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如同世界终焉之眼的巨大坑洞前,感受着自身最引以为傲的能力如同泥牛入海,林小满和苏清月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那颗黑色心脏搏动时发出的、令人心智摇曳的沉闷声响。
“完了完了,技能全交,boSS血条都没看见。”林小满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揪着身边一株已经石化、一碰就碎的小草(化为了齑粉),“这副本难度绝对是地狱级的!举报!必须举报甲方虚假宣传!”
苏清月靠在一块相对稳定的巨石旁,清丽的脸上也写满了凝重。她尝试调动体内那刚刚修复、尚不稳定的系统,但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嘈杂的乱码和更强烈的排斥感。这个混沌核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信息黑洞,吞噬着一切试图解析它的有序信息。
“外部影响无效……预言之力无法锚定……”苏清月喃喃自语,秀眉紧蹙,“难道……真的只能进入其内部?”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那里面是纯粹的混乱与疯狂,进去无异于自杀。
“进去?怎么进?给它递简历申请内部岗位吗?”林小满翻了个白眼,但脑子里那根属于“前社畜”和“现bUG”的神经却莫名跳动了一下。她猛地坐直身体,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苏清月:
“等等!苏工!你刚才说……‘无法锚定’?”
苏清月疑惑地点点头。
“那如果……我们不试图去‘锚定’它,或者‘影响’它呢?”林小满的眼睛开始发光,一种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成型,“我们换个思路!我们不跟它打,我们……‘加入’它?”
“加入?”苏清月被这个想法惊呆了。
“不是真加入!是伪装!是适应!”林小满兴奋地比划着,“你看啊,我们的能力在这里失效,是因为我们的力量体系跟它的‘混乱’属性不兼容,就像windows程序跑在Linux系统上,直接蓝屏!”
“那如果我们……把我们自己的‘系统环境’也暂时变得‘混乱’一点呢?不求理解它,只求能‘兼容’它!哪怕只是暂时的!”
她越说越觉得有可能:“我们的系统,一正一反,本来就是一体!如果能短暂地融合,形成一个临时的、稳定的‘混沌平衡’……是不是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免疫它的混乱侵蚀,甚至……感知到它内部的一些结构?”
这个想法极其冒险,且毫无先例可循。强行融合两种截然相反、甚至可能相互冲突的规则力量,后果不堪设想。
苏清月陷入了沉思。她本能地觉得这很危险,但理性又告诉她,这或许是当前唯一看似可行的方向。她的系统刚刚修复,稳定性未知;林小满的系统更是以“制造意外”着称。两者融合……会诞生什么?
“需要……绝对的控制和信任。”苏清月抬起头,看向林小满,眼神复杂。这不仅仅是力量的融合,更是意志和灵魂层面的深度交互,稍有差池,两人都可能万劫不复。
林小满看出了她的顾虑,咧嘴一笑,伸出脏兮兮的手:“怕什么!咱们可是签过‘外部协作契约’的正式工!工伤甲方得管!再说了,咱们俩,一个产品经理(立Flag),一个测试工程师(找bug),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工作搭档!默契度早就刷满了!”
她的笑容依旧带着几分不靠谱,但眼神里的信任和决心却无比清晰。
苏清月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沾着泥土和不明污渍的手,又看了看林小满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心中的犹豫渐渐消散。是啊,她们已经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绝境,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将自己冰凉而纤细的手,轻轻放在了林小满的掌心。
“好。”她轻声说,语气坚定,“我们……试试。”
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复杂的咒文。在这片末日废土的边缘,两个女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同时闭上了眼睛。
林小满开始在心中疯狂念叨:“我们的力量肯定无法融合!绝对会互相排斥爆炸!咱们俩今天肯定要在这里栽了!”
而苏清月则集中全部精神,引导着体内那白色的、代表着“秩序”与“确定”的系统力量,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向林小满。
起初,是剧烈的排斥!
林小满那黑色的、代表着“混乱”与“否定”的力量,如同炸毛的猫,本能地抗拒着外来的“秩序”。两股力量在林小满体内稍微接触,就引发了一阵细微的能量乱流,让她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差点下意识地把苏清月甩开。
“稳住!”苏清月低喝一声,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强行控制着己方的力量,不去对抗,而是尝试着……缠绕,如同藤蔓缠绕大树,不是征服,而是共生。
林小满也咬紧牙关,努力压制住自己力量那“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本能,在心里疯狂自我暗示:“别排斥!就当是来了个合租的!虽然她爱干净讲规矩(秩序),但你得包容!不然大家一起睡大街(玩完)!”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和微妙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漫步。两种截然相反的规则力量,在两人的意志引导下,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开始接触、交融。
排斥、冲突、调和、再排斥、再调和……
汗水浸湿了她们的衣衫,身体因为力量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小满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苏清月也感觉快要到达控制极限时——
一种奇异的平衡,悄然诞生了。
排斥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那黑色的“混乱”与白色的“秩序”并未消失,也未完全融合,而是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缓缓旋转的……能量漩涡。
这个漩涡既不是纯粹的黑,也不是纯粹的白,而是一种混沌的灰色。它内部蕴含着看似矛盾的特质——既有秩序的稳定框架,又有混乱的无穷变化。它不再试图去“定义”或“否定”外界,而是以一种超然物外的姿态,自成一体。
就在这个灰色能量漩涡形成的瞬间——
两人同时感觉到,那一直笼罩着她们、几乎让她们窒息的混乱压迫感,骤然减轻了!就像是一直在耳边轰鸣的噪音,突然被调低了音量!
虽然依旧能感受到那黑色心脏散发出的恐怖能量,但那种直刺灵魂的污染感和心智动摇感,却减弱了大半!她们仿佛穿上了一层无形的、由自身矛盾力量构成的“防护服”!
“成……成功了?!”林小满惊喜地睁开眼睛,感受着体内那奇异而稳定的灰色能量流,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苏清月也缓缓睁眼,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红晕。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感知力透过这层“混沌平衡”的过滤,再次延伸了出去。虽然依旧无法清晰解析那黑色心脏的内部结构,但至少不再被直接排斥和污染了!
“有效!”苏清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我们……暂时适应了这里的规则环境!”
虽然这只是第一步,距离真正解决问题还遥不可及,但至少,她们找到了一条可能的路!一条通过自身力量的“混沌化”来对抗外部“混沌”的路!
“太好了!”林小满兴奋地差点跳起来,但立刻被苏清月用眼神制止——维持这种平衡需要极高的专注,不能得意忘形。
她连忙收敛心神,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在心里给自己和苏清月点了个大大的赞:
“看见没!这就是技术攻关的魅力!没有解决不了的bUG,只有找不到的思路!”
“咱们这波‘系统兼容性补丁’,打得漂亮!”
能力的融合与适应,让她们在这片绝对的死地中,终于凿开了一丝微弱的缝隙,看到了……或许存在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