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委屈的抽泣声在凛冽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微弱,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艘战舰凭空碎裂坠落的景象,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金属碎块砸在冰川上的噼啪声,仿佛是这个世界规则被强行扭曲时发出的呻吟。
另一艘幸存的黑色战舰早已仓皇逃窜,消失在惨白的天空中,不敢再靠近分毫。冰原上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以及几人粗重压抑的喘息。
潘金莲紧紧抱着怀中的墨心,感受着他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力量宣泄后的虚脱而微微颤抖。她用脸颊贴着孩子冰凉的额角,试图传递一丝温暖和安抚,可自己的指尖却一片冰冷。
“碎……”
那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湮灭星辰的力量。
这不再是引动地火,不再是沟通遗迹,而是更直接、更霸道、更不可理喻的……言出法随。他一个不满的念头,便能定义物质的存续。
武松缓缓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目光落在潘金莲怀中那看似无害的婴孩身上,这位哪怕面对千军万马也凛然不惧的打虎英雄,此刻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深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疏离。这力量,已非他手中朴刀所能理解和应对。
阿如罕和雪狼匍匐在地,将头颅埋得更低,那是超越敬畏、近乎面对天灾神罚时的本能臣服。公孙策瘫坐在冰面上,双目失神,嘴里反复念叨着“规则……定义……这已非此界之力……”,他的世界观在接连的冲击下,已然支离破碎。
“先……先离开这里。”潘金莲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撼和寒意中挣脱出来。她不敢去看武松他们的眼神,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墨心,仿佛这是她与这个正在变得陌生而恐怖的世界之间,唯一真实的联系。
她怀中的核心晶体依旧散发着稳定的微光,坚定地指向前方那极光流淌的【极光冰渊】。试炼,还必须继续。
一行人沉默地再次启程,气氛比这万载寒冰还要冷峻。渡过最后一段危险的冰缝地带,他们终于来到了冰渊的边缘。
站在裂谷之巅向下望去,更是令人心神摇曳。那并非黑暗,而是无边无际、涌动不休的极光之海。赤、橙、黄、绿、青、蓝、紫……无数种瑰丽而冰冷的色彩如同拥有生命的流体,在深渊中奔腾、咆哮、相互吞噬又衍生,散发出令人灵魂都在战栗的磅礴能量。仅仅是站在边缘,就能感觉到那能量如同无形的潮汐,冲刷着身体和意识,冰寒刺骨,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想要投身其中的诱惑。
“天穹之泪……就在下面?”阿如罕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极光之海,声音发紧。这如何下去?又如何在其中生存?
潘金莲感应着晶体的指引,点了点头,脸色苍白:“晶体指向下面,应该没错。”她尝试着按照圣所传承中那粗浅的法门,调动一丝精神力注入核心晶体,试图建立更清晰的感应。
然而,她的精神力刚刚触及晶体,下方的极光之海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骤然沸腾起来!一股极其冰冷、纯粹、带着强烈排斥意味的能量气息,如同苏醒的巨兽,从深渊底部猛地升腾而起!
“呜——!”
墨心似乎对这升腾起的冰冷能量极为敏感,或者说,这能量主动刺激到了他。他猛地发出一声带着痛苦意味的哭嚎,小小的身体在潘金莲怀里剧烈地挣扎起来,周身不受控制地开始弥漫出那种令人心悸的、扭曲规则的波动!
“心儿!冷静!”潘金莲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按照那粗浅法门试图安抚,却收效甚微。墨心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而那法门仅仅像是一捧沙土。
眼看那毁灭性的波动就要再次失控爆发——
“嗡!”
核心晶体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温和的指引之光,而是一道凝练的、带着某种古老威严的乳白色光柱,猛地射向下方的极光之海,仿佛在与之对抗,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沟通!
与此同时,冰渊边缘的某块不起眼的黑色冰岩上,突然亮起了数个复杂的星民符文!符文流转,与晶体光芒交相辉映,构成一个临时的、将潘金莲和墨心笼罩在内的微弱力场。
这力场似乎暂时隔绝了部分极光能量对墨心的刺激,也稍稍平复了他体内沸腾的力量。
墨心的哭嚎渐渐平息,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周身的恐怖波动缓缓收敛。
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潘金莲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看着怀中终于安静下来、却依旧蹙着眉头似乎很不舒服的孩子,又看了看那深不可测、仿佛拥有自己意识的极光冰渊,心中一片冰凉。
这试炼……还未真正开始,仅仅是边缘的能量气息,就险些引得墨心力量彻底失控!若非这核心晶体和边缘隐藏的符文及时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真的能下去吗?真的能在下面找到“天穹之泪”吗?
武松走上前,看着下方那瑰丽而致命的极光之海,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潘金莲和萎靡的墨心,沉声道:“此地凶险,远超预计。或许……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潘金莲抬起头,眼中是挣扎与决绝。她轻轻擦去墨心眼角的泪花,感受着晶体传来的、虽然艰难却依旧坚定的指引。
“没有时间了……”她声音沙哑,“噬星者不会给我们时间,这世界也不会。我们必须下去。”
她低头,对着怀中的墨心,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语:“心儿不怕,娘亲在。我们一起下去,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说完,她抱着墨心,站起身,目光坚定地看向武松。
“二郎,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