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道模糊的影子在水晶簇后一闪而逝,速度快得只留下几缕残影,绝非人形,更像是某种矫健的、四肢着地的生物。
空气仿佛凝固了。
武松手腕一翻,朴刀已横在身前,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死死锁定影子消失的方向。阿如罕悄无声息地抽出短刃,与雪狼一左一右护住侧翼,狼吻低伏,发出威胁性的“呜呜”声。公孙策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往武松身后缩了缩。
潘金莲抱紧墨心,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在这完全陌生的星域,任何未知都意味着致命的危险。怀中的墨心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不再咿呀,只是睁着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那片寂静的水晶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片区域再无任何动静,只有幽蓝的水晶散发着柔和却冰冷的光晕。
“走了?”阿如罕压低声音,带着不确定。
武松缓缓摇头,眼神锐利如鹰:“还在,气息未散,很擅长隐匿。”他的战斗直觉远超常人,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野性的注视并未离开。
不能一直僵持下去。武松深吸一口气,对阿如罕使了个眼色,自己则缓缓向前踏出一步,沉声喝道:“何方神圣,藏头露尾?!”
声音在空旷的银色原野上回荡,带着金石之音。
回应他的,是死寂。
然而,就在武松声音落下的瞬间——
“嗖!嗖!嗖!”
数道银色的、近乎透明的丝线,如同毒蛇般毫无征兆地从他们侧后方的一片低洼地激射而出!目标并非最前方的武松,而是被保护在中间的潘金莲和她怀中的墨心!
这攻击刁钻至极,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显然,潜伏者不止一波,而且智慧不低,懂得声东击西!
“小心侧面!”武松反应快到极致,回身已来不及,只能暴喝提醒!
阿如罕与武松心意相通,几乎在丝线出现的刹那已然转身,手中短刃舞动,试图格挡。但那丝线速度太快,而且坚韧异常,与刀刃碰撞竟发出“铮铮”的金铁交鸣之声,只是稍微偏转了方向,依旧有三道丝线绕过刀光,如同拥有生命般,缠绕向潘金莲的双足和抱着孩子的胳膊!
这要是被缠实,后果不堪设想!
潘金莲瞳孔骤缩,想要后退已是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怀中的墨心,似乎被那迅疾射来的银色丝线吸引了注意力,小手下意识地朝着丝线来的方向一挥。
没有光华大作,没有地动山摇。
但那三道即将触及潘金莲的银色丝线,却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量,变得软绵绵的,如同被抽去了筋骨,“啪嗒”几声,轻飘飘地掉落在地,瞬间失去了那慑人的光泽,变得如同普通的蛛丝。
这……?
不仅袭击者似乎愣住了,连潘金莲和刚刚挥刀斩断另外几根丝线的阿如罕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又是墨心?!
“吼——!”
一声低沉、充满暴戾气息的嘶吼从侧后方响起!显然,潜伏者被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激怒了!
伴随着吼声,五道身影从低洼地中猛地窜出!
它们的形态终于清晰——约莫半人高,形似猎豹,却覆盖着银灰色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鳞甲,四肢强壮,爪牙锋利,尾巴如同钢鞭,一双眼睛是纯粹的、没有任何感情的惨白色!它们速度快得惊人,化作五道银色闪电,直扑众人!其中两头更是张开嘴,喷吐出更加密集的银色丝线,铺天盖地罩下!
“是银梭兽!小心它们的丝线和利爪!”公孙策失声尖叫,似乎从某些残破古籍中认出了这种生物,“鳞甲坚固,畏火!”
畏火?在这片能量似乎偏向冰冷与金属的星域,哪里去找火?
武松却已无暇多想,面对扑来的凶兽,他眼中凶光暴涨,不退反进,朴刀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杀气,悍然劈向冲在最前的那头银梭兽!
“铛!!!”
刺耳的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那银梭兽竟以头颅硬接了武松一刀!鳞甲上只留下一道白痕,但其冲势也被这蕴含恐怖力量的一刀生生遏止!
好硬的防御!
另外四头银梭兽已然扑到,利爪撕扯,钢尾横扫,配合那不断喷射、试图缠绕束缚的银色丝线,攻势如同水银泻地!
阿如罕和雪狼瞬间陷入苦战,短刃与狼牙只能在鳞甲上留下浅浅痕迹,还要分神躲避、斩断那些烦人的丝线,险象环生!公孙策更是只能狼狈躲闪,毫无还手之力。
武松被两头银梭兽缠住,一时无法脱身,心中焦急,刀势越发狂暴,每一刀都势大力沉,逼得那两头畜生连连后退嘶吼,却一时也难以破防。
混乱中,一头银梭兽似乎看出潘金莲是弱点(或者说她怀中的墨心是某种特殊存在),猛地摆脱阿如罕的纠缠,化作一道银影,利爪直取潘金莲面门!腥风扑面!
潘金莲脸色煞白,抱着孩子急退,手中短匕下意识格挡!
“锵!”
短匕与利爪碰撞,一股巨力传来,震得她手臂发麻,短匕几乎脱手!而那银梭兽的另一只爪子,已悄无声息地抓向她的咽喉!
完了!
潘金莲心中一片冰凉。
就在这生死关头——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上的轻响,以墨心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没有光芒,没有冲击波。
但那只即将撕裂潘金莲喉咙的银梭兽,动作猛地一僵,那双惨白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它仿佛看到了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哀嚎,硬生生止住攻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翻滚着倒飞出去,落地后头也不回地夹着尾巴,发出一连串恐惧的呜咽,疯狂逃窜!
不止是它!
另外四头正在疯狂攻击的银梭兽,也同时如遭雷击,动作瞬间停滞,惨白的眼珠里被同样的恐惧填满,纷纷发出哀鸣,放弃了攻击,仓皇无比地向着远方逃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银灰色的原野尽头。
战斗,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突兀地结束了。
原野上,只剩下气喘吁吁的武松、阿如罕,惊魂未定的公孙策,以及抱着墨心、兀自不敢相信的潘金莲。
墨心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那些逃跑的“大猫”,小嘴一撇,似乎有些不满它们跑掉了,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将小脑袋埋进了母亲怀里。
这一次,甚至没有明显的能量波动。
只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或者说源自“星主”位格的……无形威慑?
潘金莲低头,看着怀中这个再次显得人畜无害的孩子,一股比面对银梭兽时更深的寒意,悄然浸透了骨髓。
他……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而这片被称为“摇篮”的星域,又还隐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与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