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居内,空气仿佛因陈鸣带来的消息而凝固。石桌上那杯尚未饮尽的清心茶,袅袅白气也变得滞涩。
“百花禁地……软禁……”林枫重复着这两个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他的心间。脑海中浮现出姑姑林婉蓉温婉而坚韧的面容,那是他在林家覆灭、流离失所的年月里,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之一。没想到时隔多年,好不容易得到线索,竟是这般境况。
他周身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波动了一下,寂灭仙力与神魔气血险些逸散,使得洞府内的光线都为之扭曲了一瞬。站在他身后的雷万钧闷哼一声,被这股骤然泄露的威压逼退半步,王浩也是眼神一凝,感受到了林枫心中那压抑的怒火与担忧。
“具体情况?软禁原因?与堕落古神教有何关联?”林枫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砂石摩擦般的嘶哑,他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理智重新占据上风。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乱。
陈鸣的身影在阴影中显得愈发凝实,他语速平稳地汇报:“根据影舞渗透所得以及韩影动用其他渠道的核实,林婉蓉前辈大约在三十年前进入百花仙宫,因其在木系功法与灵植培育上的独特天赋,曾被一位百花仙宫的长老看中,一度颇受重视。但约莫十五年前,她似乎因一次宗门任务,接触到了某种……禁忌之物,具体何物尚未查明。自那之后,她便性情微变,时而恍惚,体内更隐隐散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与浊气类似但性质略有不同的诡异气息。”
“百花仙宫高层对此极为重视,经过数次探查与会审,最终认定婉蓉前辈疑似被‘上古邪念’侵蚀,虽未完全堕落,但极不稳定,有危及宗门之虞。故而下令将其秘密软禁于百花禁地深处,由掌刑殿与外事殿共同负责看守。而那位与堕落古神教有牵连的外事长老‘花无情’,正是负责禁地外围警戒与物资调配的关键人物之一。”
“上古邪念?”林枫眉头紧锁,“与葬世浊气类似但不同?”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这“上古邪念”是否与“葬世帝庭”有关?还是仙界存在的其他古老邪恶?
“是。影舞在古神教中地位不高,无法接触核心机密,但她曾偶然听闻,古神教似乎对百花仙宫禁地内的某种东西很感兴趣,而花无情长老,便是他们在百花仙宫内部的重要合作者,甚至可能是棋子。至于这‘某种东西’是指被软禁的婉蓉前辈本身,还是禁地中的其他存在,尚未可知。”
洞府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王浩率先打破寂静,声音沉稳:“林哥,情况复杂。百花仙宫非是青云仙宗,我们势力难以渗透核心。强行救人,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姑姑体内那诡异气息……需得弄清根源,否则即便救出,恐生后患。”
雷万钧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轻重,瓮声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看着吧!”
林枫指尖无意识地在玉桌上划动着,眼神深邃,脑海中飞速推演着各种可能性。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决然与冷静。
“救人,势在必行。但不能硬闯,需智取,需借势,更需……先治本。”
他看向陈鸣,条分缕析地下达指令:
“第一,令韩影、影舞全力调查三件事:一,十五年前,姑姑执行的是何种任务,接触的‘禁忌之物’究竟是什么。二,百花仙宫内部,对姑姑之事,是否存在不同声音?是否有可以利用的派系或同情者?三,严密监控花无情的一切动向,查清她与堕落古神教联络的方式、频率以及下一次可能接触的时间点。”
“第二,”林枫目光转向王浩,“浩子,挑选几名最机敏、擅长伪装和交际的兄弟,由你亲自带队,持我的信物,以游历或小型商队的名义,前往百花仙宫周边的仙城驻扎。不直接接触百花仙宫,而是从外围打探消息,建立联络点,并设法与百花仙宫一些不得志的底层弟子或外围执事搭上线,收集零散信息,与【暗影】的情报相互印证。”
“第三,”他最后看向雷万钧,“万钧,你随我继续留在宗门。明面上,我需闭关消化此次所得,修炼新得的神通,巩固修为。暗地里,我要尝试钻研丹道与符文,看看能否结合《万法归元诀》与寂灭仙力的特性,炼制出能压制、甚至净化那所谓‘上古邪念’或类似侵蚀之力的丹药或符箓。你负责洞府安全,同时加紧修炼,接下来,可能需要你的雷霆之力。”
分派已定,众人凛然遵命。
王浩与雷万钧感受到林枫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与缜密的谋划,心中一定,各自领命而去。
陈鸣也躬身道:“属下即刻传讯韩影,调动一切资源,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取得突破。”
林枫点头,待陈鸣身影消失后,他独自走到洞府窗边,望向远方天际,那里似乎是百花仙宫的方向。
姑姑身陷囹圄,敌人隐藏在迷雾之后,前路艰难。但他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百花仙宫……花无情……堕落古神教……无论你们有何图谋,敢动我林枫的亲人,便要付出代价。”
“待我准备妥当,便是禁地迷雾散开之时。”
他掌心之中,一缕寂灭仙力悄然流转,带着冰冷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