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地压在申城的上空。赵氏集团顶层办公室里,水晶吊灯的光芒却亮得刺眼,将赵天宇脸上的阴鸷照得一览无余。
他手里捏着一张照片,是苏晚工作室的全景图——从网上扒来的,画面里阳光正好,几个工人正将染好的云霞布挂上晾衣绳,五颜六色的布料在风中轻轻摇曳,像一片生机勃勃的花海。照片角落,苏晚正低头和王师傅说着什么,侧脸的线条柔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嗤——”赵天宇冷笑一声,将照片扔在桌上,杯中的红酒被震得溅出几滴,在白色的桌布上晕开,像一朵朵丑陋的血花。“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真以为自己能一步登天了?”
站在一旁的林薇薇连忙递上纸巾,声音带着刻意的温柔:“天宇,你别生气。一个小小的设计工作室而已,怎么可能跟陆氏抗衡?说不定这项目做着做着就黄了呢。”
“黄了?”赵天宇瞥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嘲讽,“你没看陆氏的公告?二十周年庆典的礼服项目,全程由苏晚负责,陆时砚还放话,要举全集团之力配合。这女人现在是陆时砚跟前的红人,你以为她的项目那么容易黄?”
林薇薇的脸色白了白,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她怎么会没看到?那则公告发布时,她正在试穿新买的礼服,准备参加下周的一个酒会,结果看到苏晚的名字出现在陆氏的官方网站上,气得差点把礼服撕了。
凭什么?苏晚不过是个二本毕业的行政小妹,凭什么能得到陆时砚的青睐?凭什么能接手陆氏这么重要的项目?而她,名牌大学毕业,家境虽不如真正的豪门,却也算得上优渥,费尽心机想要接近陆时砚,却连他三尺之内都靠近不了。
“那……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她风光?”林薇薇咬着唇,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她那个‘城市印记’系列已经够火了,要是再拿下陆氏的项目,以后在设计圈,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立足之地?”赵天宇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红酒,酒液顺着喉结滑下,却压不住心头的戾气,“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赵氏集团和陆氏集团明争暗斗多年,一直处于下风,父亲为此头发都白了大半。他身为继承人,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尤其是看到陆时砚对苏晚那般不同寻常的态度,更是妒火中烧。
一个连林薇薇都比不上的女人,凭什么能得到陆时砚的另眼相看?凭什么能一次次创造奇迹?
“陆时砚不是看重苏晚的才华吗?不是想让她的设计在庆典上大放异彩吗?”赵天宇的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我倒要看看,没有好的面料,她的才华还怎么施展。”
林薇薇眼睛一亮:“你是说……供应商那边?”
“聪明。”赵天宇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已经让人查过了,苏晚用的那几家面料供应商,有两家跟赵氏一直有合作。他们虽然不敢明着跟陆氏作对,但只要我稍微加点筹码,让他们在关键时刻掉个链子,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林薇薇有些犹豫,“陆氏的合同摆在那里,他们敢违约吗?”
“违约?”赵天宇冷笑,“谁说是违约了?原材料涨价,人工成本上涨,这些都是不可抗力。他们只需要‘无奈’地提出涨价,态度再强硬点,苏晚要是不同意,他们就‘被迫’终止合作。到时候工期紧张,我看她去哪里找合适的面料。”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手指在拨号键上顿了顿,最终按下了一串号码。“喂,是李总吗?我是赵天宇……”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赵天宇的脸上始终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偶尔附和几句“我懂”“没问题”“好处少不了你的”。
挂了电话,他得意地看向林薇薇:“搞定。李总说了,只要价钱合适,他愿意‘配合’我们演一场戏。”
林薇薇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还是你厉害,天宇。这下苏晚肯定傻眼了。”
“傻眼只是开始。”赵天宇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照片上,苏晚的笑容在他看来无比刺眼,“我要让她知道,有些人不是她能比的,有些圈子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他拿起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那张照片的一角。火苗舔舐着纸张,很快就将苏晚的笑容吞噬,只留下一地灰烬。
与此同时,苏晚的工作室里还亮着灯。老周正在小心翼翼地将月光石丝线缠绕在缂丝机上,王师傅则在打磨新做好的玉扣,小陈趴在桌上,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面料参数写写画画。
苏晚坐在长桌旁,手里拿着一块刚到的宋锦样布,正和张姐讨论着男装礼服的内衬细节。“这块宋锦的光泽度很好,就是厚度稍微差了点,做成内衬可能不够挺括。”
张姐摸了摸布料:“我明天再跟供应商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再调整一下工艺。”
“嗯,辛苦你了。”苏晚笑了笑,“另外,让财务那边跟供应商核对一下账目,把尾款结了,别耽误人家的资金周转。”
“好嘞。”
苏晚拿起那块宋锦,在灯光下仔细看着。布料上的暗纹精致细腻,是老艺人纯手工织的,每一寸都凝聚着心血。她轻轻抚摸着布料,心里充满了期待。
她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更不知道,那些看似可靠的合作伙伴,已经在利益的诱惑下,悄悄动了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