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大比八强战,中央主擂台。
凌尘负手而立,青衫微动,神色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对手。
周桐,上一届大比第五,闭关一年后,修为赫然已稳固在凝脉境初期巅峰,距离中期仅一步之遥!他身材精瘦,目光锐利如鹰,周身气息凝练异常,远非王龙那种刚突破的虚浮可比。他擅使一柄薄如蝉翼的细剑,剑出无声,快如闪电,乃是外门有名的快剑手,人称“无影剑”。
“凌尘。”周桐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凝重,“你很强,我看不透你。但我会用我最强的剑,来丈量你的深浅。”
他并未像王龙那般狂妄,反而将凌尘视为劲敌,全神贯注。
凌尘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比赛开始!”裁判高喝。
话音未落,周桐动了!
他没有丝毫试探,一出手便是杀招!
“无影追风!”
身影一晃,原地留下淡淡残影,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几乎肉眼难辨的流光,直刺凌尘咽喉!剑尖震颤,发出极其细微却刺耳的嗡鸣,灵力高度凝聚于一点,穿透力极强!
快!狠!准!
这一剑,已得快剑精髓,远超炼气境的范畴!
台下观众甚至看不清剑影,只觉寒芒一闪,剑尖已至凌尘喉前三寸!不由得发出一片惊呼!
高台上,李长老微微颔首:“周桐此子,剑道天赋确实不凡,这一剑,已触摸到‘意’的边缘。”
所有人都认为,凌尘这次必然无法再像之前那般轻松,至少需要闪避或格挡。
然而,凌尘的反应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依旧未动。
就在那致命剑尖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
他的头,微微向右侧偏了一寸。
仅仅一寸!
嗤!
凌厉的剑锋擦着他的脖颈皮肤掠过,带起一丝微凉,却连油皮都未曾划破!
毫厘之差,生死之距!
“什么?!”周桐瞳孔骤缩,心中骇然!他这必杀一剑,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避开?对方甚至没有动用身法?!
但他变招极快,手腕一抖,细剑如同毒蛇般顺势横削,抹向凌尘脖颈!
凌尘似乎早已预料,偏开的头颅顺势后仰,再次以毫厘之差避开横削!同时,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看似随意地向前一点!
这一点,并非点向周桐的要害,而是点向了他手腕发力时,灵力运转必经的一处细微窍穴!时机、角度,妙到巅毫!
周桐只觉得手腕一麻,灵力运转瞬间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滞涩!剑势不由得微微一偏!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破绽露出的瞬间!
凌尘动了!
他左脚为轴,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顺势旋转,右手化指为掌,并未蕴含多少灵力,只是轻轻在周桐因发力前冲而微微暴露的右肩胛骨下方一按!
一按即收!
周桐顿时感觉一股极其刁钻巧妙的劲力透入,并非强横冲击,而是一种旋转震荡之力,瞬间破坏了他身体的平衡和发力结构!他前冲的势头不由自主地被带偏,脚下顿时一个踉跄!
“不好!”周桐心中大骇,急忙想要稳住身形。
但凌尘岂会给他机会?在他踉跄的瞬间,凌尘的左脚如同未卜先知般,悄无声息地勾在了他即将落地的右脚脚踝之上!
动作轻柔写意,仿佛不是战斗,而是在跳一支优雅的舞蹈。
周桐本就失衡,脚踝被这轻轻一绊,整个人再也无法控制,“噗通”一声,直接向前扑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手中的细剑也脱手飞出,叮当落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的景象。
快剑周桐,凝脉境初期巅峰的高手,竟然…自己把自己摔倒了?!而凌尘,从始至终,似乎只偏了偏头,点了一指,按了一掌,勾了一脚?
没有剧烈的灵力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甚至没感受到凌尘动用多少灵力!
就这么…赢了?!
“这…这算什么?”
“周桐师兄自己摔倒了?”
“凌尘做了什么?!”
台下观众一片茫然,完全没看懂发生了什么。
唯有高台上几位修为高深的长老,以及远处悄然观战的洛璃,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妙!妙啊!”李长老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站起来,“以静制动,后发先至!洞察先机,攻其必救!对力量、时机、角度的把握,已入化境!这…这简直是艺术!”
他看得分明,凌尘从头到尾,根本不是在比拼灵力强弱,而是在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神乎其技的战斗意识,完全看穿了周桐的剑路和发力方式,并以最小的代价,精准地破坏了其平衡,引导其自我失败!
这是一种绝对的、碾压级的经验与技巧的体现!仿佛一个成年人在戏耍孩童!
周桐狼狈地爬起身,脸上充满了茫然、羞愤和难以置信。他直到摔倒,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败的!他只感觉自己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那种无力感,比被直接轰下擂台更令人绝望!
“我…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凌尘平静地看着他,淡淡道:“你的剑,太快,太急。过刚易折,疾速难久。心未至,剑先至,破绽自生。”
周桐浑身一震,如遭雷击,呆呆地站在原地,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眼中茫然渐渐化为明悟,最终化为深深的敬畏。他对着凌尘,郑重地躬身一礼:“多谢…师兄指点!”
他心服口服!这一刻,他彻底明白,自己与对方的差距,是天壤之别!
裁判也从震惊中回过神,高声宣布:“八强战第一场,凌尘,胜!”
没有欢呼,台下依旧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大多数人还沉浸在那种看不懂却大受震撼的诡异败局中。
凌尘转身,走下擂台。
人群自动分开道路,看向他的目光,已经从之前的狂热敬畏,多了一丝难以理解的…神秘与恐惧。
洛璃立于远处檐角,清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凌尘的背影,袖中的玉手微微握紧。
“并非力量碾压…而是…绝对的控制…”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对战斗的理解,对时机的把握,对敌人弱点的洞察…已完全超出了境界的范畴!这绝非下界修士所能拥有!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越发觉得,这个叫凌尘的少年,身上笼罩的迷雾,浓得化不开。
凌尘回到凌雪身边,小丫头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哥哥赢得很“好看”,很开心。
接下来的比赛,凌尘依旧如此。
无论对手是凝脉境中期的高手,还是身怀诡异术法、或持有防御法器的强者,他再未动用过那石破天惊的一拳。
他总是以最小的动作,最省的力气,往往只是侧身、踏步、屈指、轻点…便能在电光火石间,精准地击中对手招式转换的间隙、灵力运行的节点、或是心神松懈的刹那。
每一次,他的对手都败得莫名其妙,憋屈无比,仿佛一身力气打在了空处,然后稀里糊涂就输了。
一场场胜利,不再是力量的碾压,而是变成了技艺的绝对凌驾!是经验与意识的完美展现!
“帝尊经验,以巧破力”这八个字,被他诠释得淋漓尽致!
高台上的长老们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叹服。
“此子…已非‘天才’二字可容。”李长老长叹一声,“其战斗技艺,近乎于‘道’。”
赵峰长老的脸色则越来越阴沉,指甲几乎嵌入手心。凌尘表现得越惊人,他心中的杀意就越盛!此子不除,后患无穷!
终于,历经数轮激战,凌尘以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一路过关斩将,未曾一败,未曾真正动用过全力,轻松写意地…
杀入了最终决赛!
他的对手,是上一届的冠军,号称外门第一人,闭关两年,修为已达凝脉境后期的——秦昊!
一场龙争虎斗,即将在决赛上演!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想要看看,面对凝脉后期的秦昊,凌尘那神乎其技的技巧,是否还能奏效?
然而,就在决赛即将开始前,赵峰长老悄然离席,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朝着执法堂的方向快步走去。
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