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