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被盛夏的日头晒得发烫,空气里浮动着草木被炙烤后的清香。
尚凌梓汐身穿淡紫色的古风长裙被风掀起边角,广袖下的手腕露出一串莹润的珍珠手钏——是蓝情纯今早给她戴上的。
雪倩立在她身侧,乌发被灵巧地编作两股麻花,垂在胸前,发尾系着同色系的丝带,随着动作轻轻晃悠。
一身月白色广袖裙衬得她本就清冷的眉眼愈发像幅水墨画,只是唇角噙着的浅淡笑意,泄了几分柔和。
幽竹则没那么安分,藕粉色的短打裙摆下露出纤细的脚踝,时不时踮脚望向停机处,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绿豆糕。
“来了!”幽竹忽然蹦起来,指着天边那架银白的私人飞机。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卷起一阵热风。
飞机稳稳停在停机坪中央,舱门打开时,温景钰率先出现在舷梯上。
他穿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低调的腕表——还是前不久尚凌梓汐陪他挑的。
目光穿透热浪,精准地落在廊下那抹淡紫色身影上时,他眼底瞬间漾起笑意,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尚凌梓汐也笑着迎上去,两人在停机坪中央相拥时,她鼻尖蹭到他衬衫上淡淡的雪松味。
“路上累了吧?”她仰头看他,阳光透过他的发梢,在他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温景钰还没来得及答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回头,就见温谦那小子像颗出膛的炮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胳膊窜了过去,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姐姐!”温谦的声音里满是雀跃,冲到雪倩面前时却猛地刹住脚,然后才伸出胳膊,抱住了她的腰。
他今天穿了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偏生此刻仰着脸撒娇的模样,活脱脱像只讨喜的小奶狗,“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雪倩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那眼神里的惊艳毫不掩饰,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是难得的温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嘴甜。”
“本来就是嘛!”温谦梗着脖子较真,视线落在她胸前的麻花辫上,又扫过广袖裙上绣着的缠枝莲纹样,忽然就看呆了。
雪倩被他逗笑了,把随手带来的颗荔枝糖,剥开糖纸递到他嘴边,“刚从宫里带来的,尝尝?”
温谦立刻张嘴接住,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姐姐给的糖就是甜。”
另一边的动静更热闹些。温严刚走下两级舷梯,就见一道藕粉色身影“嗖”地冲了过来,像只轻盈的小雀,直直扑进他怀里。
他早有准备,稳稳地张开双臂接住,掌心触到她纤细的腰时,无奈地叹了口气,“慢点,当心摔着。”
幽竹却把脸埋在他颈窝,闷声闷气地说,“谁让你这么久才来。”她身上还带着特有的薄荷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让温严紧绷的肩线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这不是来了么。”他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腹蹭到她的耳垂,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想我了?”
幽竹立刻抬头瞪他,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捶了一下,“才没有!”
温景钰看着眼前这两对,故意清了清嗓子,冷哼一声,“两个没出息的。”
尚凌梓汐在旁边听得直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腰,“你有出息?刚才是谁一上来就抱我的?”
温景钰捉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腕间的珍珠,低声道,“我那是……想你了。”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她听清,尾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好啦,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尚凌梓汐微笑着看向他,然后轻轻地牵住他的手,温柔地说道,“我爸妈可一直念叨着你呢。”
紧接着,尚凌梓汐转头对雪倩、幽竹打了个招呼,简单地说了一声,“我们先走啦!”
然后,她便与温景钰手牵手一同离去,留下四人在原地微笑着目送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
回去时,她们坐的马车,里面铺着厚厚的羊绒毯,尚凌梓汐靠在温景钰肩头,听他讲路上的趣事。
车窗外掠过朱红的宫墙,墙头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光,偶尔有几只鸽子飞过,留下清脆的哨音。
马车停了下来时,外面传来侍卫的通报声,“长公主殿下回宫——”
温景钰先一步下车,然后伸手扶她。脚刚落地,就见宫人们纷纷上前行礼,齐声喊道,“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温公子!”
他微微颔首,目光不自觉地跟着尚凌梓汐的身影,看她熟稔地跟宫人说着话,眉宇间带着属于皇室的从容,却又在转头看他时,瞬间漾起柔软的笑意。
穿过抄手游廊,远远就听见御花园里传来孩童的笑闹声。
走近了才看见,蓝情纯正坐在临水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串晶莹的葡萄,看着尚凌少恒和尚凌玄祁在廊下追逐。
尚凌亦景和尚凌锦深在下棋,冷玥靠在尚凌澜隐肩头,手里拿着本话本看得入神,季婷则举着手机,不知道在拍什么,笑得一脸灿烂。
“我们回来了。”尚凌梓汐走过去,自然地坐在蓝情纯身边。
蓝情纯立刻放下葡萄,拉过温景钰的手,温柔的说,“外面热坏了吧?快喝点酸梅汤。”
说着就喊宫人,“快去把冰镇的酸梅汤端来。”
温景钰笑着说,“谢谢伯母。”随即就对着尚凌亦景和蓝情纯微微躬身,“伯父,伯母好。”
之后,又转向尚凌锦深、季婷他们,“哥哥,嫂嫂们好。”
尚凌亦景抬头看他,放下手里的棋子笑了笑,“路上还顺利吗?”
“劳伯父挂心,一切顺利。”温景钰答得从容,目光扫过桌上的棋局,见尚凌锦深的黑子已占了上风,便笑着补充道,“大哥这棋艺,可比上次见时又精进了。”
尚凌锦深挑眉,“哦?那我可得跟你再好好切磋切磋。”
正说着,尚凌少恒拿着把小扇子跑过来,仰着脸看温景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跑回软榻边,端起桌上的茶杯就递过来。“姑父喝水!”
他跑得太急,茶水晃出了几滴,溅在他的小手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温景钰。
温景钰连忙接过,还不忘夸他,“少恒真懂事。”
蓝情纯笑着拍了拍少恒的头,“这孩子,刚才还念叨着姑父怎么还不来,说要给姑父看他新做的弹弓呢。”
尚凌玄祁也跟着跑过来,拽了拽温景钰的裤腿,奶声奶气地说,“姑父,玄祁也有礼物,是画的姑姑和姑父。”
温景钰蹲下身,平视着两个小家伙,“是吗?那姑父可要好好看看。”
尚凌梓汐在旁边看得心软,伸手把玄祁抱起来,“玄祁画的肯定最好看。”
温景钰正看着她,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忽然想起第一次带他来见家人时,他虽然表面镇定,手却在身后悄悄攥紧了,如今再来,他早已融入这满堂的笑语里,自在得像是这里的一份子。
午膳设在临水的水榭里,凉风吹拂,驱散了盛夏的燥热。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黄焖鸡的香气混着荷叶粥的清甜,让人胃口大开。
尚凌少恒坐在温景钰身边,一会儿夹块鸡肉,一会儿又凑过去跟他说悄悄话,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温景钰低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