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钰刚推开卧室的门,外套还没来得及挂稳,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程宇”两个字一跳,他指尖刚触到接听键,听筒里就涌来一阵混着喘息的急声,像被狂风卷乱的沙砾。
“老大!出事了!”程宇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刚到手的药剂被虎头帮劫了,还有一位姑娘被掳走了!”
温景钰的动作瞬间顿住,刚卸下的外套滑落在地,布料擦过地板的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的月光刚漫过窗沿,就被他骤然沉下来的脸色压得发暗,“说清楚,怎么回事?”
程宇的声音带着点懊恼的沙哑, “我们刚拿到药剂,就被虎头帮的人突然冲出来抢走了。”
“我们追上去时,他们绑了一位姑娘威胁我们,以此拖延时间,等自己的人接应来保命,最后药剂和那个姑娘都被带走了。”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沉下去,“等我们赶到他们落脚的地方,只看到满地尸体,药剂和被绑的姑娘都不见了,连一点踪迹都没找到。”
温景钰接过话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底翻涌着寒意,虎头帮这点能耐,敢动他的药剂本就反常。
现在又用一个姑娘当拖延的筹码,最后还落得个灭口的下场,这从头到尾都像有人在背后牵线。
“现在怎么办?”程宇的声音里透着急,“兄弟们已经在砖厂周围搜了,连车轮印都快翻烂了,还是没线索。”
“分两队。”温景钰的语气没半点犹豫,“一队扩大搜索范围,找到药剂和那位被绑的姑娘,你带另一队,去虎头帮的老巢…”
“是!”程宇的声音立刻稳了些,挂电话前还补了句,“您放心,我一定查明白!”
挂了电话后,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转身对着身后三十多个手下吼道,“都听好了!分两队行动!”
“张迟,你带人找药剂和那姑娘的线索,剩下的跟我走,去虎头帮的老巢!”
“宇哥,虎头帮现在肯定慌了,咱们这么闯进去……”一个留着寸头的小弟攥着甩棍,语气里带着点犹豫。
刚才砖厂的血腥味还粘在鼻尖,现在再去虎头帮的地盘,总觉得心里发毛。
程宇一脚踹在他腿边的石子上,石子弹起来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慌个屁!他们抢药剂的时候怎么不慌?走!”
车的引擎声在夜色里轰鸣起来,两束车灯像两把锋利的刀,劈开了城郊的黑暗。
车窗外的树木飞快倒退,程宇靠在副驾上,总觉得不对劲,虎头帮怎么会把药剂和人带到砖厂这种无遮无挡的地方?
还有那个姑娘,从被绑时的惊恐到突然消失,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
等到了虎头帮的势力地点…
“都下车,动作轻点。”程宇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就被地上的碎石硌了一下。他示意手下呈扇形散开,一步步靠近大门。
刚走到门柱旁,一股更浓的血腥味就涌了上来,不是砖厂那种混杂着泥土的腥气,是纯粹的、带着铁锈味的人血,粘在空气里,吸一口都觉得嗓子发紧。
他伸手推了推大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像是要被风折断。
程宇眯眼往里看,院子里的钢筋堆旁,隐约躺着几个黑影,一动不动。
“进去!”他低喝一声,率先迈过门槛。脚下突然踢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个沾着血的烟蒂,烟蒂还没完全燃尽,火星在黑暗里闪了闪,随即被风灭了。
再往里走,主厂房的门虚掩着,血腥味从门缝里溢出来,浓得让人胃里翻涌。
程宇抬手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去的瞬间,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厂房里比砖厂还要狼藉。
虎头帮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基本上每个人的脖颈处都有一道平整得近乎诡异的伤口,伤口不深不浅,刚好切断颈动脉。
最靠近门口的是虎哥,他肥大的身躯趴在地上,右手还攥着半根烟,烟卷早就灭了,烟灰散在地上。
程宇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脖颈的伤口,“一刀毙命,手法比上次砖厂的还专业。”
“宇哥……这是被灭门了?”一个手下用手电筒照在一具尸体的脸上,那人的眼睛还圆睁着,里面残留着来不及消散的惊恐,像是到死都没看清凶手是谁。
程宇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却觉得胸口更闷了。
他看着满地的尸体,突然想起砖厂的场景…那里的尸体死状凄惨,伤口杂乱。
而这里的尸体,伤口干净利落,甚至带着一种残忍的“秩序感”。
“封锁现场,别碰任何东西…查!”程宇的声音有点沙哑,“另外,查清楚背后是否有人指使他们。”
“还有,那个姑娘的身份也要查清楚,…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都别放过。”
可他心里清楚,这恐怕是徒劳。能把虎头帮灭门还不留痕迹的人,怎么可能留下破绽?还有那个姑娘……
整整三天,程宇带着手下连轴转,几乎没合过眼。
他们把虎头帮的老巢、常去的据点,甚至城郊废弃的仓库都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一丁点进展都没有。
更棘手的是被绑姑娘的身份,他们根本就查不到,就像凭空出现在巷子里的人,连一点能追溯的痕迹都没有。
这天清晨,程宇靠在越野车的车门上,手里捏着一根快燃尽的烟,烟蒂掉在地上,被他用脚尖碾了又碾。
眼底的红血丝像蜘蛛网一样蔓延,下巴上的胡茬青了一片,整个人透着一股疲惫到极致的挫败感。
他看着手下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三天了,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却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摸到。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温景钰的电话。
“老大……”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木头,“查了三天,还是没线索。虎头帮被灭门,没留下任何痕迹。药剂和那姑娘也没找到。”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程宇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才传来温景钰平静却带着穿透力的声音,“程宇,你不觉得这事太巧了吗?”
程宇愣了一下,“老大,您指什么?”
“药剂被劫、姑娘被绑、虎头帮灭门,在同一天。”温景钰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冷静到可怕的洞察力。
“虎头帮此前绑架姑娘,等待自己的人接应,因为他们知道打不过你们…”
“你们追去砖厂时,只看到满地尸体,药剂和被绑姑娘都不见踪影;如今虎头帮更是被灭门,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留下。”
“这些事接连发生,不像是巧合,更像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布局。虎头帮大概率是被人灭口了。
程宇的心猛地一跳,后背瞬间冒起一层冷汗,他之前只想着找线索,却从没把这三件事串起来。
经温景钰这么一说,他才觉得自己像个被牵着走的木偶,一步步掉进了别人设好的圈套。
“还有那个姑娘。”温景钰的语气顿了顿,多了一丝冷意,“你能确定她是无辜路人吗?”
“如果她真的是普通人,为什么会刚好出现?为什么虎头帮绑了她,却连她的身份都查不清?”
程宇张了张嘴想说“她被绑时很害怕”,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砖厂的尸体、消失的药剂、还有这三天的一无所获,让他开始怀疑了。
“别查了。”温景钰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带着人回m国,再查下去,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可是温总,就这么回去……”程宇有些焦急的说…
“听我的。”温景钰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路上注意安全,别被人跟了。”
电话挂断后,程宇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微微发颤。
风卷着尘土吹过,卷起地上的烟蒂,他突然觉得,这城郊的夜色,比他想象中还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