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魔渊之眼的过程,并非单纯的物理坠落,更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时空穿梭。
银色光茧包裹着林枫,在狂暴的魔气漩涡中开辟出一条短暂的宁静通道。周围是扭曲的光影与破碎的法则碎片,隐约可见上古战场残留的悲壮景象:断裂的星辰,崩毁的巨城,以及无数在黑暗中沉浮的强大尸骸。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
周身压力骤然一轻,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竟身处一片虚无的星空之中!
脚下并非实地,而是无尽的黑暗与远处闪烁的星辰。而在他的正前方,悬浮着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巨大的……宫殿残骸。
宫殿通体由某种暗银色的金属构筑,风格古老而恢弘,与他之前在令牌信息中看到的银色宫殿极其相似,但此刻已残破不堪。巨大的殿柱断裂,墙壁坍塌,到处是触目惊心的战斗痕迹,仿佛曾被某种无法想象的伟力生生击碎。
残破宫殿的最中央,保存相对完好的,是一座高耸的王座。王座同样由暗银色金属打造,造型古朴,椅背高耸入星穹,上面镶嵌着无数颗早已熄灭、如同灰色石子的星辰核心。而王座之上,端坐着一具庞大的骸骨。
这骸骨并非人形,骨架嶙峋,泛着暗银色的金属光泽,其形态更接近他在外界看到的魔像,但却更加完美、更加威严,即便已然逝去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磅礴气息与……一丝永恒的寂灭之意。
骸骨的右手骨掌,平放在王座的扶手上,掌骨之中,虚托着一团缓缓旋转的、拳头大小的混沌星云。那星云内部,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的至理,散发出精纯到极致的星辰本源之力,以及与令牌同源的寂灭道韵。
“这里就是……契约的终点?”林枫心神震撼,他能感觉到,手中的令牌正与那王座,与那骸骨,与那团混沌星云,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他缓缓飞近,落在残破大殿那冰冷的地面上,走向那座王座。
随着他的靠近,王座上的骸骨,那空洞的眼眶中,竟缓缓亮起了两点微弱的银色星火。
一道苍老、疲惫、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意念,直接在林枫的识海中响起,不再是碎片,而是相对完整的句子:
“无数岁月的等待……契约的持有者……你,终于来了……”
林枫停下脚步,持令牌微微躬身:“晚辈林枫,偶然得此令牌,被指引至此。不知前辈是?”
“吾名……已随纪元埋葬……你可以称吾为……‘星骸守护者’。”那意念带着无尽的沧桑,“此乃‘寂灭星宫’残骸,吾等……曾是‘巡天一族’最后的壁垒。”
巡天一族?寂灭星宫?
林枫心中巨震,这些名字他闻所未闻,但听其意,便知是了不得的上古存在。
“你所持‘巡天令’,乃是我族最高契约信物,持令者,可视作我族之友,亦或……传承之种。”星骸守护者的意念继续传来,“你能至此,便是机缘。外界那些‘魔像’,乃我族战死勇士不屈战意与残存力量所化,守护于此,既是守卫故土,亦是等待……契约的回应。”
“前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在与什么战斗?等待的又是什么回应?”林枫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那意念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回忆那不愿触及的过往。
“黑暗……吞噬一切的‘归墟暗潮’……它并非生灵,而是一种现象,一种规则,所过之处,万物归寂,法则不存……”星骸守护者的意念中充满了凝重与……一丝无力感,“吾等奋战,星辰崩灭,界域成灰……最终,也只能延缓其步伐,未能阻止……”
“寂灭星宫坠落于此,吾以残存意志,化为此地最后守护,借万古坟战场残留的煞气与魔念,塑造魔像守卫,同时……保存下我族最后的传承火种——‘寂灭星辰本源’。”
它的“目光”落在了掌骨中那团混沌星云上。
“持令者,你可愿接受这份传承?承载‘巡天’之名,继承‘寂灭’之道,踏上对抗‘归墟’的征程?这并非强制,但……是希望,亦是责任。”
林枫看着那团混沌星云,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与至高道则。这绝非普通的星辰传承,而是涉及到了宇宙本源、寂灭与存在的终极奥秘之一,与他《万法归元诀》的道路隐隐相合,甚至可能补全其缺失的更高层次奥义。
风险巨大。接受了,就意味着可能要直面那连“巡天一族”都无法抗衡的“归墟暗潮”。
但机遇同样无穷。这不仅是一份力量,更是一条直指大道的捷径,也是了解这个世界终极秘密的钥匙。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林枫眼神坚定,再次躬身:
“晚辈,愿承此道。”
他之道心,本就无畏无惧,追求的是超脱与真相。如此机缘,岂能因未知的危险而放弃?
“善。”
星骸守护者的意念传来一丝欣慰。那团混沌星云缓缓从它掌骨中飘起,飞向林枫。
“此乃‘寂灭星辰本源’之种,蕴含吾族对星辰与寂灭法则的最终感悟。炼化它,你将真正入门《太初星神道》的源头之法——《寂灭星神典》……但切记,力量越大,责任越重,‘归墟’的阴影,从未远离……”
随着星云本源的离体,星骸守护者眼眶中的银色星火迅速黯淡下去,那庞大的骸骨也开始一点点化作飞灰,消散在这片寂静的星骸之中。
“去吧……契约者……希望……在你手中……”
最后的意念消散,王座之上,空空如也。
那团混沌星云静静地悬浮在林枫面前,散发着诱人而危险的光芒。
林枫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将心神沉入其中,开始了对这“寂灭星辰本源”的炼化。
他知道,当他成功炼化的那一刻,他才真正踏上了与这片仙界、与那神秘“归墟”、乃至与自身《万法归元诀》最终奥秘紧密相连的道路。